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兩名護衛同時看向天放不約而同的問,「您怎麼看?」
天放沉默不語,隔了片刻望著他們,視線接連從護衛的臉上掠過。
隨後他壓低了聲音道︰「依照目前的情形看,追蹤的事情暫停。」
兩名護衛不禁對視了一眼。
「等雨停後,尋找出谷的道路。」
天放不願意多說,面無表情地轉過身。
他撂下兩句話後,朝山洞出口的方向走去。
剩下兩名護衛還有那位醒來不久的傷者面面相覷。
「看起來,主上跟咱們說話的時候心情不太好啊!」
護衛望著天放離去的寥落背影道。
他推測主上是嫌他們呱噪,去山洞口躲清靜了?
「廢話,換成你是主上,應對眼下的局面,你的心情能好得了—無—錯—小說麼?」
同伴白了他一眼道。
「哎,你感覺怎麼樣?」
護衛轉過頭關心傷者,不想跟同伴多說,免得跟對方起爭執。
他們在來時的路上,有過不止一回分歧了。
護衛在外行走,很多時候需要自己得出判斷,時間久了,各有各的心思。
某些時候想要說服同伴是件困難的事情,所以需要有個發號施令的定奪者!
好在關于大事上,倆人意見還算一致,加上有天放在,就有坐鎮的主心骨,不至于沒了方向。
護衛盯著躺在那里的傷者語調關切地問︰「要不,你試著輕輕動一動,就抬抬手之類的你自己覺得看樣子再過一兩個時辰能走動麼?」
比起天放的反應,目前護衛更加關心這個。
因為話已經說得很清楚,天放的決定明擺著!
暫且不去想那些牽絆的事情跟做出決定的不得已。
他們接下來的行程就是打算要出谷去的,所以在護衛看來最好不要在這里多耽誤。
當然先是得等雨停了再說!
傷者聞言試著輕輕地抬了抬胳膊,他神情帶了一絲疑惑。
看向護衛,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回答道︰「我好像沒感覺身體中的毒有多厲害啊!」
他露出詫異的神情,起先剛醒的時候就有感覺,但是忙著說話忽略了這種感覺。
這會兒專心留意一下,的確沒感覺到特別虛弱或者是乏力的樣子。
怎麼回事?
好像跟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甚至有種錯覺,是不是壓根就沒有中毒呀!
主上說的暫時不能動,莫非是出于安全的考慮?
傷者看向護衛跟另一名同伴,眼神中帶著疑問,他低聲道︰「是不是主上用藥的關系?」
護衛听言,對著受傷的那位點頭道︰「嗯,主上確實說了,用藥丸壓制住你身體里的毒。」
這句話,天放當著他們的面說過的,自然都曉得沒錯。
「怪不得,「傷者露出了然的神情,看著護衛繼續道,」我說怎麼感覺不明顯,還沒剛剛中毒的那陣感覺糟糕。」
他又一次輕輕地動了動胳膊,因為天放囑咐過,也不敢貿然起來,身體還是躺著的。
其實依照正常的規律,隨著時間推移要是毒深入體內,肯定會造成影響以至于人的狀態會變得更加糟糕。
傷者的身上之所以沒表現得那麼明顯,三人下意識認為是天放醫術厲害的關系!
