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那邊亂啊……听說那該死的帝國王者現在寵著一個美艷的女人,寵到無法無天……經商的都亂了,唉……山脈那段路不安全,連著到西方眾國的路也不安定有了隱隱作亂的跡象,路上我們經過,你看,真可怕……到處是私人,看那衣飾……還有皇室的圖徽!大神保佑,不知是哪個小屬國皇室人員跑那里去,全遭滅口了。你說,這以後這路誰敢走呢……真難做啊……」
設下宴席,歡迎長途跋涉而來的他國使者,順便慶祝並向全世界宣布底比倫即將誕生一位得麒麟青睞的未來王者。皇宮中的設宴殿到處是忙碌的僕人,鋪繡金絲的天山雪兔毛白毯,抬來柃木雕花紅漆宴桌,擺下深紫色的五彩繡花彩續坐墊,銀制的精致擺設,三角高吊琉璃燈,靛青色的繡銀垂幔等等。
她該放手。
認識你真的很高興,以後保重,卡洛斯。
瑪瑙她黯然消失在人群,很多宮人喜極而泣相擁呼號,在這麼感人的場景里,她認清自己的角色,是時候該退場。
瑪瑙抬頭,巨大的廣場四通八達,一路通向王宮,不遠處,巨大肅穆的宮門掩不了殿內漏出的璨爛的燈光與笑聲。
這樣……就夠了。
瑪瑙她听了心里的不安,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這種預感讓她心悄悄收緊,竟讓她開始焦慮,她拼命地壓抑著。
為什麼春天的花朵會蘇醒,為什麼人們喜歡有哭有笑相濡以沫的日子。
為什麼相遇以後又有別離,為什麼大家常常說……再見,再也或許不會見。
原來少了一半靈魂……會很容易動搖躊躇的……
她默默地想著,重新收拾一塌糊涂的情緒,黑色的袍像安全的殼包裹著她,那張清麗秀氣的臉黯淡,卻暗暗刻滿對藍眸少年的祝福。
「主人,以後我們何去何從?」
潛伏的她影子中的一眾半妖們給她傳遞心聲,听起來很沒精神的樣子。
卡洛斯還不知道,瑪瑙她已經再不會選擇出現在他面前了。
瑪瑙她靜靜地仰望這片無窮盡的蒼穹,原來昂首的動作可以抑制一些過分涌動變幻的情感。
「開始新的流浪……」她答,當然,五年以後按約定她會出現在王都,等那個最初立下誓約的年輕學徒。
喬不會怪她放棄這麼優秀的王者吧……
————帝國那邊亂糟糟,總之底比倫附近的地區都不安分,妖魔蠢動就算了,最怕哦是人禍。
偶爾輕飄飄蕩至耳畔的話語,帶著濃濃的敬畏害怕之情,昨天進城的商隊們帶來不算好的消息,說外面亂起來了,自從帝國忽而地向西方眾國之一宣戰以後,大陸都整體抖一抖,有了各種細微的變動更替,也不清楚是否連著河對岸的紅國也影響了。
慢著,說的是……路上有看到被襲擊的王室成員?
皇室徽章……西方……皇室人員?!瑪瑙她的臉色有點蒼白。「那個、徽章是不是一個盤在十字架上的蛇?」
「啊?!姑娘啊,對的,正是如此……你怎麼知道的……喂喂喂!!」遠遠地老商人又急又尖地呼喊,沒等老商人說完,袍下的黑眸浮上了震驚!
然後,瑪瑙她動了。
「噢!神靈在上!」老商人激動得快跪下了。瑪瑙以鬼魅一般的速度瞬間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留下風涌的痕跡。待所有人反應過來時,都是一臉怪異莫名,只能深深地望向王宮——瑪瑙她消失的地方。
如果有機會,瑪瑙她會軟軟地跌坐在地上,像失去了全身力量一樣。瑪瑙她此次意外地堅決,就像一個被一直操控著木偶的突然有了澎湃的生命。
有詐!頓澤契爾第二次派出抵達底比倫王都的使者們可能是假的!
卡洛斯,第一次見面,他的溫柔的微笑……其實,瑪瑙她是一直記得的,近神者也暗示過她,她已經是不與人類共享一種壽命的生物,她也許到最後,都要眼睜睜地看著往昔的朋友慢慢老死。
……至少……至少……他不應該……死在自己附近……
瑪瑙她暗責怪自己轉身離開得如此之快,手背的黑色寶石乍然發出炫目光彩,她高高一縱,寬大的黑袍飛揚如展開的羽翼,躍入黑夜之中。
王宮,設宴殿。
「 啷!」
「保護王!保護殿下!侍衛們聯系外面的人!有敵人!」
卡洛斯手中的琉璃杯掉下,抬手間一雙蔚藍如海的眼眸滿是驚訝。「你……!!!」他看向面前的國字臉的三四十歲男子,突然頭一陣暈眩,呼吸困難。那頓澤契爾二派的帶隊「使者」輕聲尖細地冷哼一聲,從後腰抽出短刃,另一手伸向胸前扯落了那虛假偽裝的蛇與十字架皇室徽章。
宴會的菜被下了藥,除了頓澤契爾的人之外的所有人都全身癱軟,不能動彈。
「為什麼?」卡洛斯震驚地說,難道頓澤契爾的示好只是為了這次陰謀,毀了底比倫對它有什麼好處?是和帝國聯合了嗎?帝國怎麼會可能與遺帝皇族聯手?
