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番話真是他家主上說出來的?
听言後,他愣怔地望著天放張大了嘴。
護衛一時間懵住了,完全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後者不以為然,繼續神情淡定的往下說︰「我知道,他既然能派來殺手,小師妹在山里的行蹤他應該已經心中有數了。」
天放頓了頓,嘆了一口氣。
有些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但又不得不承認,天放剎那間轉過頭去,眼楮盯著對面的山洞石壁。
片刻後,他輕聲道︰「這樣一來,我倒是不用擔心小師妹的安危了!」
「他能有本事刺傷我的護衛,自然也有本事在小師妹遇上危險的時候解救。」
天放嘴角輕輕扯了扯,帶了點漫不經心語氣淡淡地道︰「不過,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他親自出面恐怕是做不到的」
<其實對于那人的身體狀況,天放自知比一般人更加了解,甚至可能比小菱都了解!
那人的狀態,實在是這種情況下還要插手,說明什麼呢?
說明那人果然不單是對別人狠,對自己更是!
「何況他要輕易離開,也是不行的,他這會兒行動不自由。」
前方消息斷續傳來,天放對于西蘭王師的情況並不是一無所知的,只不過他很少跟下屬提起而已,並不代表他絲毫不知情!
護衛疑惑地望著天放,眼楮眨都不眨的。
緊接著,听天放又說了一句︰「所以我想他應該還是派了底下人來的。」
天放心中思量,換成自己是他,比如他可能會在殉玉閣挑選出能調用的人手。
轉念一想,不對,天放覺得對方應該還有暗招。
事實上,他跟自己一樣,手底下的人不少,只不過是西蘭境內調用起來沒那麼得心應手而已。
這個道理就跟自己在海國境內運籌帷幄比之西蘭境內展開行動兩者之間還是有些不同的。
但那人如果真有心要辦,又怎麼會辦不到呢?!
天放語氣一轉,特意強調道︰「依照小師妹的個性,肯定還會想辦法找他的!」
那丫頭的倔強,他從來知道得很清楚,還有誰比他更清楚呢?
他又不是第一回踫上類似的情況了,數次領教過那丫頭的倔脾氣,她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個性啊!
天放想著想著眉頭皺起不由得走神了。
護衛咳嗽了一聲,天放方才收回了思緒。
他調整了一下情緒後對著護衛接續道︰「因此我想過了,最好的方法的確是該放棄這回的搜尋!」
這些理由不需要跟護衛交待,但是他們跟著一同出入險境,加上還有同伴受了傷,天放也想找個機會說說,難得他這麼願意跟下屬講出來!
護衛自然專心听著,絲毫不敢走神。
天放垂下眼睫,頓了頓道︰「等折返官道,直接去北地。」
護衛視線一直望著天放,此刻看清楚自家主上的表情,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握了握。
這是最好的選擇麼?真的是?
放棄多日來的辛苦追蹤?護衛嘴唇動了動,沒能說出別的話來。
因為那封信就放在面前,上頭的消息明白無誤,還是他們尋找到親自交給天放看的。
要做出決定,就得承受風險,就如主上說的一樣,對方手伸的太長。
依照天放的習慣,有時候話不會說得太明白,底下人跟隨他久了,時常會揣測他的心思。
護衛心中雖然有不少疑問,但也隱隱約約猜到了幾分。
眼下,海國秘密進行中的工程,對天放而言至關重要,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願。
既然是這樣,如何能隨意將這個工程作為賭注去冒風險呢?萬一功虧一簣的話,難以想象!
護衛的心思亂糟糟的,想著這會兒主上該有多麼為難。
需知要做出這個決定,實在是很不容易的!
他听天放舒緩了語氣,從容不迫地道︰「咱們只要趕上王師的行蹤,就跟在他們的後頭。」
「北地大戰即將重啟,他們到時候肯定會選擇地方安營扎寨的。」
天放的語氣決斷,他認為這一點肯定沒錯。
不過暫時不清楚西蘭王師會挑選在何處落腳。
因為王師數量龐大,一定要在北地前線選擇一處合適的地方。
估計這會兒,無論是女帝還是新晉的國師大人,都將這件事擺上了議事日程了!
