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顏魅影 卷三 蕭索憐君意 (上) 第八章 夜下魅影4

作者 ︰ 淡煙色

「祈容瑾,是你嗎?」。連樂心里喚道。如今,除了他,誰還有那麼黯淡無光卻又俊美的眼楮?凝重的夜色中,只剩下匆匆的腳步聲以及有些沉重的呼吸聲。憐影緊緊地拉著她的手飛奔著,身旁的樹葉子嘩啦啦地作響。

「憐影!」連樂叫住了她,「我們到底是跑到哪兒去呢?」

憐影停了下來,滿臉驚恐。她慢慢了蹲,蜷縮成一團。腳下的樹葉子唰唰地響著,伴著她輕輕的啜泣聲。「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又看到了那個影子,白色面具的影子,感到好害怕,就只知道拼命地跑,拼命地逃……」憐影有些語無倫次了,可能是由于太恐懼了的緣故吧。

連樂也慢慢地蹲子來,抬起雙手卻又有些猶豫地放下了。她不明白憐影為什麼哭,只是默默無語地在一旁看著。她悄悄地看了一下四周,暗暗的樹木的輪廓顯示著祁府後山的幽靜。啜泣聲越來越大、有一種難耐的抽動,連樂覺得自己再也不能就這樣呆呆地看著了,便伸開雙手一把抱住了憐影。

「別哭。沒什麼的。」

「就是他們。他們總是在白瑾苑夜里出現。沒錯,應該就是他們。小樂,他們不是凡人對不對?他們是妖怪對不對?我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世間還有存在著如此可怕的妖怪!」

連樂心里一驚,他們……難道是指祁容瑾以及那些黑衣男子麼?剛剛那個戴著白色面具的驚艷男子模糊的身影又浮現在眼前,確實跟祁容瑾有幾分神似。不過,祁容瑾眼楮是瞎著的,又如何能夠在夜間箭步如飛,打敗了赤姬。況且……

「小樂,」憐影怔怔地看著她,突然帶著一絲絲警告的口氣對她嚴肅地說道︰「以後不許你在祁府提及這件事情,就當做今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走!今夜白瑾苑已經不安全了,我帶你到丫鬟房里們跟我一起住。明天會沒事的……」她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連樂愣住了,祁府的這個園子對于她來說,已經越來越變得有些神秘。憐影,原本認為是值得自己信任的人;可是,貌似她藏著許多事情,有著很多心思,又總把她當作小孩子似的,老是按照自己的決定來行事。這讓她心里感覺有些不爽。

連樂總覺得憐影把事情想象得太簡單了些。如今赤姬她為了紫玉已經闖入了祁府,而紫玉又在自己的身體里。她想逃月兌哪兒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是連樂嗎?你怎麼在這里?」柔柔的聲音,如同一塊酥糖般將內心軟化。連樂循聲望去,白衣勝雪的少年佇立在不遠處,他並沒有打燈,暗暗的眸光直直地望著前方。

連樂哽住,此時心中早已是波濤洶涌,萬般地不能夠平靜。她望著夜色下的美少年,有些艱難地吐出了三個字︰「四……少……爺……」

祁容瑾冷峻的臉依舊對著前方,「我听到了你的聲音,就走了過來。現在很晚了吧,還呆在外面干什麼?早點兒回去吧。」

「奴婢見過瑾四少爺。」憐影行了行禮。臉上還有沒干的淚痕。

祁容瑾臉上明顯一怔,復雜的表情一閃而過,瞬即恢復冷峻,淡淡地應了聲︰「哦,憐影也在啊。那先送你回大夫人房吧,你離這兒比較遠,一個人回去恐怕會怕黑。祁府的管家也真是的,通向白瑾苑的路邊應該多掛幾盞燈……」祁容瑾倒是淡淡地笑著嘮叨起來。憐影看到祁容瑾笑了臉上也展現出了笑容。而連樂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祁容瑾像是一只狐狸,高貴的狐狸,站在他面前,永遠不知道他心里是怎麼想的。對人有些忽冷忽熱,外貌驚艷得讓人有些難以靠近。

「小樂。」祁容瑾輕輕喚了聲。連樂應諾著走上前去,她知道祁容瑾是要她扶著他,以便給他引路。憐影看著他倆,眼楮蒙上了淡淡的一層水汽,她趕緊從袖口里拿出絲絹拭了拭眼角,隨即微笑著跟在祁容瑾身後。

