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樂便苦思冥想著,邊往前走著。
「喂!小樂,你注意點兒!」木柴犬剛喊出,便只听見連樂「啊——」地叫了一聲。
撲入眼前的是一位白衣翩翩的少年的背影,連樂知道自己剛剛太專注于想彼岸的事情了,沒有注意前面居然站著一個人。大清早的,原本以為這條巷子里沒有行人,卻不料……沒辦法,如今不小心撞上了人家,只好誠懇地道歉了。
「這位公子,實在對不起。」連樂忙說道,「你沒事吧?不好意思在下多有冒昧……」
沒想到那位白衣少年並未回頭看她,而是冷冷地丟下句︰「下次走路注意點兒。如若是遇見脾氣暴躁點兒的,那就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了。並非每個人都是心胸寬容的。」然後起身,輕甩袖袍便往前走著。
「啊!公子小心!」這位白衣少年怎麼也仿佛沒長眼楮似的,沒有看見前面有一塊石頭擋住了路麼?連樂感到很疑惑。忙上前去扶摔倒的白衣少年,卻被他一手甩開。連樂不由得往後打了幾個踉蹌。木柴犬急忙扶住了她。
「不要靠近我。」他聲音有些低沉,依舊未回過頭,連樂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木柴犬看不下去了,忙走上前來替連樂憤憤不平道︰「你這怪人,人家好心扶你,你非但不領情,反而橫眉冷對的!」連樂忙拉住木柴犬,語氣溫和地說︰「別這麼說人家,是我們失禮在先。這位公子已經夠寬容的了。」她看著那位白衣少年慢慢地起身,心里也十分慚愧。一大早就把人家的好心情給砸了。見他沒什麼事,只好遠遠地看著他步履蹣跚地往前走。真奇怪,難道他眼楮有問題麼?連樂不由得思索道。
這時,一位淺色衫裙的女子走了過來,手里捧著土色紙包著的烙餅之類的東西,只見紙盒出口處還冒騰著熱氣。她看見了白衣少年,忙上前扶住了他,「少爺,你怎麼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幫白衣少年拍去身上的塵土。
「沒事,我們回府上去吧。」白衣少年淡淡地說著,然後在女子的攙扶下消失在巷子的拐角處。
看來是京城某府上的公子。連樂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心里想道。只是有些奇怪,她不由得搖搖頭,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哼!真是不講理。你好心去扶他,結果他還脾氣那麼大,把你甩開了。小樂,你沒事吧?」木柴犬關切地問道。
連樂搖搖頭,輕輕地笑著,「木柴,我們快點兒去史府吧。」
木柴犬嘟著嘴巴,有些抱怨地說︰「剛才還都怪你。明明史府的人都派轎子來接咱們了,可是你偏要選擇走路去。這不,遇到不愉快的事情了吧。」
「我們受到人家的恩惠越少越好,畢竟我們是醫師嘛。如果是師父在的話,他也一定會支持我這麼做的。再說,大清早正好空氣新鮮,漫步去史府,對身體有好處。」
「你說話真奇怪。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木柴犬喃喃地說,「不過我並不是說你什麼,反正就是與我們不一樣。」
連樂愣住,呆呆地望著木柴犬。
木柴犬發現連樂停住了,轉過身來正好看到連樂一臉僵住的表情,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辯解道,「小樂,你放心。我當然不是懷疑你是狐妖轉世什麼的拉。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他開始用手拍打自己的嘴巴,「我這張嘴巴還真是不會說話,該打該打!」
連樂忙按住他的手,覺得很好笑,「我……我……」她笑得有些肚子疼了,「木柴,你想象力也太豐富了!我壓根兒就沒有想到那兒去。你怎麼會誤會我是狐妖呢?我長得這麼……一般。」
這時,只听見前方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喲!大清早的,你們還真是有情意!在大街上打情罵俏起來了。」
听到這滿是諷刺的聲音,連樂和木柴犬不由得一肚子氣。除了他,還能有誰?!