別的事情都可商榷,這點可是釘板上釘釘的事實,不容更改的。
兩國交戰,豈是兒戲?!
「我不愁見不到小師妹,」天放頓了頓,望著護衛接續道,「我看她一定會去的,只是時間問題。」
話是說給護衛听著的,何嘗不是天放說出來安慰自己的呢?
他給自己一個理由,也好平復眼下的心情,否則該怎麼釋懷?
這個道理,換成在山洞口值守的那位精明的同伴,一定是第一時間就想明白的,可惜面前杵著的是情商不高的護衛。
「主上,您能確定?」護衛神色茫然地問。
要是同伴在這里,肯定會制止他問出這個問題的!同伴已經提醒過他了,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呀!
天放看著他,嘴角忽然間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
他停頓了片刻後才語氣肯定地道︰「小師妹跟我約定在先,說好了要去北地,她絕不會食言。」
情緒調整過來之後,天放又恢復成原先冷靜理智的模樣。
對于風險的估量,他心中自然會有桿秤的,會促使他做出正確的選擇
我手上的火把眼看著快要燃盡了。
我轉頭看了一眼,倒是一開始自己帶過來的那兩個在山洞外就扎好的火把這會兒看著也漸漸干了。
有後備,沒那麼擔心!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通道一刻沒瞧見前方的轉機,就意味著要在黑暗中行走更長的道路。
在這處通道內,照明始終是個問題。
因為外頭的光線進不來,只能依靠火把照明。
哪怕我已經在山石壁上瞧見傲嬌少年刻下的印跡,可惜我行走的時刻,他也未曾停步過。
這樣一想,我跟他之間相隔的那點的距離其實很難才能縮短。
我忽然間有些郁悶。
心中在計算著,兩邊同步在趕路的,我要是依照這個進度,如何能遇見他?
除非傲嬌少年在前方踫見阻隔,耽誤了前行的腳步。
會有麼?不好說,這麼長的通道,前方是個什麼情形都不知道,同樣不清楚下一處出口在哪里?
這些都好說,就怕半道再來個多方向的岔路,到時候要怎麼選擇,我只有一個人啊!
哎,這個家伙的心思我始終弄不明白,既然發現了通道他怎麼不會折返回去找我的呢?
我跟他不是說好了在沙地等著,他去荊棘林開道前就說了的呀!
難道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促使他得一直往前走,還是他覺得進了山洞後踫見的那處水域實在是很危險。
他跟我的想法正好重合了?
我是覺得要逆行,要對抗上游激流的阻力再回去,實在是很難很難做到!
一個不小心興許會在水底出于這個考量,我是不願意再重新來一遍的。
我的功夫不足以讓我那麼自信趕折返回去,重歷一遍險境啊!
傲嬌少年跟我想的一樣?
嗯不排除這種可能,我在心內對自己說
山洞內陷入沉寂。
「主上,」護衛守在一旁,看著受傷的同伴身體動了動,似乎有醒來的跡象。
外頭風雨聲交織成一片,大雨遮擋住了視線。
一直值守在門口的同伴也折返回來,如今他倆各自守著一名傷者安靜等待著。
天放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用護衛尋來的枯枝點燃了火堆。
這會兒山洞中的溫度升高了!