畢竟這樣的解釋非常合乎情理。
「主上說了,等出谷到了下一站,有合適的地方再徹底拔毒。」
護衛言辭間毫不掩藏的佩服,他補充了一句道︰「醫術還是很有用的,特別是主上這樣精湛的醫術。」
听言,傷者語氣感慨地道︰「我說呢,主要是運氣挺好的,幸虧這一次任務,主上也來了。」
「換成就你們在的話,「他嘴角帶了笑,頓了頓道,「我這條命估計就保不住了!」
兩名守著的護衛互相對視一眼,立刻不高興了。
「切這話可是你說的,一會兒趕路沒力氣,可別使喚人啊!」
「就是啊!」
「不使喚,只要能走動了,當然得靠自己!」
傷者絲毫沒猶豫的回答道。
幾個人說話間,山洞內另一角躺著的受傷的護衛也輕輕動了動,看樣子也會在不久之後醒來。
雖然山洞內一時間安靜下來,但是這會兒大家的心情可比先前在林中找到傷員的時候要好得多了。
甚至靠在山石壁上的護衛,心中已經在考慮北地的官道,去往下一站的坐標。
他記得路上有處驛站,但若是主上趕時間,可能會繞開驛站,直接去往北地的。
畢竟王師這回在路上,听說都沒耽誤太久,他們好像要將前期耗費等待的時間都給補回來一樣。
王師完全變了一種狀態,似乎在抓緊時間趕路,好像北地有什麼要緊的軍情在等待著他們
天放走到山洞口,耳邊依稀傳來山洞內幾個人的對話聲,他嘴角輕輕揚起。
笑容轉瞬即逝,很快他的眉宇間又皺了起來。
外頭風雨正猛,天地間水霧茫茫的。
天放的視線朝林中掠過。
他們下來谷底的時候發過訊號,意味著會有後續的消息用飛鴿傳書的形式傳遞到他的手中。
訊號便是給那幫在路上的護衛提醒的。
可惜遇上這麼大的雨,哪怕是打算及時送到的消息,也會有耽誤。
估計要等風雨小一些,才會有新的訊息傳到天放的手上。
他皺眉沉吟片刻,想起小師妹眼下的行蹤。
種種跡象表明,要是不出意料的話,小師妹此刻應該也在這片區域中。
連那人派出的阻撓的暗衛都來了,小師妹的蹤跡遠不了。
天放心底浮起深深地遺憾,就這樣錯過了,還是不得不錯過的遺憾!
有時候花了大力氣,能得到的結果也未必是盡如人意的
我沿著山洞通道繼續往前走,此刻我手中點燃的已經是我自己帶來的火把了。
我的包袱里還有一個存貨。
等兩個火把都用完,要是還沒瞧見出口或者沒遇到我找的人的話
想想要在黑暗中模索,光是想想那畫面,我也是醉了!
我樂觀的跟自己說,應該沒那麼衰吧,我又不是衰大叔!
再說,哪怕是衰大叔不也等到能救他的人,我的運氣應該沒那麼背才對啊。
一方面努力安慰我自己,另一方面腳步也沒停下來過,要盡量快些往前走。
我希望能早點遇見前面的人,那就一切好說了。
可惜我在山洞通道內行走,偶然停下來也會听听前頭的動靜,但是听不見任何異常的情況。
窘迫地說,哪怕連水聲都沒有!
實在是比較郁悶的一件事。
最怕就是處在如今這樣尷尬的境地,哪怕前方有點變化,總有希望能帶來轉機吧!
好過眼下一成不變的山洞通道,加之周遭寂靜,我走在里頭時間久了,真是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我顧不得去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堅持自己的意見,跟著傲嬌少年一起去探路。
那樣的話,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
也許眼下我就跟他在一起趕路,還是一貫的三人陣型呢!
我嘆了口氣,耳邊隱約傳來了一點響動。
我沒在意,繼續往前走著,忽然間響聲更大了一點,不是錯覺,響聲是前方傳來的!
我頓時雙眼一亮,立刻握緊了火把往前小跑起來。
對!
沒有錯!
聲音就是從前方傳來的。
我一路跑到了前頭,往前不遠處那個熟悉的身影的時候,心情一陣激動。
「大少爺!」
我站在山洞通道內,隔著距離喊了他一聲。
前方的身形一愣,隨即整個人都僵住了,像是被這個忽然出現的聲音給嚇到的樣子。
可是我曉得不是的,是他沒想到吧!!
下一秒,他轉回頭朝著我的方向看過來,看清楚是我,眼楮都睜大了。
耳邊傳來一聲慘叫,分明是衰大叔的聲音,只是我沒看見人,不知道那個聲音是從何處傳來的。
「大,大少爺,您千萬別放手啊,我不想掉下去!」
「小菱!」
少年伸手將手中原本握著的長匕首往邊上的石縫中深深扎了進去。
他轉身向我跑來,走到近前,忽然間伸臂一攬,把我抱在了懷里。
我嚇了一跳,連忙推開他道︰「大少爺,你抽風了,沒事抱什麼抱!」
少年低頭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接著抬起頭看著我,遲疑了一下後才道︰「小菱,你怎麼來了!」
還好!
