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異世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耶利亞的故事

作者 ︰ 靜中動的風采

那個泰勒管家最後還是沒有搗鬼,至少暫時沒有,老老實實地派人把靈菲他們需要的植草和當初許諾的補償金送了來。

科爾維亞一副溫和有禮的模樣從來人手中接過東西,轉過身就對著靈菲他們不屑地撇了撇嘴,看樣子貌似真的對對方按時交貨的守諾行為頗為不滿。

與他完全相反的,費爾緊皺的眉頭立馬舒暢了起來,從科爾維亞手中接過東西,就興高采烈地拉著格里斯到佣兵工會交任務去了。

委婉而堅決地拒絕了露西小妮子的逛街建議,靈菲站在樓梯上,靜靜地看著齊娜無奈地被她拖了出去,嘴角輕輕扯出一絲笑意,也不知道這個小妮子昨天晚上是怎麼說服費爾今天批準她逛街的。

不過,從費爾今天早上無奈的表情上看,顯然沒少受騷擾。

走出旅館,靈菲絲毫不顧大.街上眾人吃驚的目光,徑自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望著和煦的陽光,不禁露出一絲微有暖意的笑容。

在這樣一個和平自在的環境下,.大家似乎都不由得放松了許多,連科爾維亞都不再是步步緊跟著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家伙現在跑哪兒去了。

叛神者,或許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們真應該算是這耶利亞城的功臣了。

抬頭看了看,天色還早,離她跟蘇菲亞的約會還有.一段時間,目光遠遠地注目著遠處那高大的雕像,靈菲黑黑的眸子突然發出異樣的光彩。

耶利亞之願,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故事呢?應該有吧,.那樣的神采。

靈菲沿著大街緩緩地朝那雕像所在的廣場踱.去,沿途順便隨意地瞄著街道兩邊的一些特色風情,以往跟露西一起逛街的時候,總被那小妮子拉著東一頭西一頭地到處跑,根本沒什麼閑心像現在這樣悠哉悠哉地「逛」。

經過一個三岔.路口,靈菲漫不經心地閃過對面不小心差點撞上來的行人,順勢轉向右邊的那條大街,朝人來熙往的廣場上走去。

咦?突然間意識到什麼,靈菲轉身看向後方,三岔路口?目光遠遠地眺望著另外一條明顯比較蕭條的稍微窄了一些的大街,那條大街是通向什麼地方的?

雖然有些好奇,但靈菲倒也沒打算中途改變計劃,遲疑了一下,就仍然轉過身繼續縮短與雕像之間的距離。

耶利亞之願嗎?

靈菲站在高達十幾米的雕像腳下,眯著眼楮仰起頭仔細地打量著她,近看與遠觀明顯有著不同的感覺。

樸素的衣衫,不施粉黛的面容,此時看來,無一處不是精致巧美,潔白的晶石雕磨地精細潤滑,栩栩如生。衣衫上的褶皺漣漪無不刻畫地細致入微,明明是刻板的晶石所造,卻讓人感覺仿佛蕩漾飄舞在風中。素雅的面容雕刻地稜角分明,神韻盡出,悠遠的目光清冷卻不含一絲惡意,微抿的淡唇凸顯著主人的執著和不屈。左手隨意托起的厚厚書本微微飄起了一頁,是風動?或是人為?

朝陽迎面漸漸升起,金色的陽光灑遍了廣場的每一個角落,高大而潔白的雕像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紗,就像一位淡泊的少女捧著一本厚厚的書籍迎著晨風,靜靜地沐浴在晨曦中,時而低頭閱讀,時而注目遠方……

不知道為什麼,靈菲恍然有一種錯覺,眼前的女子好像還活著,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閉上眼楮,緩緩地舒出一口氣,靈菲再次抬頭——

「不錯,她,還活著。」

一個突兀的聲音驟然響起在靈菲耳邊,靈菲頓時一驚,心下暗凜,居然大意了,讓人這樣靠近了自己而不知。

轉頭看著來人,靈菲很快調整好情緒,語氣淡然,「不是約好下午了嗎?這時你應該忙著吧?」

蘇菲亞的臉上有著與那雕像相似的清冷,「你來了,我心不靜。」沒有看靈菲,她徑自仰頭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巨大雕像的面容。

「她,還活著,活在我的心里,活在耶利亞城每個臣民的心里。」

靈菲靜靜地審視著蘇菲亞,難得看到這個冷淡的女孩露出這樣激動的表情,目光再次轉向那高大的雕像,「她,是誰?」

「你不知道?」蘇菲亞終于轉頭看向靈菲,似乎對她的問題有些意外。

「不知道,我有太多的事不知道了。」靈菲輕輕翹起嘴角,有些自嘲。

蘇菲亞看了她一眼,靜靜地盯著那雕像,回憶般的語氣幽幽然道︰「大約在一萬多年前,大陸上比現在更混亂,階級的對立、種族的紛爭、瘟疫的橫行,處處都是爭斗,時刻都有人死去。有一個女孩,出生在沃瑪索爾河邊的一個幽靜的小山村里,與她的父母兄姐過著貧苦卻和樂的生活,他們淳樸善良,敦親睦鄰,卻從來沒有意識到,災難已經蔓延到了他們的腳下。」

