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詩詩是什麼時候開始稱呼慕容菲為死丫頭了,而且語氣當中分明還帶著恨意,現在好像又遷怒到了聞軒和我的身上來…
我訕訕地問道︰「夫人,你是在責怪我和聞軒麼?」
李詩詩柳眉一提,順了順氣說道︰「雖然你們這一來的確搞亂了我們的計劃,不過我怎麼可以怪罪到你們頭上呢?一則你們根本就不知道我們的安排;二來的話你們也是為了一寒才會鋌而走險,最後還被抓了呢!」說到這里,她眯縫起眼楮抱憾起來,「就是便宜了那個死丫頭!算她走運逃過了我們的布控,要不然的話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說不定一寒也不用受傷了!」
李詩詩雖則嘴巴上沒有責怪我和段聞軒,實則在說起細節的時候,句句話里有話,分明在暗示是我們的魯莽破壞了他們計劃的實施,並害得古一寒受了重傷。
退回去想倒也怪不得她。原本她進了柳妃的房間後,柳妃一定會受到驚嚇,逃出房間後又會見到小棠,她在受到良心的譴責下說不定就原形畢露,李詩詩和小棠的「魂魄」也就功成身退,達到了預想的效果了。
可是,我的突然出現對他們來說確是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柳妃原本就部署要來抓我,想不到我卻自己送上了門,這讓她興奮。于是當即布下了天羅地網,上演了樹林的一幕。原本想讓我死個明白,卻不料李詩詩他們先後到來,而古一寒的決絕讓她惱羞成怒才導致了後來的慘劇…李詩詩口口聲聲感嘆古一寒的遭遇是她一手造成的,可是心里多半是在怪責我和段聞軒的不請自來。難不成她執意要我嫁給古一寒,是為了要我承擔、償還我所惹下來的禍?
「夫人,我和聞軒只是覺著莊主逗留柳妃府多日有些反常,擔心他一個人應付不過來所以才過來看個究竟。真的沒有想到你們已經部署的那麼周全了…」
「或許,」李詩詩松開我的手,提起衣袖優雅的拭去了鼻尖的眼淚,「這就是天意吧!一寒為了你居然願意自殘,這是他自己的抉擇,自然怪不得你的,更怪不得段大夫了。」
「我的確對不起莊主,也對不起夫人您!」我難過起來。
李詩詩自嘲的笑笑︰「你也不用道歉,今後好生照顧一寒就是了,也算是對得起他了;至于我…我已經把你當成妹妹了,也就不要客套了。」
「可是…」我原本還想推卻她的提議,想到一寒正在病榻上痛苦申吟著,于是只好將話咽了回去,免得讓人家覺著我失了禮數。婚禮的事情還是等一寒好上一點之後再提也不遲,畢竟他傷成這樣也是為了救我月兌身,于是話鋒一轉,道,「夫人當時是怎麼找到我們的呢?」
「我見李詩詩不在房中很是納悶,于是就翻遍了她的屋子,想找找看有沒有她加害我的什麼證據。可是,那里畢竟是她臨時的居所,櫃子里都空空蕩蕩的,我翻了半天什麼都沒有發現。于是只好出門找尋她。」
「夫人也算是膽識過人,你就不怕被護衛抓到麼?」
「這些事情一寒自然是早有安排,所以我不用擔心那個院落會有護衛!」
「原來如此。」
「不過,那死丫頭的院子太大,繞來繞去的我發現自己迷了路,和一寒自然也就失去了聯系,于是想放棄行動瞎模瞎撞的找尋出路。路經樹林的時候,听到有人在說話,定神一看正是那死丫頭!我不想錯過這次機會,所以就在一邊躲了起來等待機會!听到她陳述害我的經過之後,我實在按捺不住,看到她身邊只有一名護衛,于是就大著膽子現身了。」
「那小棠和莊主後來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那里呢?聞軒說是小棠救了他,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是麼?」李詩詩一臉迷茫,「這個,我倒不清楚了。畢竟小棠是隨著一寒行動的,而我和一寒又失去了聯系。」
「嗯…」到了這里,事實也就基本上清晰了,可是,李詩詩為什麼要浪費那麼多的口舌來陳述這些不堪的經歷呢?
