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儀臨危受命。按照夏侯嬰的計劃,她今晚就要去大牢,以表親的身份探望蕭何,曹參二人。夏侯嬰會給她準備酒菜,這些菜里都是加了料的,只要放倒了牢頭,拿過鑰匙,就能把他們給救出來。周勃會功夫,到時候他和盧綰會去城門那里擺平那些守兵。夏侯嬰在牢外接應林婉儀,一起出城。而呂稚,據夏侯嬰了解,由于她父親和縣丞的交情,倒沒讓她受罪,而是在縣丞的府中找了間房關了起來,但這次恐怕是救不出了。
仔細琢磨了一下這個計劃,只要中間不出什麼岔子,那自己還是很安全的。可問題是成功不成功啊!就他們幾個人,萬一守備人數多,或者牢里的看守有警惕,那他們可就處在被動的局面了。當初看史書的記載,就覺得有點懸。被關在城外,只能投箭,要求城里的百姓支持,要不是有樊噲等人幫忙煽動群眾,他可是孤立無援啊!林婉儀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同意他們的作法。眾人對望了一眼,不知這姑娘有什麼想法。
夏侯嬰看了看林婉儀︰「姑娘有何想法,說出來就是,我們也知道,讓姑娘扮做表親去牢里,是有些難度。」
感情大家是以外她害怕啊!林婉儀嘆了口氣︰「我不同意你們的做法,不是因為我怕,而是我覺得,這方法不夠嚴密。漏洞太多,禁不起一點意外發生。」
夏侯嬰皺了皺眉頭,「不瞞姑娘,論計謀策劃,我可比不上蕭老哥。我也只能想出這麼個法子了。不知姑娘有何高見?」
林婉儀看了看周勃,盧綰有些不以為然的表情。他們大概都同意夏侯嬰的提議,覺得自己出不了什麼主意吧。
林婉儀拿過一旁的陶碗,手指深入碗中,蘸了些水,在桌上畫了起來。「這里是縣丞府,這里是大牢,這里是城門。」林婉儀在桌上簡單畫出示意圖。夏侯嬰幾人都是對城里熟悉的人,一看圖都明白。
「我們現在要做的,第一是救人,大牢,是我們要去的第一站,但是,我們要保證能成功,把人救出來。這就需要有所準備。」林婉儀先在大牢的位置畫了個圈。
「剛剛提到,用藥把人放倒,這個建議不錯,但不能全靠藥物。畢竟吃酒菜的人不會太多。我們只能用這辦法對付少部分的人。」
林婉儀看了眼夏侯嬰,「縣丞能調動的城中守備軍有多少?」
夏侯嬰沉思了一下,「不足五百。大部分的郡縣兵,如今都征調去建阿房宮,還有北邊戍守去了。剩下傅籍的人,未受征調,都在家種田。就是這剩下的兵也是縣尉掌管。縣丞能調動的大概只有府里的五十人而已。」
夏侯嬰的話,讓林婉儀心里有了計較。「那城里的百姓有多少?總比五十多吧。」
「自然,立縣,是以萬戶為標準,本縣已過萬戶,雖大部分人都在鄉下務農,但這城里,少說也有一千之多。
「今晚就去聯系城里的百姓,告訴他們,縣丞要反了,自立為王,還要加賦,讓他們明早都到縣丞那兒去鬧去。再說,劉大哥帶人回來了,就在城外,準備殺了狗官,帶大家一起過好日子去。夏大哥,你管著車馬,明天,你把馬匹都悄悄帶到城門那去,趁守城的人不備,把馬都給驚了放出去。把他們都攆開,打開城門,接劉大哥進來。周大哥和盧大哥,跟我去大牢,送酒送菜,放倒他們。還有漏網的,就給他們一下。縣丞那里自顧不暇,管不了我們,這才能行,你們看怎麼樣?」
夏侯嬰幾人都面露喜色,連冷面的周勃都不禁多看了林婉儀幾眼。的確,她的計策比之前的要周密了許多,按這方法,肯定能行。
夏侯嬰先站了起來,向林婉儀深深一躬,「姑娘大才,夏某深感欽佩!若能得勝,定當記姑娘頭功!」其他兩人也都說道︰「姑娘,在下佩服了!」
林婉儀連忙將夏侯嬰扶住,「我那里當得起夏大哥這禮啊!
