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聞軒接到了我出意外的消息,立馬趕到了古家莊。他仔細驗明了我的傷口後,松了口氣,說︰「傷口比較深,需要好生處理,否則很容易感染。不過,好在那條蛇沒有毒。」听他這麼一說,大伙都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
段聞軒為我包扎好傷口,開了幾幅驅毒下火的藥,交代說︰「安兄弟的傷口這兩天不宜下水,這是創傷藥,一天抹上三次,如果不是很疼的話,倒是可以下床走動。」
我听話的答應著,想起眼前的他居然已經有了心上人,心里的疼就比腳上的嚴重了一百倍,無奈的說,「想不到這麼會又麻煩上段兄了。」
「安兄弟哪里話,好生歇息。我會適時過來看你。」段聞軒起身告辭,管家畢恭畢敬的將他送出了門去。
古莊主此時似乎收起了剛才的溫柔,他面無表情的說︰「安兄弟安心養傷,剩下的事情,我安排下去就可以了。」
「辛苦莊主了。」
古莊主不理會我,自顧自的說︰「安兄弟受了傷,身邊沒有女婢實在不方便,本莊交代笑笑過來服侍你。」一邊已經大聲喊叫了出去。
印小梅站在旁邊著了急,一則擔心笑笑會在不經意間發現我的女兒身,二來她實在是擔心我的傷,但又不能突兀的跳出來請纓,惹莊主懷疑,兩只手就止不住的絞著袖管,不出聲。
為了穩住小梅,我馬上接受莊主的好意,說︰「給莊主添麻煩了。」
這時笑笑應聲而來,領命之後,身體向前傾了傾︰「莊主放心,笑笑一定把安公子照顧得好好的。」
莊主抬頭一看天色說︰「大伙應該都餓了,小兄弟隨我去用餐,安兄弟的晚飯讓笑笑端進來即可。」
說著,將兩只手背在了身後,走了出去。小梅應聲跟在了他的身後,回頭朝我看,見我朝她揮手,才忐忑不安的走了出去。
笑笑很快端來了三菜一湯,動作麻利得將幾個凳子拉到了我的床前,將飯菜一字兒排開,問道︰「公子,可要笑笑喂你?」
我趕緊搖搖手。
笑笑也不走開,倒是坐到了我對面的椅子上。我有點納悶︰這個丫頭定是在古家莊受著寵慣,要不然怎麼如此不懂得禮節呢?雖說我不是她的主人,至少,她也不合適坐在我的對面看我吃飯吧?
于是我不滿意的說︰「笑笑姑娘,本公子好在沒有傷到手,自己可以用餐,姑娘無須過于費心。」
那丫頭掩嘴一笑︰「照顧公子是笑笑的福氣呢,哪來的費心一說?我在你身邊看你吃飯,你也好有個人使喚不是?」
听她這麼一說,我無言以對。她說的誠意切切的,若再挑剔她,好像變成了我的不是。于是就低頭扒飯。
沒想那丫頭一邊看著,一邊又是一笑,她說︰「公子可是餓著了?瞧你吃得飯粒都跑到臉上去了呢。」說著挨近身子,將我臉上的飯粒輕輕捉了下來,「公子這個樣子,像極了三夫人呢。」
我心里一震,眼前即刻浮現出三夫人稚女敕的小臉,閑來無事,我就想八卦一下,便試探著問道︰「你家三夫人……實在是可人。莊主對她必定是寵愛有加。」
說完,我抬眼迅速看了一眼笑笑,發現她變了一下臉色。不會,她沉下聲音說︰「公子有所不知,三夫人也是命苦之人。」
「此話怎講?」
笑笑輕悠悠起身往門外左右一看,關上了房門。然後過來俯身將小臉湊到了我的耳邊,說︰「三夫人十二歲的時候,生了一場怪病,之後,身體和智商都停留在了那一年。」
「你是說,三夫人實則是個十二歲的孩子?」雖然早就懷疑三夫人是個孩童,但是一旦從知情人那里得到了證實,我還是嚇了一跳。
笑笑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
「那就奇怪了……」我說出一直以來的疑惑,「既然知道她還小,而且不可能再長大。莊主怎麼會娶她為妾呢?」
听我這麼一說,笑笑的表情有點古怪,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嘴角牽了牽,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最後扯了開去,說︰「公子想必是吃完了,笑笑收拾一下。」
我的心一沉︰原來,莊主果然是有這癖好……
為了方便照顧我,笑笑晚上就在我的床邊搭了個鋪。她一會兒起床為我掩被,一會又是觀察傷口,更換藥布,甚是周到,忙了半宿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半夜,腳上的傷口將我痛醒了過來,我再也睡不著,便索性試著起床下地走走。謝天謝地,雖然還很疼,走路倒是不成大問題。我高興起來,躺了那麼長的時間,我憋壞了。看著笑笑睡得正香甜,就悄悄打開門,一瘸一拐的挪到了回廊上。
睜眼一看,天還是一片漆黑,庭院里的積雪又化開了很多。一陣冷風吹來,我渾身一抖,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沒有披上外套,于是便慢慢地轉身,打算回房拿衣服。
不想,這一回頭,把自己嚇了個半死︰一個長發女人,瘦骨嶙峋,頭發披散到了臉上,遮住了五官,看不清容貌,身穿一件單薄的、與這樣的冬季極度不搭調的白色長裙。
她似乎站立不穩,一搖一晃的,裙子的後片在冷風中高高飛起,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懸浮在了半空中一般。只見她一步步的朝我逼近,那隱藏在黑發後的嘴唇干涸地裂開了一道道血口子,舉起的蒼白手指差點點到了我的鼻子上。
她恨意戚戚地說︰「是你害的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