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半妖哭的時候多了,每顆淚水都化為晶瑩的珍珠,藏在琉璃水箱底層的珍珠堆積起來,能閃花不少人的眼,未見過這麼高質量光澤形狀都好的珍珠,如果半妖少年落到別人手上,只有日夜被迫哭泣的悲慘宿命。
「在大家眼中,怎麼樣的人才能成為合格的王者,麒麟神使陪伴于神靈的身邊,不夠虔誠的人怎麼能將它們感動下凡,我自小體弱,父王和身邊很多人都以為我活不過十五,他們擔心接觸太沉重的責任會縮短我的壽命,一直都在猶豫和擔驚受怕中度日,眷顧嗎,你說,難道我們好好活著,呼吸空氣,能看到新的晨輝慢慢地從東邊照耀過來覆蓋大地,張開眼有友善的親朋在身邊,這就不夠嗎?」。
閑或輕柔地跟半妖交流,卡洛斯他在第五天听到了護衛們回報的消息,難以抑制有點驚喜地一笑。
「有人回報說在城外處看到飄動的熟悉的商隊旗幟,瑪琦小當家果真準備折回頭,真辛苦商隊的人們了。」
不知道第幾天過去,東烏珠爾城監獄里。
————問題大了。
瑪瑙她幽幽醒來。
「瑹」被甩在腳邊不遠處,寶石表面的光微弱黯淡,幽幽地呼喚一下,也感應不到了綠水晶本體幻靈的氣息。
到底是怎麼樣的呢?
她身上的衣服不見了,正確來說……狀態很糟糕。
她發現自己被困在水晶中,四周都是結構緊密的晶體。
「綠……它真的敢……」
愕然醒悟過來了,就是一種淡淡的荒唐感涌上心頭,瑪瑙無奈用親身教訓見識到了所謂膽大妄為的寶石行徑。
陰暗無光的牢房里面度日永遠算不清時間,她記得綠在潮濕陰暗的牢房里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歌,用不同的嗓音,它說它想離開,想離開這個看著對著已經幾十年的牢房,它說已經忘記春天的花香,忘記風吹過草原時候和呼嘯的風沙遮蓋天空時候的樣子,每個難得有機會被派出去的子體,回來都會將經歷所見所聞融入本體,但那就像是讀取另一個人的記憶,綠水晶一點都不快樂。
麒麟神使大人,我們交換吧,一天的時間,你借你的身體給綠,綠想真真正正地走出去一趟,綠想嗅到生機勃勃熱情洋溢的花香,想試試讓陽光重新照耀到身上的感覺。
瑪瑙她根本沒有表示答應,冷不丁提出這個要求的綠已經先斬後奏,早有預謀的它在瑪瑙猝不及防之下發起攻擊。
而「瑹」在整個過程中,沒有表示任何出來搭救的意思,或許在高傲的它眼中,一直沒有通過考驗的瑪瑙還不是它的主人。而綠一開始就沒有準備所謂的考驗,踏僅僅是想騙瑪瑙踏入牢房而已。
「不騙大人你了,最後告訴你,綠的能力是強制侵佔與生命汲取哦……」
當初看到「淺落」在夜色中化為漫天星沙的時候就該發現,幻靈綠水晶的能力是詮釋鳩佔鵲巢,無限分裂個體然後侵佔到其他生靈體內,達到完美控制,甚至是暴力奴役,監獄的犯人之所以踏入監獄瞬間覺得能力被削弱,其實在于這麼一回事。無限分裂和強制侵佔,邪惡地想,這簡直是制造傀儡操控別人的最好手段。
「麒麟神使大人,綠不是萬能的,那些被綠侵佔汲取控制的人類都不長命,他們慢慢就被腐化侵蝕掉靈魂變成剩下破破爛爛的空殼,綠好可憐,每次想出去一下,都要頻繁地換寄生對象,而且只能是從本體剝落放逐出來的細小子體才能依附過去,綠的本體根本沒有辦法,人類的太脆弱,綠要本體依附,他們會一瞬間爆體而亡的……嗚嗚嗚,麒麟神使大人,綠只能指望你了。」
什麼能力都好,她走下監獄不是為了被困住的!任她和卡洛斯等人輪番猜測一番,也沒料到這顆寶石提出的要求是這個樣子!
「疏忽大意了……」
她慚愧地反省自己。
綠攻擊她的剎那,其實她可以抵抗,但因為她的天賦,預計對靈魂的熟悉,令她在那瞬間窺視到了水晶幻靈真實一面——當寶石擁有了人類的豐富情感,未必是好事,綠水晶可能是個性有點扭曲也有點任性,但它本質上看,的確是一顆好寶石。
人類中間才有好壞之分,寶石們自己更不會有這種想法的。也罷了,觖還留在身體里,綠應該做不出什麼大破壞……
帶點憂傷的回憶結束,同情憐憫這顆寶石是一回事,但……也許回頭要被觖大罵自己心軟容易上當,她想著,並不缺乏反省,試著離開困住她的水晶——她現在是干干淨淨一絲不掛的魂體了。
離開前的綠它心虛地對她說︰「那人類最後走掉了,綠不關心他去了哪里,不過跟他很長一段時間同待一個牢房的人還在,大人,你可以去問一下,那牢房在最底層,最偏僻陰暗的角落,綠今天很誠實,至少這件事上沒有投以欺騙的。」
至少綠也很清楚地明白,在這件事上它獨獨不能欺騙瑪瑙,事關底線。
獄卒守衛們敲打著鐵欄桿在懶洋洋地聊天,窸窸窣窣忽大忽小的聲音從個方位蕩起又匯聚成一個更嘈雜類似某種爬行動物在沙地穿梭的聲響,沒有了綠水晶幻靈鎮守,這里的森然陰寒之氣一點都無消退減少的跡象。
瑪瑙她徐徐穿出了水晶,越過牢房的門,站到陰森的階梯下,意外地感覺輕松——她怔忪看著自己雙手半晌。
————原來沒有了時刻散發陰郁暴戾之氣的另一半靈魂在背後,是這樣的感覺……
暫時還是安全的,只要綠的子體一個個都還埋在囚犯的體內,監獄一時半會兒鬧不出大事。
比其他魂體都特別一些,瑪瑙攤開手掌,這是手掌,雖然它透明淨亮得幾乎看不到,只有一半靈魂構成的魂體就是這樣,不穩定,薄脆,相信如果瑪瑙不說話,光站在別人眼前也不會被發現。乍看變成了尋常的水晶,巨大的本體水晶因為失去了幻靈而褪去高深莫測的色彩,綠不在這里,它應該已經高高興興地溜出去玩了,貪玩的綠水晶這次不擇手段強買強賣與瑪瑙交換,樂瘋了也也沒發現「親切仁慈的麒麟神使大人」還暗中留著一半靈魂在身體內,顯然那撕裂留下的另一半絕不會親切也不仁慈的。
只希望跑出去的綠不要太得意忘形。
用點想象力就為自己幻化出簡單的衣服,不介意就這樣雙腳離地飄著蕩著飛,從底下往上看,螺旋狀的階梯似乎能直通雲端,一縷不太充足的光透過層層鐵門小心地照射進來,落在黑色牆壁的苔蘚上,空氣洗不去濃濃的陰寒味兒,瑪瑙開始在結構繁復的監獄里尋找綠口中的牢房。
其實她此刻很想找一個人問今已是她進來的第幾天。
在秘密牢房之中,她將尋求到真實之相,如果綠水晶不可信,她找別人。
ps︰請想象一下綠歡天喜地跑到卡洛斯和更多人們面前的場景……gt;_lt;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