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飛離綿長的海岸,
遠遠眺望陌生的國度,
在蔚藍美麗的河水邊,
我們踏上永恆的領土。
「哎,這太無稽了,有沒有談判的余地啊?」監獄長女兒出門逛街都帶著這麼多人馬的嗎?望著店外包起來里一層外一層的家伙們,眼見難跑掉了,小當家小聲說。
「也許……沒有。」
瑪瑙她不想輕言惹禍結仇,就當自己站在局外也好,不融進去就能冷靜地處理問題,這是瑪瑙她經過那次帝都的「朔」後思考過了很久得到的啟發。她肯處身事外,可她懷里的「瑹」卻先她一步。
也就是打個響指的短暫時間,「瑹」在袖子中熠熠閃爍,消瘦蒼白的下巴微微顫動,黑袍下的發無風緩緩漂浮,這顆有其驕傲之心的寶石擅自從瑪瑙懷中露出一小角,它倏忽流轉出奇詭的冷光,好似針,閃了一束細細的扎入監獄長女兒的瞳孔中,並且轉息間,就埋藏潛伏于那里難以察覺的更深處。
小當家擊掌︰「彌佧怓,你居然先動手!好樣的!」
是「瑹」自作主張。
比觸模靈魂更細膩有效率的操作手法,環環相扣、有條不紊,暗系列寶石的王者「瑹」展示高超侵入的手段,無疑給瑪瑙她上了實用強大的一課。
如一個入室搶劫的強盜,描繪演繹具體的粗暴藝術,在灰發少女的記憶中翻箱倒櫃,將無數成團思緒一一曝光在瑪瑙她的腦海。
「這個監獄長女兒……是有心找茬的……她站在城上一路目不轉楮盯看著我們一起入城,她,一直關注著卡洛斯……」這樣說著,同時也看到過了監獄長女兒心底最陰暗處的念頭,瑪瑙她知道,原來一開始就沒有避開遭遇戰的可能。
「就你們卑污的丑八怪也敢纏在我們殿邊,來人啊,抓起來,听我命令,務必把賤人都抓起來!」一個女人那可怕又不可理喻的強烈妒忌心在作祟,監獄長女人就站在街道上大聲地尖叫著。
當東烏珠爾城最熱鬧的街道上發生事變,幾乎每一個人都已然意識到事態將發生劇烈的變化,灰發少女惱羞成怒,用尖酸的嗓子揮擺雙手嚇喝僕從。糾集一切都百人大隊開展轟轟烈烈的追捕大戰,被當成獵物的兩大一小三個人對視一眼,遽然轉身,直奔最人潮密集的地方。
「妒忌令女人變得丑陋、殘忍以及不擇手段,這種時候還有什麼好講的呢,道理對她而言不如一張廢紙,迅速逃離她吧,別回頭。」于是人口稠密繁多,熱鬧繁華的東烏珠爾城今日更加喧嘩吵鬧,穿著不同膚色存在差異的人們無比驚奇地發現,除了成群結隊的商隊和大街地攤上林立滿目的商品玩意兒,瑰瑋疏放的東烏珠爾也可添上一抹更年輕活潑的動人情態,瑪瑙她們的逃跑造成一連串連鎖反應,有人驚呼,有人唾罵。
「小女孩身形,過目就忘的臉蛋,還有靈活的身手,以及那種耍滑不饒人的表情……是靈狐啊,奸商靈狐這臭小鬼!」
「大神啊,仁慈的你終讓我重遇上這該死的小孩!」
「我宰了你,別跑,把錢還給我!」
在灰發少女指揮一大堆人在背後窮追猛打之余,居然還有「熱心」人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最後跳出來紛紛喊打喊殺,紅著眼如狼似虎地盯著瑪琦的背影,小當家往哪兒跑,他們就往哪兒撒腿兒。
「首先,你看我們的疊影姐姐身材好身手更好,姐姐可是擁有一個旅店的年輕美貌店主,正是多才多藝更多金,漂亮的人兒一個,這位親愛的身份高貴無比的監獄長女兒大姐姐,你有什麼?」
小當家原來譏諷誰的時候就愛順口送一句親愛的,一邊躲開那些追兵,這睚眥必報的孩子還有空扯開嗓子嘲笑臉都氣綠了的灰發少女。