這家伙大概就是太激動了,瞧見我忽然間冒出來,比較高興的緣故。
我鎮定了一下情緒笑嘻嘻地道︰「大少爺,我怎麼能不過來,我怕那個家伙算計你啊!」
少年盯著我,眼神怪怪的,他沒說話。
「對了,他人呢?」
我朝前望了望,沒看見衰大叔的人,只在先前听見過他的聲音,似乎在跟傲嬌少年求饒呢!
「小林,小林」前方听清楚我聲音的人連聲呼喚我道,「趕緊幫我求求情啊,我都快要掉下去了!」
我繞開傲嬌少年,往前走去,沒走兩步,胳膊就被少年伸手拽住了,他低聲道︰「小心些,前面有溝!」
我轉頭看了他一眼,慢慢往前走,果然不遠處是一條深溝。
我蹲下去看的時候,瞧見底下那個人,身上被繩子纏繞著,兩只腳站在一處凸出的山石上。
那片山石的面積不過剛剛能站得住腳,底下就是深不見底的少年說的溝了!
怎麼會?我有些愣怔地盯著看了幾秒鐘。
衰大叔抬眼看清楚我,立刻喊道︰「小林,趕緊幫我跟大少爺求求情啊!」
「我,我快要掉下去了!」
他語音中帶著幾分哭腔,明顯比在林中的時候不淡定多了!
那會兒至少看著暫時沒生命危險,可是這次不一樣,底下的深溝要是不當心摔下去,估計粉身碎骨了!
「怎麼回事?」我轉過身問傲嬌少年道,「他怎麼會在那個地方的,是你推他下去的?」
我隨口說了一句。
沒成想少年有些生氣地看著我道︰「小菱,我若是要他的命,需要這種手段?!」
他這麼大的反應,好吧,大少爺心里大概很生氣。
「也對哦,對不住,我隨口問問的。」
我其實看得很清楚,衰大叔身上繞著的繩子就是傲嬌少年用過的。
我們攀石壁,過懸崖,數次用過的,我有深刻的印象。
眼下,繩子的一段綁在底下那個家伙的身上,另一頭則是固定在了長匕首上。
那把匕首傲嬌少年扎進去很深,估計輕易拔不出來。
衰大叔一時半會兒安全無虞的,只是他看著底下的樣子比較害怕而已。
「是走到這里失足了?」
我試探著問了一句
「小菱,你是怎麼過來的?」
少年干脆席地而坐,完全不去管那個家伙在那里嚎著。
求饒聲听得煩了,他轉頭對著說了一聲,「你最好閉嘴,一會兒爺談完事情,心情好了把你拉上來!」
「你要是再喊,爺心情不好了,馬上把繩子割斷。」
我忍不住抿嘴一笑,是該給那家伙一點教訓,反正他暫時不會掉下去的,嚇唬他一下而已。
這一次,我肯定不會幫他求情的,不能每回都是我出面。
何況少年的神情看著並未完全釋懷。
「大叔他騙我啊,」我頓了頓,對著他道,「在沙地那邊先是跟我說要我離開,去走通往官道的路,又說林子里有痕跡要去查看。」
我望著傲嬌少年眨了眨眼楮道︰「我跟他說過的,一定要在外頭等著你回來,等你回來咱們好商量到底該怎麼辦。」
少年盯著我,一瞬不瞬的望著我的眼楮。
「他說得多了,我瞧他也沒什麼惡意,我就想反正是在那里等著的,不如去看看他說的痕跡,所以就去了。」
「小菱,你傻呀!」
傲嬌少年伸手在我腦門上彈了一下!
我捂住額頭看向他道︰「大少爺,你手勁兒真大,太疼了!真是的!」
「算了算了誰叫我大意了呢,」我語氣無奈地道,「我有錯,就不還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