娥姁姐收留之恩,我還沒有報答,眼下只是說了點我的拙見罷了。只望一切順利,劉大哥平安回來。」
成敗在此一舉,眾人都分頭行動了起來。夏侯嬰是縣里的車馬令,他說縣丞要加賦,大家都信以為真。紛紛表示要去縣府里問個究竟。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第二天一早,林婉儀已挎著籃子,來到了牢房的門前。周勃,盧綰在遠處盯著,以防有變。門口的官差見林婉儀走進,都上前一步,擋住她說道︰「什麼人,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趕快走開!」
林婉儀一面走進,一面從袖中掏出了些銅錢,這還是大家湊給她的,讓她打點之用。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嗎?電視看得多了,林婉儀自然知道怎麼辦才好。將銅錢塞進官差的手中,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求他們讓她看看牢里的表親,也好安心。
林婉儀抹著眼淚,看著兩個猶豫不決的官差,又將手中的籃子打開,里面撲鼻的肉香,讓那兩人頓時眼前一亮。
「差大哥,我就和里面的人說幾句話就走,我一個弱女子,你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要不,你們就在一旁,喝著酒,吃著肉,看著我們還不成嗎?我有什麼動靜,也瞞不過你們的眼楮啊!」
听著林婉儀這麼說,兩人才放下了心。縣老爺說要把人看好了,他們可沒敢違背。就這麼邊吃邊喝,看著他們,晾他們也出不了花樣。
「看你這可憐樣,也算你運氣,踫上我們這哥倆好說話,得!跟我們進去吧,說好了,只說幾句就走啊!」
「哎!大哥放心,我一會兒就走,不會耽誤的。」
跟著官差進了大牢,一股霉臭味就把林婉儀給燻了個夠嗆。這里簡直就是個毒氣室!兩個官差往大堂里一坐,指了指前面的過道,「頂頭第一間就是了,快點兒啊!」
林婉儀把籃子放到桌上,拿出了酒肉,這才笑眯眯地說道︰「二位大哥慢用啊,我去去就來。」兩人已拿了筷子,開始吃了起來,哪還顧得上林婉儀啊!點了個頭就算听到了。
牢房基本都是空的,現在的大秦,可不時興關監獄。犯了法,都是受罰,要麼是肉刑,要麼就是干活,再不然出點錢就行。關人!那來的糧食給他們吃!
看著頹然坐在牆角的兩人,林婉儀輕聲喚道︰「蕭書吏,蕭書吏!」蕭何過了好半天才抬起頭。雖然沒用刑,可自從進了牢里,就滴水未進,現在已快一天一夜了,他和曹參都有些頭暈目眩。听見有人喚他,他還以外是自己听錯了。抬頭看了眼,才發現確實是有人在叫自己。
「蕭書吏,你還好吧?」看著蕭何的眼神有些渙散,林婉儀仔細看了看兩人的身上,除了衣服有些破,倒沒有受刑的跡象。看了看蕭何干裂的嘴唇,大概是低血糖吧!兩人都有50多歲了,餓了一天,也該沒勁了。
「蕭書吏,你們不用擔心,我是來救你們的。」林婉儀將臉貼近了牢房的木欄,一邊小聲說著,一邊看著大堂里那兩個差官的動靜。此時那兩人正喝得高興,要知道,這當差,也混不到幾個錢,能吃一頓酒肉,可不容易!
蕭何听了林婉儀話,並不當真,這麼個姑娘,能有什麼辦法?林婉儀見他低著頭,並未作聲,又小聲開口道︰「一會而周勃他們就會進來,到時,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听到周勃的名字,蕭何這才來了精神。看來外面的兄弟沒有忘記他!看著林婉儀,蕭何顫抖著嘴唇,剛要說話,林婉儀豎起了一根指頭,放到嘴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等出去再說。」接著,林婉儀就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看著大堂里已有些東倒西歪的差官,林婉儀走上前說道︰「二位大哥,可還滿意?我這話也說完了,這就出去,不打擾二位大哥當差了。」兩人醉眼燻燻地看著林婉儀,大著舌頭說道︰「這這小小姑娘,倒倒是懂懂事,我我還沒沒說,她她就就知道道該走走了。」
「好好說,下下次再再來來啊這酒酒肉肉還還真真不錯。」
福了福身,林婉儀冷哼了一聲,才往門外走去。到了街對面的小巷內,周勃,盧綰二人趕緊走了上來,問道︰「怎麼樣?」林婉儀笑著說道︰「沒問題,一切順利!再過半刻鐘,就可以進去了,現在他們都快不行了。蕭書吏那兒也好,沒受罪,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