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華,是你麼?」曼珠雙目含淚,聲音哽咽。
一陣狂風掀起,白色的雪沫紛紛揚揚。連樂睜不開有些被淚水浸濕的眼楮。
「他是沙華,彼岸沙華。並不只是我的師父——彼岸。不只是那個一直溫潤如玉、對我很好的男子。」她低著頭,用素色布鞋撥弄著腳底的殘雪,冷笑了一聲。
「曼珠……」
「曼珠——」
等待終究是有結局的,或喜或悲。我在人間等候你幾百年,等待幾百年,只為一個回眸,一個相遇,一個相識。
前世一千次的回眸,換來今世的一次擦肩而過。
前世一千次的擦肩而過,換來今世的一次相遇。
前世一千次的相遇,換來今世的一次相識。
前世一千次的相識,換來今世的一次相知。
前世一千次的相知,換來今世的一次相愛。
這一次,我再也不要與你分開!縱使天崩地裂,海枯石爛……
原來彼岸沙華是個痴情種,面容清冷、清高孤傲的他,此時卻是如此地溫柔。連樂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任由身後這段曠世的戀人深情對視、凝眉相許。
我原本就不屬于這個世界,來了,也不能帶走什麼。連樂仰起滿是淚水的臉,望著蒼茫的冰天雪地,淡淡地笑了。不要帶走什麼吧,不屬于我的,無論如何是搶不過來的;屬于我的,終歸是要歸咎于我。
連樂回頭望了眼擁抱著的彼岸沙華和彼岸曼珠,微微笑著,用目光給他們送去最美的祈禱,便甩甩頭,融進茫茫雪色中。
「你以為你走得了麼?」一只強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連樂有些瘦的肩膀,連樂驚嚇得「啊」地尖叫了出來。「不要以為你躲了幾百年我就會放過你;不要以為你轉世了我就會忘得了你;不要以為你可以收回你以前許下的誓言……彼岸曼珠,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你!你就是變成鬼我也要跟隨著你!」連樂緩緩地回頭,只見史離怒視著,臉上一副痛楚而滿是恨意的表情。
「我……不是彼岸曼珠……」連樂望著他,輕輕地說道。連樂想起了那恐怖的一夜,那撕心裂肺的疼痛,那不堪回首的記憶。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將我認作了彼岸曼珠?我不是她,我不是她,我是連樂!連樂哭了起來。
當他看見臉上還帶著些許淚痕的連樂,表情一怔,詫異著驚訝著彷徨著失落著;然而,瞬即滿眼憤怒地對著她吼道︰「你就是彼岸曼珠!你就是!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認得出你!」他扼住連樂的喉嚨,銀色的長發在空中飄舞,痛楚卻有些低沉的聲音傳來︰「你就是……」
連樂拼命掙扎著,被緊緊地扼住了喉管有些呼吸不順暢。他估計是瘋了。愛瘋了。所以才會有這麼瘋狂的行為。連樂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我……不……是……」「放……開我」「師父……」「救我……」
為什麼在關鍵時刻想起的還是他?連樂有些放棄了掙扎,淚流滿面地哭了起來。為什麼?腦海里滿是他的笑容,他的冷淡,他的高貴,他的身影。
彼岸,難道我真的愛上了你麼?此生,對我最好的是木柴犬;最觸動我心弦的是史離;可,為什麼我最愛的人,卻會是你?明明那只是一種徒弟對師父的敬仰。
史離看見滿臉淚水的連樂,愣住了,緩緩地松開了手。「你不是她?」他對著天空大笑幾聲,隨即紫瞳瀲灩地盯著她︰「曼珠在哪兒?」
「不知道……」連樂搖著頭。
「說!」
「不知道,不要問我……」連樂哭了起來。
「小樂——」似乎不遠處有人在呼喚我的名字?連樂豎起耳朵仔細地听著。「小樂,你在哪兒?——」拉長的聲音清脆悅耳。沒錯,是有人在呼喚我!連樂興奮地跳了起來,她狠狠地瞪了史離一眼,趁史離還沒反應過來飛速朝聲音傳來的地方奔去,一邊大喊道︰「我在這兒————」
「休想走掉!」史離一把拉住了她,捱住他的胳膊,邪魅一笑,「若是要死,黃泉路上未免太寂寞了。有一個伴死鬼也不錯!」
「你!」連樂想起地府里他依舊邪魅地笑著時說的那句話︰「來世好好陪著本王吧。」都是因為這只該死的狐狸,自己莫名其妙地轉世到這個異世大陸,沒有電話沒有手機沒有網絡沒有汽車……什麼都沒有!還有這麼多妖怪……她不禁氣急了,狠狠地咬了史離一口。
「你這個暴力女!」史離氣憤地抓住了她的頭發。為什麼不是曼珠?明明在彼此的溫度接觸中、胸口澎湃起一種,只想把她壓在身子底下將她變成自己擁有。即使你哭著求饒,我也要你跟我在一起!你明明就是曼珠!史離緊緊地抱住了連樂用唇頂住了連樂的嘴。
「你這只色狐!」連樂氣得抓著史離的長發一陣拳打腳踢,「怎麼說我現在還是未成年少女!」突然想起這是在古代,或許十五歲當爹**一大群。但還是狠狠地捶打了史離一陣。雖然我是二十一世紀的女性,但還是很保守的。她憤憤地瞪著史離。果然投胎還是得看本質的,老子很色,兒子也是這麼色!連樂想起了史長令,不由得吐了幾口唾沫。「呸呸呸!」
「小樂……」這麼熟悉的聲音,連樂循聲望去,只見彼岸臉色有些蒼白,毫無血色,卻帶著笑容看著她。
史離愣住,眼神中射出如鳳凰時的焰光,死死地盯著彼岸。
彼岸一把拉過連樂到自己的身後,淡淡中帶著怒氣地對史離說︰「天狐王竟對一個凡人如此失禮,就不要怪我對你不敬了!」
「師父,你身體好了麼?」連樂關切地問道,雙手緊揣著彼岸的袖子查看了一下額頭,「師父臉色好蒼白……」
「沒事的……」彼岸淡淡地笑了。
「曼珠……呢?」連樂疑惑地問彼岸。
彼岸眼神盯著史離,一道寒光閃過,「看來有些事情必須今日解決了。」
史離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挑眉說道︰「是該好好解決一下了。」
連樂迷惑地看著兩個怒目而視的人,一個是地獄神子,一個是天狐王;一個面容清冷,一個紫瞳妖艷;一個溫潤如玉,一個驕傲自負。雖然連樂知道他們愛上同一個女人,可是此時的雙方對峙的氣勢,如破裂的虹般,各種絢爛的色彩泛濫開來。
一陣旋風卷過,彼岸囑咐連樂一聲︰「你趕緊離開這兒。」連樂不由得退了幾步,淚水漣漣地看著他們兩個人,長發飛卷,袖袍衣衣,俊彩非凡。
此時,一個白衣女子拉住了連樂,匆匆說道︰「快跟我走!」
曼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