蹩腳的嫁禍,誰才是幕後黑手?——
師爺心領神會,一臉苦瓜相地抱著那盆鍋煙灰沖入了廚房。
片刻,他一身狼狽地出來,滿臉沾滿了污穢的痕跡,對縣太爺點頭示意。
鳳姐見狀,不滿意地癟癟嘴,喃喃著︰「這一個大姑娘的,藏一盆鍋煙灰在閨房里,還說沒有什麼陰謀。」
此話不高不低,恰恰能進入我耳朵的範圍,定是專門說給我听。
「鳳姐不服?可以嘗嘗。這可是我獨門的美容秘方。」我一臉鎮靜地開口,隨手摳出一團鍋煙灰一臉陶醉地放在口里舌忝了舌忝。
可能是我作秀得太投入的緣故,我驚異地听到了無數吞咽口水的聲音。
話說,這鍋煙灰的味道可真是難以下咽,無奈還要做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我知道,等這場戲完了之後,那四大美女一定爭先恐後地去廚房偷鍋煙灰去。這個結果,光是想想心中也特爽啊。
面由心生,我這舒暢的表情逗得周圍一片連綿起伏的吞咽口水的聲音更加激烈。
縣太爺穩定了一下情緒,揚起眉毛,拍案而起道︰「犯婦小鳳,還有何話說?」
幾位衙役察言觀色的技術果真一流,不等他開口,攥著鐵鏈鐵鎖就沖了出來,將小鳳生拉活拽地向大門口走去。
「姑娘,姑娘,你可要救我啊」
鬼哭狼嚎的嚎叫聲刺得我的耳朵很痛。轉眼之間,小鳳的身體就在出門拐角處消失了。
一聲尖利的慘叫拉開了宣判的帷幕。啪嗒,啪嗒的板子聲更是如同重錘,一下下地錘在我的心房之上。將心里的陰暗面毫無保留地釋放了出來。
小鳳聲音剛開始是撕心裂肺,慢慢地,聲音越發地低沉,最終變成了有氣無力的哼哼聲。
鳳姐發瘋似的想沖出去,但還是被芙蓉他們一把拖住了。她們低聲好像在安慰著鳳姐什麼,但更像是在尋找對策。
如今呆在廳堂之上,她們幾人全用惡毒的眼光看著我,宛如我就與他們有著血海深仇一般,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小鳳掙扎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越來越微弱。外面的折騰也漸漸地失去了動靜。院子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寧靜。
「死了?」我心中掠過一絲小小的不安。作為一個靈異雷達,對死亡的感應總是格外地敏感。這種氛圍讓我從骨子里感到深深地不安。
果不其然,衙役席卷著一股黑氣而來,像是籠罩在黑暗之中的死神,在他手中,那沾滿血跡的板子像一面鮮紅的旗幟,耀武揚威地樹得老高。
「大人,人死了。」衙役抱拳匯報道,冰冷的語氣听不出一點憐憫。
「拖出去,扔了。」縣太爺抿了口茶,神態自若得就跟踩死只螞蟻一般,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廳堂之中頓時死一般地寧靜。
大堂里的一群女子在鳳姐的帶動之下,風風火火地一窩蜂涌了出去。鳳冠霞帔在她們形態各異的身軀上搖搖晃晃。
我也隨著人流走了去。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像是勾魂使的葬魂曲。
地上,直愣愣躺著的正是小鳳的尸體。躺在血泊之中像一灘破碎的塑料。濃郁的血腥味摳得我的鼻孔直癢癢。
「阿嚏。」我忍不住冒出了一清脆的聲音,引得前面女子一陣怒視。
丫鬟小鳳的已經徹底地裂開了,露著白森森的骨頭碎渣子,當然還有飛濺著的紅艷艷的碎肉。已經沒有了半點形狀,扭捏成一團,像是從絞肉機里面剛剛出來一番。新鮮的血腥味惹得蒼蠅們迫不及待地一個勁亂晃。
曾經鮮紅的生命在短短的時間里就這樣香消玉殞。我的腦子里一時間有些恍惚。
衙役沖過來拾起小鳳的胳膊,像拖死狗一樣,將小鳳的尸體直愣愣向著門口的方向拖去。
短短的小徑,血花飛濺,臭氣燻天。血沿著她殘缺的大腿汩汩地流下來,在地上畫出了一道詭異無比的軌跡,這是真正的血腥之路,每一步都凝聚著我的罪惡。
我真的已經毒到想致人于死地的地步了嗎?我有些不認識自己。眼楮瞪得滾圓滾圓。
顯然,我作為一個知書達禮的現代人還沒有適應如今的這種草菅人命的生活。
這血腥的一幕讓原本活蹦亂跳的鳳姐一下子攤到在了地上。
死亡的氣氛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氣氛顯得格外凝重。
我努力地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將自己卑微的憐憫之心從腦子里掏了出來。關鍵時刻,可不能亂了陣腳,在這人吃人的社會里,每一次的失利或許就是性命攸關的終結。倘若老天並非如此眷顧我的話,在這里血淋淋躺在的那個人就是我。
