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時間跟路線上來說,我們幾個人都能打消是昨夜從營地中逃月兌的奸細的嫌疑。
我想山民心里應當很清楚這件事。
因為他會比我們更加熟悉北地山中的情形,包括路線在內。
他們打獵的範圍肯定不拘于村莊附近的這片區域,而是會延伸到擴展至更遠的地方。
北地這里的山民,上山打獵是平日里很重要的一件事。
這也是他們的日常生活中為了維持生計要去做的必不可少的任務。
不像我們沿途經過的大江附近區域,山村里的人能多些生存的門道
馬車繼續行進,隔了一會兒,我轉頭看向陳響。
我瞧他一直在盯著躺著的家伙看,時不時還皺一下眉頭,于是出聲道︰「暫時無礙的。」
頓了頓,我接著道︰「剛才那人從鎮上趕車][].[].[]回來,一定是親眼目睹了鎮口的景象。」
「他的消息听起來很確切。」
前座的山民听到車廂內的對話,忍不住轉頭道︰「他跟我一個村子,從來不說假話,他說的肯定是真的,不會騙我的。」
「嗯,」我稍稍停頓,看向陳響接著道,「我想依照他說的情況,鎮口勢必會堵截住人流!」
「小林,你想說什麼?」
陳響一瞬不瞬的望著我問道。
「陳大哥,」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看清楚他的表情忍不住提醒他道,「我在想到時候我們要進鎮子的話就得排在隊伍最尾」
那麼多人都等在鎮口,進的進出的出,看起來會非常忙碌,。
我腦中設想了一下鎮口的景象,自然心中有打算。
提前想好計劃,總比到了那邊擠在人群中焦急等待的好!
「陳大哥,到時候你倆至少得過去一個,去跟鎮口駐守的士兵打聲招呼,放咱們能早些進去。」
「說實話,咱們到鎮上其實是無所謂早晚的,也不差一兩個時辰,」我頓了頓,接續道,「可是他呢這個家伙的情況,最好不要耽誤更久了。」
說話間,我視線掠過平躺在車廂內的家伙。
要是耽誤更久對他來說真的不太好。
他被營地暗中下手的人算計。
中的雖然不是致命的劇毒,但是在體內留存的時間越久就會留下傷害。
甚至一時半會兒看不出來也會有一些後遺癥。
這要看個人的體質,但是必須得引起重視,好歹我是答應了韓將軍的
出于醫者身份也罷,出于臨時同伴也好,都不希望他吃更多苦頭。
陳響听言後心領神會地沖著我點頭。
「小林,沒有問題。」
陳響對著我眨了眨眼楮,嘴角浮起一抹笑容,稍後他低聲道︰「等到了鎮口,由我去跟守在那里的衛兵說。」
「小林,你也曉得,我在軍中認識的人多。」
陳響對著我使了個眼色,指了指前座的方向。
「他認識的人一定沒我多,」陳響用我才能听到的聲音比劃了幾下後道,「那家伙來歷都不太清楚的,原先不知道是不是暗衛,看樣子有點像的。」
是了,前排坐在山民身旁的家伙簡直沒有一點存在感!
他以前的行蹤連陳響這樣在軍中好幾年的人都不清楚,听上去十分地神秘。
我想守在鎮口的衛兵都不大可能認識行蹤來歷都成迷的人的。
倒是陳響,的確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以前跟在顧大將軍身邊,來去各個營地,曾經走過不少地方。
我推測軍中認識他的人一定很多,由他去跟衛兵說,再合適不過了!
我心中仔細想了想,有心提醒他一些事,轉念又道陳響去見的都是他自己認識的朋友啊!
