北宋逍遙行 正文 第069章 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作者 ︰ 阿襲

趙德芳淡淡的說道︰「不需如此!」

那胖子看著銀票。只覺得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他為難的看了看李琪,李琪笑道︰「收下吧,這是趙兄想送給母親的生日禮物,要討老人家歡心的,他若是不花點錢盡盡孝心,日後也于心不安……」

胖子無法,只得點頭,旁邊是掌櫃這才收下銀票來,眾人都驚訝的看著李琪,不知道她怎麼又認得這個胖子,唯有趙承誠心知肚明,他在旁邊看著這胖子竊笑。

只見這胖子身上的衣裳明顯的不合身,衣裳緊繃繃的箍在身上,渾身的肥肉就像是馬上要淌出來似的,真讓人擔心這衣裳會隨時爆裂開來,胖子臉上的塵土已經洗干淨了,露出一張笑彌勒佛一樣的胖臉,一雙縫眼露出一絲精光來。

眼前這幾位小郎君,錢通只認得羅世元和石寬。這兩位可都是高官顯宦子弟,他認得人家人家可不認得他,而他眼中的顯宦子弟,現在看著就像是為首這位的跟班似的,錢通在生意場上眼光老辣,今天可就有點模不著頭腦了,莫非這位來頭更大?

眼前這個胖子就是李琪先前救下來的那位錢通,他換下了髒衣服,穿的是這里掌櫃的衣裳,不合身也只能將就了,派來福去探看李琪的消息,得知李琪進了自家的鋪子,錢通這才迎出來,此刻一看自己的恩人竟然大有來頭,錢通內心一陣激動,他一介商人,雖說有錢,可是社會地位不高,若是能借此結交些權貴,那可是意外之喜!

錢通對著李琪一揖︰「恩人,既然在小店相遇,恩人怎麼也得賞個臉,進來喝一杯清茶吧!」

李琪正不耐煩跟這些權貴子弟在一起,她是個女子,日後難免恢復身份,讓人知道跟這些男人交朋友影響會不好,再說了。李琪跟他們實在沒有什麼共同語言,動不動就吟詩作對的,李琪可作不來,詩詞作得好了,難免會揚名天下,會惹來麻煩,若是像今天那樣隨便糊弄一首打油詩,日後還不知道會被說成什麼呢!最起碼不學無術的帽子會有一頂……

本來李琪不想跟這胖子有什麼交集,可是現在一看他居然有一個賣鸚鵡的鋪子,正好引起了李琪的興趣,說不得還需要好好跟他交流交流。

李琪忙說道︰「好,那我就進屋坐坐,叨擾你了。」她一努嘴又說道︰「這幾位就不必請進來坐了,人家都是大忙人,尤其是趙兄,需要為皇上分憂,還有翰林院的諸位學士,還是趕緊走吧,工作時間出來閑逛,小心皇上找不到你們生氣,我也就不虛留你們了。請便吧——」

李琪下了逐客令,她邊說著邊逗弄著紅隼徑直進了內院,只留下眾人面面相覷。錢通本來想把恩人和她的朋友都邀請進來喝杯茶,無奈恩人先進屋了,他這個做主人的當然要奉陪,可是……錢通有些進退兩難,恩人嘴里怎麼說起皇上會找這些人?難道為首這位是高官?不對,這年紀也太年輕了?他姓趙!其他的人都是翰林院學士嗎?就算是翰林院學士錢通也得罪不起呀?

錢通這一著急又通身是汗水,他內心驚駭無比,這恩人竟然一點也不給人家留面子!難道身份地位比他們還要高?錢通稍作猶豫,立刻也跟著李琪進屋去了,門外的幾個人都覺得面上無光,趙德芳心知在得意樓惹惱了李琪,他嘆了口氣,擺了擺手說道︰「罷了,咱們走吧!」世事就是這麼奇妙,李琪雖然拂了趙德芳的臉面,趙德芳卻認為她這人有骨氣!內心居然很欣賞……

李琪由錢通引著來到後院,院子里一棵高大的槐樹,樹下放著石桌石凳,錢通請李琪室內安坐,李琪不肯,就在這樹下的石凳上坐了。

錢通又要重新施禮,李琪擺擺手說道︰「老人家不要多禮!您的年紀都可以做我的父親了,給我行禮可是折殺我了。我姓李名琪,排行第三,您叫我三郎即可。不知道您怎麼稱呼?」

「小老兒姓錢名通!」錢通說著細細的觀察李琪的臉色,他還盼望著李琪能听說過他的名字呢!在汴京的商人圈子里,可是沒有人不知道他的大名……

哪里知道李琪點點頭。微微一笑道︰「錢通!一听您的名字,就知道您一定是財運亨通了!我看這鳥市上就數您這兒的鸚鵡品種最全,店鋪也最大,以後我在您這兒買鸚鵡,可要給我便宜些……」