「然後呢,我們中間最神秘最強大的彌佧怓又可愛又善良,她最喜歡的就是裹著黑袍殺人了,她會一下子摘下你們的腦袋,絕對不讓你們感到絲毫痛苦的哦……」
疊影啪一下將湊到跟前的人的鼻梁打斷,讓這人鼻血直流嗷嗷叫,再踢飛之,可還是有甘願找死的人前僕後繼,或許是屈服于監獄長女兒的婬威,這些人不得不從。瑪瑙她們三個算是剛進城就馬上出名了——惡名的那種。疊影她踹人之余還抽空扭頭問小當家︰「解決第六個,親愛的瑪琦小當家,你似乎四海之內皆仇人,這麼多人認識奸商靈狐,到底你前後得罪過多少人?」
「你看我年紀還小,記憶力發育不好……」瑪琦逃跑中還做出努力思考的樣子。
就像歌謠里往南飛尋找家園不遺余力的鳥兒們一樣,她們現在三個人在下一個路口分別選擇一個大致方向就做鳥獸散開。
「彌佧怓,我們分頭走!」
東烏珠爾城結構復雜,地形從高到底,一層疊一層的建築像構建在雞蛋殼內,最低端就是人人都認識的監獄。圍繞這個代表性的建築街道一圈圈地,加上分岔迂回的小道和引進城里的流動小河,整座城更像迷宮。
最繁華人口最多的地段在中間,外圍屬于郊外,中心因為靠近監獄而分外壓抑,只有每次地下拍賣會開始的幾天里空蕩蕩的城中心才會聚集很多的人群,她們就在最富庶店鋪最多的街道分散,一個堅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壓根沒走遠就蹲在中間小巷,一個直直往原定的落腳在空曠漫渺的中心地段的旅館奔回去,還有一個——瑪瑙她抬頭看著清寒的天空,腳下不斷的步伐,方向直指可見高牆的外圍。
「借開了借開了,別欺負小孩!」
「小當家,彌佧怓,回頭見。」
散開走的三人各有遭遇。
分開前三人約好了最終回到旅館,但仔細想一下要查出她們商隊的落腳也並非難事,唯恐滿腔妒忌的灰發少女帶人到旅館守株待兔,第一個擺月兌身後追捕力量的瑪瑙她第一打算是先一步回去。
但現實總有巧妙的誤差。
指尖的瑹微微發熱,內里的力量短時間劇烈膨脹再收縮凝聚,像遇上初戀情人的少年,心潮澎湃之余,躁動不安,不可控制。
「瑹,安靜下來,請不要在這種時候……」
看似淡淡地自語,她的請求沒有被瑹寶石接受,寶石指引著她往城內走——她判斷一下,果斷地邁步往外跑,完全相反的選擇,她更想拋棄這顆會詛咒她的寶石。
向一個路人問最近的工會在哪里,找到了路,瑪瑙她想在回去以前先到工會一趟。
跟寶石暗中進行艱難的拉鋸戰,緩緩行走的瑪瑙在他人眼中就如同一個剛剛享用完豐盛的午餐正在愜意地享受散步的人,黑色鍛料做工精細的袍子和舒雅的動作還需給她加上出身良好知書達理的砝碼。
一座城。
一個迷路的人。
似乎城中心的騷亂沒有影響到外圍地區的人們。
「瑹」在鳴叫,它的聲音化為聲波在空氣掀起一圈圈圓形的漣漪,平常人听不見,只有附近的听覺靈敏的小動物感覺到異樣。
————城中心到底有什麼吸引你的,瑹,為什麼這樣興奮?
就瑪瑙她所知,東烏珠爾城中心只有一棟黑色的建築,那里關押著罪犯們。
瑪瑙沉默一下,靠近她腳邊的街道外籬笆里,一簇簇嬌艷的玫瑰花在無人察覺的時候,隨之悄然緩慢枯萎變焦。
美麗的都會被毀壞,毀壞的才得到永恆的安寧。
「瑹」在跟城里某個特殊的存在產生了共鳴,瑪瑙她很快就會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