史離佇立在前方,依靠著有些月兌漆的赤色圓木柱子,眼神媚媚地望著他們。
連樂忙陪笑。但一想起昨夜史離竟然對她那麼不敬,把她系在腰上的白絲帶都給解開了,還露出了紅褻衣,便有些生氣。于是,帶著挑釁地語氣說道︰「史公子早呀!沒想到昨夜史公子那麼晚都未睡,今日卻這麼早就起來了。」
本來已經忘記了,可是連樂的話卻又讓史離想起不愉快的昨夜。尤其是那句連樂對他的羞辱,「你這只色狐!」便有些來氣。然而,他還是盡量維持著一臉平靜,心里暗暗地較勁道︰小丫頭,好戲還在後頭呢。本少爺此時就不跟你多計較!
史離眼神在他們倆身上打了個轉,發現少了什麼,便問道︰「彼岸呢?」
「師父有事,得離開京城十幾日。」
「什麼?!」史離怒道,「他怎麼可以在這關鍵時刻離開?他不知道小曼的病需要他去醫治嗎?沒有經過我們的允許,他怎麼可以擅自走?」
「史公子!我們只是醫師,而不是史府的御醫。所以,史府也無權干涉我們的行動自由。再說,師父走之前也跟史大人打過招呼了,史大人同意了的。」連樂語氣有些強硬地說道。
「就是,主人愛去哪兒就去哪兒,根本不需要你來管。」木柴犬說。
史離哼地一聲,俊美的臉上怒色濃了些,「如果彼岸出了什麼事,我可就找你們倆個算賬。」
連樂和木柴犬听著,感到一頭霧水,有些二丈的和尚模不著頭腦。
「如果彼岸出了什麼事,我可就找你們倆個算賬。」
「如果彼岸出了什麼事,我可就找你們倆個算賬。」
「如果彼岸出了什麼事,我可就找你們倆個算賬。」
「如果彼岸出了什麼事,我可就找你們倆個算賬。」……
這話,听起來,怎麼讓人感覺這麼奇怪?尤其是從史離嘴里說出來。
連樂竊笑道,戲謔地說道︰「莫非史公子喜歡我師父彼岸?」
史離羞得有些臉紅,「胡說!我是男人,怎麼可能喜歡男人?!我只是怕彼岸出事了,便沒有人可以醫治小曼了。」
連樂笑著看史離臉色越來越糟糕,似乎憤怒到了極點,臉色已經有些發青了。「喜歡男人又怎樣?誰規定了男人不能喜歡男人的?喜歡就是喜歡,沒有那麼多冠冕堂皇的限制。我師父彼岸俊美勝似女子,清秀雅致,被史公子喜歡也是很正常。」
「哦?連姑娘思想倒是與一般人不同。」史離壓制住心中的怒火,邪笑著。
連樂最怕的就是史離邪魅的笑容,那麼攝人心魄,妖異如狐顏。她鼓起勇氣繼續說道︰
「放心。即使史公子今後喜歡上男人,我也不會另眼相看的。」
「你少氣我。」史離不跟她一般見識了,忙轉會正話題,「有車你們不坐,偏要像蝸牛似的走路,你們想急死我?!不知道小曼正在等著你們嗎?」。然後他飛了過來,攬住了連樂的腰,向一旁的屋頂飛去。
「啊……」連樂嚇得尖叫了起來。
木柴犬穿著一身紫袍,打著赤腳,忙翻個跟斗上了屋頂,對著踩著瓦片極速飛走的史離喊道︰「你不要傷害她!」
史離眼神瀲灩,流光轉離,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瞥了瞥身後咬牙切齒、眉頭緊皺、臉色氣得鐵青色的木柴犬,又看了看連樂,有些傲氣地挑挑眉頭,不屑地說︰「切!我才不稀得去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