說起來關于西蘭王師,他比我可熟悉多了。
我還談不上去給他提醒,倒是我自己,前途未定。
他說話的語氣听著很有把握,代表在他的認知里進到鎮上快些通過鎮口的關卡絕對不是件難事。
「這件事,就得拜托你了,陳大哥。」
「什麼話!」陳響微微一愣後道,「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否則韓將軍何必要我趕車護送呢!」
話語間正好提到了趕車的事,我想起先前倆人的爭執,不禁朝著窗外看了一眼。
前座那個沉默的家伙駕車技術的確比陳響要好,坐在車子里的人最有體會。
哪怕是崎嶇的山道,他也駕駛得挺穩當的,而且又有山民在旁指路,看起來要繞過這一區域危險的路段,應該也不是難事
巷子口突然響起馬蹄聲,宇文家一早出門的護衛去而復返,回到鎮上的宅院。
留守在宅子的一名同伴瞧見同伴下了馬,頂著寒風從直通小巷子的門里進來的時候,臉上頓時露出愕然的神色。
他們這批人早在天亮時分,就被自家少爺分派過任務。
跟計劃中的進程一樣,小主人自個兒去往深山中探查。
宅院內的其余人等除開留守此地的兩個人以外,都是去往西蘭王師在北地鎮附近的各處營地的。
他們分散後行動,逐一出了鎮子。
他們的任務十分明確,就是要在營地找到那位公子或者搜集到他行蹤的相關消息。
這件事,少爺心心念念的,說好要等他從山中回來之後就將人找到。
這會兒護衛怎麼會返回宅院?
同伴心中存疑,不禁牢牢盯著他。
「你怎麼回來了?」他十分奇怪地對著護衛道。
倆人一組去行動的,回來的人僅是一個,也是讓人迷惑的事情。
「自然是有了新的情況!」
護衛對上他的視線,露出無奈的神色。
想了想後,護衛看向同伴道,「昨夜里營地出了事,關于王師那邊的,今早咱們都听到消息了的,你也在場。」
「鎮口的盤查想辦法過了,還算順利,可是」
宇文家的院子里種植了不少適宜北地氣候的花木,有不少還是終年長青的。
雖說比不過肅州那里宇文家的宅院景色怡然,放在北地苦寒的地方,看著也是十分養眼的。
倆人從門口一路走到北面的內院,沿途都在交談。
寒風中隱約飄來院內草木的香氣。
同伴盯著他問︰「跟你一同去營地的還有一個咱們的弟兄呢?不是早上你倆一塊兒離開的麼?」
護衛視線轉向了同伴,側過頭神色郁悶地道︰「我們要去的地方原本在鎮南的山中營地,可是在途中卻收到消息。」
「什麼消息?」
「說來是你我都想不到的事情,那邊的營地撤離了!」
同伴吃了一驚,馬上停下了腳步,望著他問︰「撤離?是說那邊的營地都空了?」
「你的消息來源可靠麼?」
同伴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問道。
「當然可靠,我們還去了附近山上察看,遠遠能瞧見撤離的人員。」
「消息絕對沒錯,人員都轉移到一線戰場去了,」護衛強調了一句道,「可能是女帝覺得北地一線的人手方面得更加充足些。」
「順帶下令讓營地那邊加強了護衛,以防止再度有奸細混入偷襲。」
這個理由倒是說得過去的。
短暫的沉默了幾秒鐘,護衛又道︰「那批養在山中集訓的人員,其實早就可以去戰場了。」
「之所以能拖延到現在,只是因為北地戰事一再擱置的緣故!」
同伴斟酌後接話道︰「你說的意思我听懂了,可是消息突然,咱們少爺未必知道。」
「他們是往東面走的。」
同伴大致估計一下對方的行程,看向護衛道︰「這個時辰,少爺也到了大山中了。」
護衛連忙道︰「所以回來跟你們商議一下,跟我同去的弟兄眼下跟隨營地里轉移的人員走一程,到時候隨機應變。」
「我先回了鎮上,要傳遞消息,也是在這里方便啊!」
護衛沿途回來,早就仔細想過,這會兒說話的語氣听上去十分順暢。
「等到了一線,咱們的人未必能安插進去,只能找機會看看。」