「這一招招、一步步的好生驚險…」我試探道,「夫人對我說起這些是…」
李詩詩穩穩的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所謂家丑不可外揚!我們古家和柳妃之間的恩恩怨怨實在不需要讓太多的人知曉,只是,一寒在做這一切之前,曾經向我提及了一件事情!」
「一件事情?」
「不錯!」李詩詩的臉色在月色下顯得蒼白,「那日我和他在林中相遇商討好了初步構想之後,我向一寒表示了感謝。雖說他是我的夫君實在用不著那麼的客套,可是我想到與他畢竟不熟,又是我出的主意要他潛伏柳妃府,所以禮多不怪。可是他卻說了一句話——詩詩,我做這件事情不單單是為了你,還為了另外一位姑娘!當時我很想听他說下去,可是時辰不早了,他說要趁早將我送回去,免得夜長夢多。于是我也不好意思再問,于是就偽造了現場。」
「所以呢?」
「所以,我心里清楚︰一寒一定是愛上了那位姑娘,而對我只是義務而已!」李詩詩的口吻有些自艾自憐。
「夫人…」
「直到後來,從死丫頭的敘述中才知道一寒說的那位姑娘就是你!」
「夫人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莊主麼?為了幫他實現他的願望,所以想告訴我,莊主是為了我而鋌而走險,也是為了我而自殘,所有這一切都應該足以打動我,是麼?」
「不錯…楚楚姑娘,難道你還有理由將一個那麼愛你的男人拒之門外麼?」李詩詩苦口婆心的勸道,「不是每個女人都如你一般幸運,可以找到為了你連性命都願意舍棄的男人的。」
「夫人,我…」我欲言又止,同是女人,李詩詩表現的是如此的識大體,一心一意在為自己相公的幸福著想…此時此景,我怎好說出拒絕的話來,但是我更不能違心的答應她什麼,于是只好將眼光投向了水池的水蓮花。
「看來,你還是忘不了段聞軒!」李詩詩一針見血的說道。
「不是的夫人!」我不能讓人家知道我和段聞軒的關系,「我和聞軒已經不可能在一起了。」
「因為你和一寒的事情?」李詩詩黯然問道,顯然,我和莊主的事情也同樣讓她介懷。眼前的李詩詩心中一定很是掙扎,一面想為傷重的古一寒爭取到他的幸福,心里則滿是委屈和失落。
「不管夫人怎麼理解都好,我安楚楚發誓︰今後都不會和段聞軒有任何感情上的瓜葛!而且,」我加重語氣道,「聞軒很快就可以找到適合他的女子了。」
「適合他的女子?」李詩詩不解,「在他的心中,你不正是他定情之人麼?還有哪里來的適合之人呢?」
「可是,聞軒並不知道我是他要找的人,他畢竟沒有看到過我的臉。」
「那又怎樣?你當時不是收下了他的定情之物麼?」
「正因為如此…」我困難的咽了一下口水,「只要有個體貌特征與我想像的人拿出那枚定情之物的話,聞軒就會認定那女子定是他的有緣人。」
「你是說…你想將那枚發簪轉送他人?」李詩詩意外的將手掩在了嘴上,「你決定了嗎?一旦這樣做的話,你和段聞軒也許永遠都不會在一起了啊!」
我惦記起了那枚發簪,好似此刻它正在小梅的包裹里悲嘆自己的命運。可是,像我如此不貞潔的女人,既然圓不了聞軒的情緣,又能為他做些什麼的呢?
「小梅畢竟是我的好妹妹,我了解她。今後她一定會相夫教子,做聞軒的好妻子的。」我落寞的說道,「我會為他們祝福的。」
「你、你把發簪送給了你的妹妹印小梅?」李詩詩更是吃驚。
我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可是,你妹妹知道實情麼?她又怎麼願意替代你去揭開這層面紗?今後,會不會穿幫呢?」
「我當然已經說服了小梅,並且想好了辦法讓事實塵封。再說,」我心頭一酸,「小梅早就喜歡上聞軒了,這次他們去看雲山正是相認的好時機。」
「原來,你們姐妹倆都喜歡上了段聞軒…」李詩詩感嘆道,「而你…楚楚,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要告訴我,你不怕我說出去麼?」
「夫人,」我求她,「我和段聞軒之間的糾葛只有你知道的最清楚了。如今情況有變,我希望夫人可以成全楚楚的美意,為我保守好這個秘密。無論在何時都不要再提起這件事,若是看到小梅頭上的發簪也不要感到訝異,別讓他們起了疑心就好。」
「你要我保守這個秘密?」李詩詩握緊我的手腕,將臉蛋逼到了我的眼前,「那麼,你同樣也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夫人請說!」
「很簡單!」李詩詩決然的說道,「嫁給古一寒!也許我會幫你保守這個秘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