天放拿著一根枯枝正在小心撥弄著,神情很專注。
忽然听見護衛低聲喚他,天放轉頭,視線掠過山洞的一側。
那名受傷的護衛,是兩位傷者中傷勢略輕一些的。
按照正常規律來說,應當是此人先醒過來的。
天放起身,將手里握住的那根枯枝隨意往火堆中插了進去,轉頭走到那名傷者的身邊。
對方身體再度動了動,的確是很明顯的要醒過來的預兆。
天放從懷中取出存放銀針的小盒子,打開再次將銀針選取了幾個穴位扎了進去。
大約隔了幾分鐘,等天放取針的時候,那名護衛終于睜開了眼楮。
一旁始終等在那里的倆人頓時露出了笑容,馬上靠近他問︰「你感覺怎麼樣?」
傷者睜開眼楮,還有一瞬間的迷茫,等他徹底清醒,立刻要對著天放起來。
後者按住他胳膊道︰「你身上中的毒只是暫時壓制住了,暫時不要亂動。」
「你躺著,跟我說說當時的詳細情形。」
「主上,咱們從山崖上下來,在林中發現了一些痕跡。」
「哦,有追蹤看過麼?」天放低聲問。
「先前咱們傳信給您,說過異族營地的事情,我們懷疑他們也在這一帶找尋目標。」
護衛口齒清楚的道︰「那個營地建在山谷附近,好像異族人打算在這里找尋些什麼東西。」
他說話間看著天放,語氣略帶遲疑︰「您的小師妹一路從南華鎮出來,先後停留幾處。」
「咱們一直都依循著相同的路線,」他回憶了一遍,語氣轉折接續道,「但是到了谷底,似乎就沒了蹤跡。」
「是刻意消去了還是」護衛頓了頓道,「因此,我跟他商量過。」
護衛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另一名還沒醒來的同伴。
「我們打算在這片林子里仔細找找。」
他把想法跟天放挑明了說︰「不過當初我們也懷疑過,覺得您小師妹下來谷底的時候,可能選了別的通道。」
「何以見得?」天放問。
「我們在山崖上,瞧見不少山洞,」護衛頓了頓,語氣懇切的道,「有些看著還挺深,推測可能是通往別的地方。」
「也就是說,您的小師妹下來的時候,未必是從崖頂直接下的。」
護衛望著天放,認真地道︰「我們在距離山崖附近的地方已經找不到蹤跡了。」
天放听言,低頭想了想,腦中浮現附近的地圖。
對于繪制地圖的人而言,這一帶幾乎是從沒有涉足的地方,只是一片籠統的區域。
有這個前提在,要想準確地知道小丫頭停留的位置的確是很難的。
尤其他們還不能肯定,此刻丫頭身邊跟著的人到底是誰,那人會不會在沿途用些方法刻意掩蓋掉蹤跡。
這里有兩點可能。
一個是對方不想有人循著線索追蹤到他跟小菱的路線,所以要刻意掩飾。
另一種可能便是受傷的護衛推斷的那樣,他們走了別的路線。
畢竟這一帶的山谷面積不小,光是從山崖下來就能選擇無數個落腳點,何況護衛還提到山壁的那些山洞了!
追蹤的難度從來都沒有降低過,哪怕知道小師妹到了這一帶又如何?
未必就能循著有限的線索準確找到她的位置啊!
天放心中明白這個道理,山洞內的對話仍在繼續。
天放有疑問,另兩名護衛的疑問是循著別的方向的,他們更加好奇沿途阻截的殺手!
「你們分開走了,沿著溪流,可惜都遇見了同樣的人。」
護衛看著受傷的同伴低聲道︰「那人跟你交過手了,功夫如何,樣貌呢?」
「他穿了一身黑衣,臉恐怕也動過手腳的,反正看上去完全沒法辨認身份。」
傷者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咱們外出做任務,能踫見類似的高手不易,這次也是意外。」
他們沿途追蹤,自認為行跡也夠隱蔽的,加上這次的任務只是尋人,並不是要下殺手,怎麼能想到追蹤到了谷底就踫見那般功夫高強有備而來的殺星呢?!
在遇見之前,他倆從來都沒想到過啊!
倒是想過可能會跟在周遭活動的異族人踫面,但是也沒想過會栽在對方的手里。
異族人沒遇見,遇見的是身份不明的人。
傷者突然停住不說了,看著天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