「要是少爺要找的那位公子,他當真跟隨王師真的去了一線,咱們是不希望少爺直接去找尋的。」
「混入軍中萬萬不可,那樣實在是太危險。」
同伴眼神閃爍地望著他,遲疑後追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同伴一時吃不準他心里的想法,看了他一眼靜等回復。
「我打算趁著少爺去往山中的時間,趕緊回來跟肅州的福管事那邊傳信,咱們擔不起這份責任。」
護衛面色僵了僵道︰「少爺要是真的出了事,咱們幾個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你說得有道理,事不宜遲,趕緊做事。」
北地鎮上的長街,馬車停在了街角一棵大樹下。
從車上下來的倆人,其中一個走到車夫跟前壓低了聲音仔細說了幾句話。
車夫看向他神情專注地傾听著。
同伴則在一旁耐心等待。
等交代完畢後他倆便朝著街上一處店鋪走了過去
同伴在店外站定,看了一眼招牌,眉頭一皺喃喃自語道︰「沒想到你心心念念要來的地方,居然是這里?」
同伴看向一旁那個人,眼神依舊帶著幾分訝異地道︰「真是沒想到!」
「哎!一晃都好幾年沒機會到過這里了!」
那人用力地咬了咬牙,對著同伴低聲說道︰「這一次去見女帝吉凶未定,至少得讓我來一次啊!」
「也算是遂了我的心願。」
倆人眼下所在的地方,正是北地鎮上一家老字號的食肆
隆冬時節的北地鎮上,一走進街上的店里,看到圍坐在桌邊的客人,會讓人心生錯覺!
錯覺似乎北地壓根就沒有什麼戰事!
他們倆人原是作為使者前來傳遞消息的。
倆人這會兒身上穿著的衣裳,其實跟店內坐著的別的客人瞧不出太大的區別。
如果非要找出不同的話,那就是店里吃飯的客人多數都是普通老百姓。
他們的眼神跟在軍中待過的人看起來會不一樣。
視線接連看過底樓大堂內的客人們,他倆最後還是決定上到臨街的二樓。
沿街的店鋪一整排都是兩層的。
順著樓梯走上去,上頭的客人比樓下要少一些。
其中一人低聲對著同伴道︰「究底還是影響到了!」
同伴跟他對上了視線,听到他說︰「我記得這里的客人一直很多,上一次來的時候,我還得站在門口等著。」
「真的假的啊?生意能好成那樣?」
同伴有些怔忡,聞言難以置信的問。
「當然了,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北地戰事一起,生意肯定影響到了。」
外頭天寒地凍的,店內生了爐火,十分暖和。
等到了樓上,同樣的感覺,定楮看去,附近角落都有火盆放著。
倆人視線掃過二樓那幾桌客人,看著他們或低聲交談或專心品嘗這里的菜肴,沒什麼人有空去關注剛剛到來的新客人。
倆人對視了一眼,如此情形更加理想,到了女帝的地盤,就怕自個兒會引起不該注意到的人注意。
落座之後,跑堂從另一間屋子出來.
他站定後視線飛快地打量了一下臨臨窗坐著的那兩位新來的客人,接著露出習慣性的笑容走過去招呼。
點菜都是那名來過的客人完成。
跑堂熱情推薦了幾道菜,可惜其中有兩道都因為耗時久一些被拒絕了。
跑堂心道這兩位客人應該是趕時間吃完飯就得離開的。
果不其然,點菜的那名客人還特意囑咐了一句,請他幫忙在廚子那邊說一聲,盡量快一些。
酒倒是點了,店里最出名的自釀酒,可是也只點了一小壺。
最先上來的酒跟涼菜,酒是溫過的。
坐在對面的那位看著酒壺不贊同地搖搖頭道︰「咱們還有正事,你居然點了酒。」
「你有所不知,這家酒是鎮上出名的好,你且飲一口,去去寒氣。」
「一方面也幫咱倆壯壯膽子,過一會兒可得去見」
對坐的人听言嘆了口氣,伸手端起桌上放置的酒壺,接著替自個兒倒了一小杯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