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顏魅影 卷三 蕭索憐君意 (上) 第四章 白衣勝雪

作者 ︰ 淡煙色

晨曦淡淡的光輕瀉大地,朦朧的煙色有些虛無縹緲。枝椏繁茂橫斜,樹葉蔥蘢郁郁,一片碧玉般的綠色中點綴著幾朵或紅或紫或淡黃的小花。連樂摘下一片,發現花瓣生的十分精致,五瓣對生,如淺煙色般,一種朦朧的幻境。微風吹過,花瓣輕搖,像是無數彩色的蝴蝶展翅欲飛。

祁府重檐翹飛,正房大院、抄手游廊,皆雕梁畫棟,兩邊穿山游廊廂房,掛著各色鸚鵡,畫眉等鳥雀。

祁容瑾佇立在簇擁的花叢中,白衣勝雪,似潔瑜無暇,連樂痴痴地看著眼前的美景,仿佛有無數只潔白的小天使飛舞人間,她已經陶醉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俊美如濤的人兒。

「四少爺,柳先生讓奴婢告訴你,他今日身體不適,大夫說宜躺臥于床好生休養一段時間,因此不能來白瑾苑了。還望四少爺見諒。」連樂畢恭畢敬地轉達著柳重言的話。其實是一大清早憐影來到白瑾苑傳達柳重言的話的,連樂自從進祁府的那日起,便沒有再見到那個叫做柳重言的書生氣質的男子了。可是,心里卻是隱隱地期冀著能夠遇見他。因為他給她的那種親切的感覺。

祁容瑾微微點了點頭,眼神依舊空洞冷峻如初。連樂進祁府已經有些日子了,對府上下也有些了解。白瑾苑處于祁府偏僻的一角,除了白瑾苑的幾個陪同祁容瑾習劍的那夜的黑衣男子,上下來往的人比較少,平日顯得異常冷清。

然而祁容瑾似乎並不感到孤寂,雖然雙目失明,卻依舊每天佇立在花叢中,似乎在欣賞著花景,又似乎在想著什麼。連樂看著花叢中孤零零的白衣身影,不由得對他產生了一絲絲憐憫。眼前紅花簇擁成景、如火如荼,他身臨其中卻無法親眼看到,世界,只不過是一片永恆的黑色而已。

連樂走上前去,笑著喚道︰「四少爺。」她指著不遠處的淡粉色的花樹,輕輕拉著祁容瑾的袖子,「跟奴婢來。」

祁容瑾臉色掠過一絲詫然,點點頭隨著連樂走著。

連樂嫣笑著回頭,指著一棵花樹說︰「那是木芙蓉。木芙蓉花一般都是朝開暮謝。早晨初開花時為白色,至中午為粉紅色,下午又逐漸呈紅色,至深紅色則閉合凋謝,人們形容其‘曉妝如玉暮如霞’,謂之‘醉木芙蓉’。」

連樂看見祁容瑾痴痴地望著前方,似乎在靜靜地听著她說。繼而補充道︰「木芙蓉花初開時為深紅色,後為白、鵝黃、粉紅、紫色等,能連開數日,逐日變色,甚至一朵花上也能出現不同的顏色。由于每朵花開放的時間有先有後,常常在一株木芙蓉上同時有白、鵝黃、粉紅等不同顏色的花朵,絢麗奪目。」

祁容瑾淡淡地笑道︰「‘曉妝如玉暮如霞’,你倒是懂得挺多。」連樂感覺他話雖似褒揚卻似乎並不是褒揚,只得繼續笑著說︰「我從小拜彼岸為師,所以也學了些花草知識。對此略知皮毛而已。」

「哦?」祁容瑾抬眉,問道︰「你所說的彼岸,可是守候曼珠沙華的葉妖彼岸沙華?」

連樂一陣詫異,祁容瑾身為凡人,又如何知道葉妖?不過,他既能知道天狐王從無稽山的懸崖掉落下來,還有什麼會是不知道的呢。她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此時眼前的祁容瑾,在她看來,似乎是一個未解的迷。如此俊美的外表下,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真面目?