想到這,我的心不由自主地輕松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思緒也被驅趕了不少,至少我可以靜下心來思考眼前的一切。
如花中毒?這事看來也真是千真萬確,但難保是如花想將我掃地出門的借口。在港片里這類情節可真看得不少。倘若不是如花自己沒病裝病,試問是誰這麼狠心,要將我和如花一網打盡呢?是鳳姐嗎?不像。我不相信有人會傻到往自己身上倒污水的地步。牡丹?更不是。這生活在平民中的孩子在權謀方面確實差人一等,三下兩下就被打擊得毫無還手之力,這樣的人肯定不可能為謀士。
旁邊的女人們熙熙攘攘地叫嚷得格外厲害,吵得我心中一陣煩躁。
我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番。
經過這一折騰,縣太爺似乎也累得夠嗆,帶著他善解人意的爪牙們,飛快地離開了現場。
空氣中凝固著一種濃郁的沉悶,空氣中彌漫著久久飄散不去的血腥味,吸入鼻孔之內有幾分咸咸的感覺,清晰無比地侵入我的神經。小鳳的尸體像是一塊巨石壓在我的心頭上。
我微微動了一下我的手指。整個身體好似都已經不屬于我的意志控制之下,說不出來的難受。
「呸。」如花家那個身壯如牛的丫鬟惡狠狠地沖了過來,在我的腳邊吐了一口唾沫。
還真是好笑呢,這丫鬟也敢跑主子頭上來撒野。
我望著她那長長裙擺掩蓋不住的粗壯大腿,心中真是萬分激蕩。
真是愁人啊,眼看現在的我赫然成為了整個花滿樓的公敵,我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丫鬟們簇擁著自己的主子逃離了這個血腥的大院。
這事情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不,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這秀女選妃的位置,可是多少人在那里虎視眈眈地看著呢。
搖著頭,轉身正欲離開,卻被管事的先生給攔了下來。
「姑娘,在下有事一議,請稍後餐廳一聚。」他的聲音低低的,像是怕被誰听見,滿臉的神秘。
此話吐露出來的時候像是電影里面種的地下黨接頭,他像是若無其事地與我擦肩而過,在途徑我的一剎那低沉地傳入我的耳膜。
什麼事呢?我的心一動。放慢了自己的腳步。
去還是不去?這事也並非那麼難以抉擇。細細想來先生也不是什麼窮凶極惡之人,反而我對他還有幾分說不出的好感。今日召我前去,必是有事商議。
在美色面前,我又不得不低下了頭。
沒辦法啊,貪財一直是我引以為豪的美德。
我遲疑了一番,開始向餐廳方向走去。
書房里本應是朗朗書聲和此起彼伏的百家爭鳴,而如今經過這幾件事不合時宜地一折騰,倒是破壞這里的清雅氣氛。我不知道這個女人堆里是不是常年紛爭,在我的印象當中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而且這夜叉國內也頗為開放,沒有我記憶中的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閑言閑語。紅袖添香?這些書生們說不定都在沒事偷著樂呢。
書房里空無一人。
我彎下腰,用水袖拂了拂坐凳上的灰塵,歪著頭望著這一片千篇一律的風景。
你說這古代可真不方便,尤其是等人一事,難怪古代還有一望夫石呢。倘若這事放在現代,他老婆肯定一個電話就把他給叫回來了。
歪著頭東想西想,卻遏制不住我撲面而來的困意。一會功夫,我的頭跟搗蒜似的一個勁地抖動著,眼皮更是迫不及待地一次又一次地親密接觸。
再不來我可真睡著了。我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模了模我酸痛的腰板,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低頭,望著我那雙被繡花鞋包裹著的大腳丫,還真是好笑。話說我剛來這兒那會,為給我買鞋子這事,縣太爺手下的那個師爺可操心不少,跑遍全城才終于給我定做到一雙合腳的鞋。在這夜叉國內,女子裹腳的制度依然沒有改變,男尊女卑的思想看來在這里也是害人不淺。
百般無聊地開始在書房里踱來踱去。
書房的一頭,是高高的書架,整整齊齊放著一些藍皮的書稿,看上去還是有幾分書香門第的味道。我不由自主地又開始幻想起此地那幾個正太來,風度翩翩,器宇不凡,可惜就是生錯了地。不知這樣的他們會不會讓我的泡男計劃進行得更加順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