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清澈的溪流歡快又溫柔地拂過一塊塊被溪水打磨得圓潤飽脹的灰黑色的石頭,滑膩的青苔在幾方大到從水面突起身形的石頭底部蔓延生長。
見底的溪流里面,幾尾青色小魚扭動尾巴,逆流而上,卻被急急而下的水流打散了三三兩兩的隊列,游離在順水飄蕩的水草叢中,孜孜不倦地繼續奮力往前游動。
翩翩起舞的蝴蝶一上一下撲騰著輕柔的蝶翼,在水面上無聲地掠起水中那忽閃而逝的倒影。
不寬的溪流東側,林立著幾棵青翠的綠樹,夏蟬在那爽人的夏風里面,愜意滿滿地用力嘶鳴。
零星的綠葉被風卷落,掉在地上,發出柔和至極的沙沙聲。
綠林的正對面,是一座陡峭的山壁,崢嶸的山崖上零零星星攀著幾株蜿蜒的植物,微微顫顫地聳立在懸崖山縫里面,難得的幾絲綠意恰如其分地給了那嶙峋的山壁平添了一份生氣,少了一份嚴肅陡峻的冷意。
山壁底下,是一個陷入的大坑,深深凹進泥土里的地形接通了汩汩而入的溪水,自成一個小小開口的蓄湖,那湖底青泥之上,隨著蕩漾的水波,碧綠的浮萍輕輕飄蕩。
圓潤瑩白的鵝軟石三三兩兩堆砌在了那小湖的一周,將蔓蔓湖水瓖嵌進了白色的環繞之中,遠遠望去,俯瞰而下,就像一條湛青色,閃著漣漣光亮的銀色鏈子中間,吊著一個由白色珍珠環繞的寶石墜子一般。
山間夏鳥「啾啾」的輕鳴,順著輕輕搖曳的水波的節奏,陣陣悠遠的回音從山間滌蕩了開。
湛藍的溪水上,一間樸素的木質小屋架在幾條粗壯的石樁上,橫跨小溪而立。入夏的明艷陽光滿滿投入那大暢而開的木門之內。
依山傍林枕水之下,那一方平靜的小木屋更是有了幾分遺世獨立的悠閑自得。
「公子,」只見一個一頭白發的老者單膝跪在地上,雙手相依高舉過頭頂,那攤平的手掌上恭謹地呈上了一把黝黑黝黑,幾乎不露任何鋒芒的短刀匕首,這匕首上紋著長長的金色符咒,龍飛鳳舞,生鈍的刀刃不見嗜血的光芒,而是隱隱透著一股威嚴的冷意。
「這妖血千載難逢,機會只有一次!」那老者低著頭,誠懇的口氣,讓人動容。「這個天下,我們不能再錯過了!」
而那老者對面,巋然站立著一位白衣男子,容顏隱在暗處,只是看見一襲白色的衣袍,純白得一塵不染,縴長的身姿在地上投下一方細長的身影,瘦弱緊實的窄肩沒有給人弱柳扶風的不可依不可靠,而是如同一座永不傾塌的雕塑般,沉穩而立。
白色的衣袂隨著輕輕送入的夏風無聲地舞動,那飄渺而舞的衣袖從動中卻是帶出了一種令人幾近窒息的靜態之美,如同飄飄然的輕鴻白羽從空而降,那迎風搖曳景致,卻是能夠安然地美到令人期待,令人凝神閉氣地去等待。
這美中,同樣帶上了一種出塵月兌世的淡然。
白色的寬袍邊上,嵌著紫色的綢緞邊綴,而那紫色的綢緞邊上卻是一針一針,不絲不苟地繡著卷雲的祥瑞,從容優雅二詞便在那白色簇擁的紫色里面濃烈地飄逸而出。
白衣男子輕輕上前,長袍後擺在地上小小拖曳出了一絲痕跡,白皙光潔的手伸出,握住那把黑色的匕首,一步一步,緩緩走至木屋的窗前。
銀白色的不大的面具分分毫毫,貼切地罩在臉上,遮住了口鼻,獨留下兩條狹長的空隙,深海一般不能見底的黑色瞳孔在那狹長的空隙里,撲扇著細長濃密的睫毛,盈盈閃動著點點星光,和煦的暖陽打在銀白色的面具之上,冰冷的銀色,卻在那金燦燦的艷陽里,散發著一絲暖人的溫度。
抬起手,將握著黑刃的手探向木窗外,陽光打在那白皙的手背之上,寬大的繡袍迎風微微飄舞,在底下的涓涓細流里投下了一方倒影。
「公子!」
「噗通!」
急急的呼喝在重物落水的一剎那間戛然而止。
白衣男子雙手背在身後,望向窗外潺潺而下的清泉,一言不發,卻是一陣令人死寂的安靜在這罩滿陽光的木屋里,沉沉壓下。
重重的嘆息,從那哆嗦干扁的嘴里吐出,那白發老者抬頭看了看一動不動地臥在床上面色蒼白的蘇離,又扭回頭看了看那巋然不動一語不發的白色身影,卻是不明白,自己的主人到底在執念什麼,到底又有什麼能夠比幾代人心心念念的江山天下更引人熱血沸騰。
白衣男子背身而立,緩緩抬起一只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向後擺了擺。
「右茹,你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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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更得字數有點少,道歉一下!
明天回杭州,看看能否提早更,不然估計還是會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