「殺了底比倫的王算是完成任務,再殺掉皇子我們就可以要求翻價。」那面目猙獰的男子熟稔地飛旋著手中的短刃,對偽裝潛入底比倫皇宮的手下們下了格殺令——這是一群職業的無國籍的冷血暗殺者。
宴上坐臣雖已全身麻軟,但底比倫的漢子不是這麼容易就被殺。大喝一聲掀翻酒桌,猛地拔刀在自己的大托上狠狠刺一刀,頓時清醒的他大喊地撲向男子,其他大臣武將也拼命反抗,大殿一時刀光血影。底比倫身體素質底子厚的武將們向男子狂劈一刀,男子側身躲過,右手旋轉反捉短刃,對來人的左胸空隙快絕一劃,短刃劃開一道狹長的深可見骨的傷口,不少人拼命,雙眼爬上了血絲。
「快掩護殿下離開!」一個大漢戰士狂喝一聲,舉起自己的貼身武器——雙手斧向男子沖去!
其他戰士瘋一樣撲向男子的眾手下,有人身眾數十刀,發狂地向一手下沖去,臨死也殺多一個人。
「真難磨!」暗殺者陰沉著臉,磨牙切齒地說。一瞬間又有幾個武將撲向他。
暗殺者冷酷地阻止所有人離開熱鬧的宮殿,外面的人還不清楚里面的狀況,如果再等下去,第二天打開宮門的王都人們就會發現他們引以為傲的王和殿下的尸首——這次引狼入室了!
不少人掩護卡洛斯沖出了大殿,殿外中都的護將與男子埋伏的手下正昏天暗地地廝殺,但由于一開始慘遭偷襲,皇宮殿前的護將們身受重傷,再應用也支撐不下去,漸漸都慘死在男子手下的手中,戰到最後,力不從心,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一人趁幾人纏上體弱的卡洛斯,向他偷放暗箭,帶血槽與倒鉤的鋼箭倏地貫穿穿戴皇室服飾的少年,右月復部狂噴鮮血,以手臂抵達地單膝跪地,鮮血染滿地,卡洛斯他的手在狂抖,身體也到了極限,但他的神智告訴他不能倒下!
被團團包圍了。
側臉輪廓輕柔多情如同春季最初的微風,藍眸的少年吐出幾口黑血,不甘地閉上了眼楮,又堅定又緩慢地對暗殺者們說︰「不論你背後的人是誰,他……的陰謀是……不會成功的。」
「廢話真多。」男子雙眼透出殺意,這次計劃完美無缺。
卡洛斯不躲不閃,靜靜地等待著永遠無盡沉睡的降臨——底比倫的皇室之人,即使是死,也不會向敵人求饒。
暗殺者們那一張張陰險的臉上掛起奪取了勝利果實的興奮戰栗的奸笑。
染血的短刃刺向卡洛斯的頭顱。
…………
…………
「停下來!」
瑪瑙像一團濃如墨汁的烏雲從天而降,快如閃電一掠。
如果那刀刺下去了,她不保證不會發狂引發另一次「朔」!
短刃被瑪瑙以素手鉗住的半空,她撤步帶著卡洛斯竄起,退離到殿院外——院外的援救軍隊剛到。「保護殿下。」瑪瑙她對士兵說,在卡洛斯乍驚乍喜的目光中緩步走入殿。
她剛才鉗住短刃的手掌在流血,每一步在地下留上幾滴血花。
殿中的暗殺者們在瑪瑙一出現瞬間就知道大事不妙,喝嚇著手下擺出戒備的姿勢。男子旋轉把玩手中的短刃,看著來人,哆嗦一下,心里陡然是既惱怒又帶著幾絲恐懼——散發詭異味道的瑪瑙雙目為猩紅的血色,似乎在暗殺者們面前的,就是底比倫的殺人狂魔。
瑪瑙她遲疑一下,抬起手來到臉上,輕輕地舌忝去上面的血,她知道自己的雙眼在涌現嗜血殘忍的紅光。漆黑如夜的黑蓬鬼魅地無風自動。一滴血珠,從她染得紅艷奪目的唇角無聲無息地劃下,雪白的下巴勾起一道詭異的弧度。銀光閃爍,如天地的璀璨星辰凝聚,一把巨大的流轉異樣繽紛繁復刺目紅紋的銀色大劍在男子漸漸呆滯的目光之下,于她的手中凝形了。
掌戮殺生的黑之一族,與之完美相配的暗系列寶石之王黑瑹,首次凝出第一形態展現于人前。
「不可原諒……」瑪瑙她抑制不住,低喃著仿佛於靈魂最黑暗陰冷角落傳出的聲音,渴望掀開一場單方面掠殺血的盛宴,每一刀收割一個哀嚎靈魂。
底比倫王都皇宮里,設宴殿可以成人間煉獄。
一陣極其微弱難以察覺的光芒從瑪瑙她的身上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