連樂邊走著邊不時地悄悄撇眼看身旁的祁容瑾,她心里在不停地想︰剛剛見到的那個蒙著白面具的美男真的是祁容瑾麼?臉的輪廓、背影都與祁容瑾有幾分神似;況且那種攝人的風采,恐怕在祁府除了祁容瑾已經無他人了。然而祁容瑾臉色如往常般地冷峻淡定,並無半點異常。

憐影看著連樂不停地看祁容瑾,心想︰或許是她被他的美貌給吸引住了吧。也許,他們在一起相處久了,互相之間產生了感情也說不定。然而一股酸楚的澀流涌上心頭,她抬頭看見祁容瑾不經意間側眸看了看連樂,雖然他的眼楮是瞎著的,但是仿佛有一種愛惜的眸光似的,讓她一下子變得很難過。

三個人就這樣靜靜地走著,一路的沉默。終于把憐影送到了大夫人房前。憐影嫣然笑著︰「你們就先回去吧。沒事的。」再向她們表達了一下謝意後,便轉身進了廂房。

氣氛變得更加尷尬了。一想到祁容瑾的神秘身份,連樂就不由得後背直冒冷汗。她有時候真的很想撕下那張冷峻的面具,看看祁容瑾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七歲便被父親弄瞎雙眼卻依舊掩飾不住如此絕世的容顏,被安放在偏僻的府內園子一角,雖身為四少爺,卻非但不受寵反而遭到府內上下人的冷落;一直呆在府內卻知道史離與紫玉,並能準時地得到信息在無稽山崖下等待著他們的掉落;為了神秘的紫玉又把她軟禁在府內……連樂不能再想下去了。他,確實是一個很神秘的人物。

「小樂,你抓緊我的袖子,別讓我摔著了。我剛剛來找你的時候,還不小心摔倒了……」祁容瑾一改冷峻的面容,倒是有些開玩笑地說道,一臉快樂的表情。連樂只好微笑著答道︰「奴婢知道了,請四少爺放心,有奴婢在,就不會讓四少爺摔倒的。」

「那就好那就好。」祁容瑾淡淡地笑著,繼續前行著。

這時,連樂感到不遠處的林子里似乎有一股冷冷的光芒射過來,讓她感到心悸而寒。她有些戰戰兢兢地往冷光看去,那是……她愣愣地站在那兒,仿佛被戲弄了般地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怎麼了?小樂。」雖然眼瞎但是心卻很明的祁容瑾問道。

依舊是白色陶瓷質的面具,已經是翩翩的白衣男子,依舊有著三千隨著翻卷的袖袍飛揚的青絲,依舊有著攝人心魄的俊美……那個神秘的美男子緩緩地轉過頭來,對著連樂,嘴角噙著一絲冷笑,讓連樂感到一道寒光射來,身子也不由得戰栗了一下。

連樂驚詫地看了看白衣男子,又看了看身邊的祈容瑾,剛才的猜想一掃而空。那個戴著白殼面具的翩翩男子並不是祈容瑾!此刻他在那棵樹上驕傲地笑著,而祈容瑾卻站在她的身邊,需要著她的扶持。

他究竟是誰?連樂滿臉疑惑,眼神定定地望著白衣男子,絲毫不從他身上移開。

白衣男子帶著嘴角那令人心寒的冷笑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赤姬拖著疲憊的身子,望著黑夜中點起的那盞燈,身著素色袍子的連樂正扶持著白衣勝雪的祈容瑾往白瑾苑走去,兩人的背影漸漸變小了。她有些無力地說道︰「今天遇到你們算是倒霉,下次,要是再敢擋住老娘的道路,老娘可就不客氣了!」便躍身與黑暗處。

黑衣男子們看見祈容瑾進了房間,頃刻颼颼地消失于夜幕中。身上佩戴的劍在夜空中留下一點點白光,最後完全消失。

而坐在木桌旁的祁容瑾,對周遭發生的這一切,竟然是一臉無知的表情。他靜靜地坐著,等待著連樂為房間亮起油燈。即使燈光對于瞎眼的他來說是多余的,但是他仿佛能夠看到丁點兒火光,在眼前跳躍著。那微弱的火光,有時讓他的眼楮感到很刺痛。

此時他只是有些冷淡地點了點頭,「哦?是貓麼?最近白瑾苑也不知道怎麼的,夜里老是不能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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