錢通笑道︰「三郎想要什麼盡管拿去,我原本也不指望這鋪子賺錢,這些鸚鵡都是我的商隊進貨的時候順路帶回來的,當年我母親活著的時候喜歡這些東西,帶回來的鸚鵡太多了,沒辦法就開了這個鋪子……」

錢通說著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遞給李琪「三郎拿著這個,只要牌匾上有錢家字樣的鋪子就是我的,有了這個玉佩,三郎喜歡什麼拿走就是,不需要花錢!」

錢通這麼一說,李琪還真的想起來了,京城里確實有很多鋪子帶著錢家的字樣,難道這些鋪子都是這錢通的買賣?李琪忙說道︰「哎呀,您這禮物可是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錢通笑道︰「禮物再貴重也不如我的命值錢!你不收可就是看不起我了。」

李琪見他這麼說,也就不客氣的把這個玉佩揣到了懷里。這院子里的陰涼處,籠子里裝著很多鸚鵡,紅隼大概是餓了,在李琪的肩頭站了一會兒。突然嘴里尖利的叫了兩聲,飛到了籠子近前從籠子的縫隙里伸出嘴想要叨那些鸚鵡,籠子里的鸚鵡嚇得「撲稜稜」亂飛。

李琪連忙喊道︰「不準搗亂,快回來!」

紅隼听了李琪的呼喝,趕緊又飛了回來,錢通詫異的問道︰「三郎的這只鳥叫什麼?這些鸚鵡怎麼會害怕?」顯見他是一個不怎麼懂鳥的人。

來福端上茶來,他是親眼看見李琪買下紅隼的,便輕聲在錢通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錢通驚疑不定的看向李琪,李琪渾然未覺似的喝了一口,細細的品了品。說道︰「果然是好茶,你這茶也是北苑茶吧?」

錢通嚇得差點沒跪下「哎喲恩人,您可別嚇唬小老兒,我這茶的產地雖說離鳳凰山近一點,可稱不上是北苑茶……」

李琪笑了笑,宋初的貢茶,都是產于安徽的鳳凰山,也叫北苑茶,是將茶葉碾成細末,摻以各種香料,用專門的龍鳳模具蒸成茶餅,制作出來後的茶稱為「龍鳳團茶」。龍茶只供皇帝及親王享用,鳳茶則被皇帝用于賞賜給皇族、學士、將帥等親近的大臣。

李琪跟著二姐李瑾借光,現在天天喝的就是這龍鳳團茶,那茶餅上面有宮人瓖鏤的金花,襯托著茶葉的珍貴。凡是獲賜團茶之人,非常珍重愛惜,只有好友故交來了,才以之烹茶待客,其他人根本享受不到此等待遇。李琪說錢通是茶是北苑茶,也難怪錢通害怕了,普通人喝北苑茶,那簡直就是找死。

錢通原本得了好茶想在李琪面前顯顯本事,哪里想得到這個年歲不大的三郎,竟然連龍鳳團茶都喝過……

錢通旁敲側擊的探問李琪的底細,李琪笑而不答,約模著趙德芳他們走遠了,這才跟錢通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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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趙承誠,他這一天總是不經意間想起李琪吟出的那首打油詩,臉上更是沒有斷了笑容,翰林院沒有什麼大事兒,趙普雖然被罷了相,多年的經營可以說門生遍天下,倒也沒有難為趙承誠,他便早早的回家了,想著好好睡一覺,晚上也好去找七師妹聊聊天。

趙承誠邊走邊練習師父教的武功。走到大門口處卻被趙亮給攔住了「四郎君,老爺讓你去書房一趟!」

趙承誠皺了皺眉頭,他從小離家,對父親實在談不上怎麼深的感情,尤其是在親娘去世之後……

一天不見,趙承誠覺得父親趙普的臉上多出了什麼,好像不似前幾天剛剛罷相時候那麼喪氣了,趙承誠給父親行了禮,恭恭敬敬站立在一旁,趙普看著眼前這個最小的兒子,幾個子女中,他最看不透的就是這個小兒子了,就因為看不透,趙普的心里便多了一絲希望。

「你知道我這次罷相,除了我自身的原因還因為什麼嗎?」。

趙承誠一愣,隨即說道︰「因為晉王。」

趙普欣慰的點點頭「不錯,就是晉王!有的沒的,他總會讓官家……皇上罷了我的相位,這個決定,一定會讓他後悔終生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趙承誠知道這是父親臨行前在考校自己,他內心深處一直都希望得到父親的認可,眼前就是一個大好的機會,他想了想說道︰「作為一個君王,應該懂得如何制衡的道理,父親離京之後,再也沒有人能牽制得了晉王了,晉王一家獨大,非朝廷之福……」

趙普哈哈大笑道︰「好!好!能看到這一點,不愧是我趙普的兒子!你說我就要離京了,這臨行上表應該如何寫?」

趙承誠沉吟片刻,說道︰「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父親是不是應該為晉王說點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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