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顏魅影 卷二 曼珠落誰家 (上) 第十九章 初夜無情1

作者 ︰ 淡煙色

自從木柴犬走後,連樂便感覺自己的身體垮了下來,渾身無力,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致。也許是因為身邊最為親近的兩個人突然間遠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一下子給自己造成了太大的打擊,所以有些萎靡不振吧。

陽光明媚,溫暖的光線灑散于大地。微風輕拂,連樂坐在院子里,抬著頭閉著眼楮,享受著恬靜且帶著暖意的午後。一個身影默默地在旁邊站了許久,然後飛身離去。

連樂知道那是史離。貌似自從他上次帶她去死湖後,他仿佛變了個人似的,對連樂不如以前那麼傲慢與蠻橫不講理;談話也不似那麼隨意。恍若知道了些什麼而不想讓連樂知道似的。

不過,最近史離似乎在忙乎著什麼事情,府上也經常不見他人影。除了時常與曼珠聊天,連樂在史府也找不到其他樂趣了。

連樂決定等身體好了些,便離開史府,回到烏鎮去。彼岸若是回到人間,在史府沒有找到她的話,應該會去烏鎮找她吧。不過……連樂想起了曼珠,不由得苦笑自己一番。她又如何料到彼岸一定會去尋她呢?畢竟,這個世間,在彼岸心里,曼珠比她重要得多。

即便那樣又如何?彼岸將自己撫養大,至少應該道個別。到時候是闖蕩江湖,還是周游山河,都隨她自己的願。她不由得心又放寬了些,只是盡情地去享受眼前的陽光。

時間如同緩緩下移的光線,從指間滑過。陽光越來越淡,直至只剩少許溫度;夕陽西斜,漸漸沉下西山,天際的霞光變幻多姿,最終也將消散。此時,暮色愈來愈濃。連樂慢慢睜開眼楮,輕聲嘆著︰「又天黑了……」舒緩一笑,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土,便欲回屋去。

這時,一丫環急匆匆地跑過來,卻一頭撞上了連樂。「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她忙道歉道。

「沒事。」連樂溫暖一笑,輕輕揮了揮手,「下去吧,不怪你。」

丫環定楮一看是連樂,面有喜色,「連姑娘,原來你在這兒。夫人讓奴婢來找你,可算找著了。」她重重地輸了口氣。

「哦?夫人找我何事?」連樂隨口問道,想起今日確實沒有見到曼珠了,不禁有些想念她。她覺得曼珠就是天使,溫柔、美麗、善良。這些日子,她與曼珠交談甚合,情同姐妹,兩人已有些形影不離了。

「奴婢不知。」丫環畢恭畢敬地答道。打著燈籠,連樂跟在後面慢慢地走著。

「最近史老爺和史公子貌似不常在府,可是出了什麼事?」連樂問丫環。

丫環輕聲地說︰「老爺近來心情甚為不好,老是容易動怒,奴婢也不知是為何事。至于史公子,只是近來與京城其他幾位名家公子交情甚好,因此常去青香樓聚酒什麼的。為此,老爺還常對公子發怒,責怪公子不好好尚學,將來如何能理政事,挑起史府在朝廷的重任?不過,這些話奴婢是不敢說的。只是連姑娘平日里待奴婢不錯,因此就跟連姑娘說了。還望連姑娘不要到處說,要不奴婢就慘了。」

「哦。放心,我不會亂說的。」連樂會意地點點頭。

曼珠的廂房越來越近,房內似乎並沒有點燈,一片黑暗。連樂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起來。天色這麼黑了,按理說應該點了燈才是。

「咦?」前面的丫環從紙窗戶里探了探屋內,也有些奇怪地說道︰「怪了。剛剛夫人還興奮地點著燈,坐在軟榻上吩咐奴婢叫連姑娘來呢。這會兒,難道夫人臨時有事出去了一會兒?」

丫環輕輕推開了門一個縫兒,喚了一聲︰「夫人可在屋內?」

屋內死一般的沉寂,並無人回答。

該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連樂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她有些為曼珠擔心。曼珠不是那種隨便爽約的人,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她才臨時出走了;否則,她應該會呆在屋內等著連樂,或者是再派人通知連樂事故。再要不就是臨時發生的事情有些嚴重,實在是不能及時跟連樂說。

連樂推開了門,環顧了一下屋內,並無什麼異常。擺放的東西什麼的跟昨日差不多。也許曼珠真的是臨時出去了一下吧,估計一會兒就回來了。她輕輕地在軟榻上坐下。

丫環小心翼翼地點好燭火,吹滅引火的柴後,微笑著對連樂說︰「要不連姑娘在屋內呆一會兒,奴婢去後院找找夫人。說不定夫人是擔心她前幾日種下的紫萱花呢。」

連樂這才想起曼珠前幾日突然興致來潮,在後院騰出了一塊土地,種起了花。也許是听她講了那個花妖與葉妖的故事後感慨大發吧。不過,實在是不愧為花妖的再世,曼珠種起花兒來,精力是百分之二百地投入,整個心都懸在上面去了,一天到晚都擔心著她的紫萱花受風吹雨淋的。曼珠種下的花奼紫嫣紅,人間的凡花在它們面前紛紛遜色。後院從那時起,萬花爭艷,蝶飛鳥舞,居然一片春意盎然。

燭火有些暗了下來,連樂推了推有些沉重的腦袋,起身去挑了挑燭芯。近來身子確實大不如前,剛坐了一會兒便困了。她打了個哈欠,為了提提神,還饒有興致地念起了那首詩︰「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她想起了彼岸,萬花叢中面容清冷的回眸,那麼攝人心魄、令人陶醉。雙眼不由得濕潤了,思念如同潮涌,于滿心翻卷個不停。

彼岸,你到底什麼時候才回來?連樂心底喚道,一種酸楚漫布全身。

如果人對于萬事是有預知的,那麼連樂肯定會立即離開那間屋子。事後,她一直在後悔,為什麼沒有早點兒離開,為什麼那夜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她在不停地後悔,不停地抱怨。那夜,上天真的給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她早已輸得遍體鱗傷。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太令人始料未及。

門,突然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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