祁容瑾帶著嘲意地笑了笑,語氣冷峻地問道︰「彼岸清高孤傲,你身為凡人,又為女子,他怎麼會收你為徒弟呢?你莫不是騙我的吧?」

連樂忙辯解道︰「奴婢何曾騙過四少爺呢?彼岸雖外表清冷,卻是最為心善的。對待奴婢一直如同親生女兒般,還有彼岸的隨從木柴犬,都是奴婢此生的大恩人。」

他似笑非笑著說道︰「彼岸沙華,我只是偶聞而已。只因我的一個兄弟,與他同時愛上了一個女子。那沒什麼了不起的。」然後便陷入沉默,臉色冷峻地空洞地看著前方。

「是嗎?四少爺是說你的兄弟愛上了曼珠嗎?我見過曼珠呢,她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子。」連樂忙說道。

祈容瑾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即使她再美,如果我不喜歡,那麼也是沒用的。在我心中,她的容貌遠遠不及我喜愛的女子的萬分之一。」

「那四少爺心中喜愛的女子會是誰呢?」連樂故作猜測道。

祈容瑾眼簾低垂了下來,然後輕佻著眉頭問連樂︰「你想知道?」

連樂使命地「嗯」了一聲,「我想看看四少爺所說的女子,究竟是怎麼樣的。」

「那恐怕就要讓你失望了。」祈容瑾說道,然後有些自嘲般地笑了起來。

連樂捉模不透他的這句既非肯定又非否定的回答是代表他沒有喜歡的女子,還是表示他喜愛的女子可能並不是連樂喜歡的呢?然而,連樂知道,祁容瑾對彼岸和曼珠他們分明是不帶有好感的。他那深邃得讓人有些捉模不透的眼神,確實使連樂心里不由得感到一絲絲不安與悸動。她覺得,必須盡快行動,離開這個府邸。

不過,憐影似乎對祁容瑾評價非常之高。她曾說過︰「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主子。」雖然與憐影接觸不深,但是憑著自己成熟的心智,連樂可以感覺到憐影這句話,並不帶有很多主觀的成分,而是發自內心的贊賞與感嘆。

木芙蓉花瓣的顏色在無意識間變得有些深紅,連樂看著眼前的祁容瑾,此刻就得像是保護國家大熊貓般地看守著祁容瑾。在白瑾苑的這些日子里,連樂雖然感到有些無聊,日子卻是有滋有潤的。每天可以近距離地仰望超級美男,雖然對自己是冷淡了些,但還算挺關照。

只是為何祁容瑾不讓憐影留在白瑾苑,這一點她還是沒想明白。听白瑾苑的其他幾個下人說,好像是陪同祁容瑾習劍的那些少年們覺得憐影是大夫人派到白瑾苑來的「眼楮」,要不大夫人怎麼能對白瑾苑的很多事情都知道?

「小樂,我累了。」祁容瑾有些倦意地轉過身。連樂忙迎上去扶著祁容瑾往白瑾苑走去。「四少爺,等會兒奴婢去大夫人那邊看看憐影姐姐怎麼樣?」趁著今天祁容瑾心情好些,找個機會熟悉一下祁府的地形,以便盡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連樂心里這樣盤算著。

祁容瑾停住腳步,冷哼了一聲,「你莫不是想溜了吧?」

連樂忙狡辯道︰「奴婢哪兒敢吶!四少爺對奴婢這麼好,奴婢還真不舍得離開白瑾苑呢。只是有好些日子未見到憐影姐姐了,心里不由惦記她。奴婢在祁府,與其他人也都不熟,憐影姐姐待奴婢如同姐妹。至少,奴婢應該去感謝一下她才是呢。」

祁容瑾斜斜地對著她,冷冷地說道︰「你若是糊弄我,我絕不饒過你!即使你身上有著紫玉,我同樣可以把你的小命要回來。」

「是是是,奴婢不敢。」連樂只感覺心里拔涼拔涼的,看來還是得小心行事才是。她忙扶著祁容瑾,繼續向白瑾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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