「終于有一天,村里有一個老人病倒了,沒有人多加在意,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嘛。可是,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人們終于知道了,曾經離他們那樣遙遠的傳說中的恐怖者降臨了——瘟疫。瘟疫像一場驚天的海嘯一般頃刻間席卷了整個村莊,最後,全村就只剩下一個健康人,就是那個小女孩,小女孩的父母兄姐也都染上了這場瘟疫。」

「為了保住最後一個孩子,小女孩的父母不顧她的抗議強行將她趕出了村莊,在父母以生命相要挾下,小女孩含著淚水離開了村莊。從此,她歷盡千難萬險,一路乞討,從一個村莊到另外一個村莊,從一個城市到另外一個城市,她懷著一個堅定的信念︰一定要找到治好親人的辦法。可是,大陸上唯一的治療方法就是光明魔法,而經歷了許多的小女孩已經知道了這條路是走不通的。」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小女孩已經長成了大女孩,她已經不再需要沿街乞討,她靠著自己勤勞的雙手給人幫工糊口,她幾乎什麼都做過,她掙扎在市井當中小心保留著最後的底線。可即使如此,她也仍然不肯放棄,她相信世上既然有瘟疫存在,就一定有治療的方法。所以她從來都不會在一個地方久留,數年來,她幾乎踏遍了大陸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寸土地,直到有一天——」

蘇菲亞突然頓住了聲音,轉頭盯著靈菲,目光有些奇異,「直到有一天,在跟隨一個商隊去下一個城市的路上,她,他們踫到了一個人——一個黑發黑眸的年輕女孩。」

靈菲心里頓時一緊,黑珍珠般的眸子緊緊地盯著蘇菲亞。

蘇菲亞卻突然收回了一直盯著靈菲的目光,徑自再次看向雕像,「那個女孩教會了她很多東西,其中也包括——醫術!她們一起到了一個城市,開了一家小藥鋪,名字就叫做‘保命堂’,據說這個名字還是那個黑發黑眸的女孩取得。從此以後,她就開始專注于研究醫術,她發誓一定要研究出治療瘟疫的方法,功夫不負有心人,她最後終于成功了。可是,當她懷著萬分欣喜期待的心情,千里迢迢趕回沃瑪索爾河畔的時候,迎接她的只有千里荒野,後來,她在一座小山的墓碑上找到了父母兄姐的姓名。」

「而當她再回到這里的時候,小藥鋪里也是空無一人、一片蕭索,落滿灰塵的桌子上只留下一張同樣沾著灰塵的信紙,沒有人知道那張紙上寫著什麼,但我們知道的是,從那以後,終她一生,再也沒有見到那個黑發黑眸的年輕女孩。」

說到這里,蘇菲亞看向靈菲,清冷的眼神中流動著一絲莫名的思緒,恍若自言自語,「那個黑發黑眸的年輕女孩,她到底去哪里了呢?萬年了,似乎大陸上再也沒有人見過她,我們這些後世子孫不止一次地懷疑那只是一個夢,一個虛幻的傳說。」

靈菲靜靜地听著,過了片刻,才又抬頭看著雕像的精致面容,「後來呢?」

蘇菲亞看了她一眼,目光仍然清冷,卻還是繼續開口了,冷淡地語氣中夾著明顯地諷刺,「後來?後來,耶利亞,哦,對了就是那個女孩的名字,她就一個人留在了這個城市,守著那間小藥鋪,終日研究醫術,治病救人,整個城市的臣民無不對她恭敬愛戴,大陸上各地的人們也都爭相跑來向她求醫,人們尊稱她為‘生命聖女’。可是,伴隨著這一切,陰謀和災難也同時降臨了。」

「神族,也就是所謂的神明,一向自詡為人類的主人的他們,宣揚的是‘信我者得永生’,耶利亞救死扶傷的行為就被他們看作是巨大的威脅,是異端。他們認為,掌控生命應該是屬于偉大神明的領域,一個小小的人類膽敢挑釁神的威嚴,這是絕對不允許的。有一天耶利亞接到了一封未曾署名的信件,信中聲稱有人知道那黑發黑眸年輕女孩的消息,明知可能是陷阱,但是耶利亞仍然不顧眾人的反對,堅持前去。」

蘇菲亞清冷的聲音隱隱有些哽咽,「從此,她便一去不復返。」

靈菲心里也不禁一震,呼吸有些不太平穩,「最後……」

「她被燒死了,她被教廷活活燒死在了異端審判架上。」蘇菲亞目光隱隱泛著淚光,盯著巨大的雕像,「這座雕像就是當年一位親眼目睹了火刑的雕刻師,花費了十幾年的心血將她最後的神態模擬了出來。」

……最後的神態……

靈菲再次抬頭仔細地盯著雕像的面容,那張淡泊的面龐上,有堅定,有執著,有向往,有坦然……卻沒有悲哀,沒有痛苦,更加沒有仇恨……沒有人能想像得出這會是一張訣別的面容……

兩個人靜靜地站在雕像前,許久,許久,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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