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的笑臉並沒有換回好臉子,那村姑理也不理紅梅轉身便回自己的鋪位,自顧自的整理東西。
紅梅踫了一個軟釘子也不以為意,坐到她的鋪前面。
杏兒跑過來對著紅梅吐了吐舌頭,然後又眨了眨眼楮︰「她名字叫桂芳,我听府里的姐姐們喚過她;她自到屋里便沒有說過幾句話,你不用往心里去。」
紅梅一笑,輕輕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會在意。
杏兒拉著紅梅看了看她身後的床鋪︰「我今天十三了,嗯,就快要十三了。」然後便睜著大眼楮看著紅梅。
紅梅笑了,看著她這麼可愛,忍不住輕輕的拍了拍她︰「我十四了,還差幾日。」
杏兒便甜甜的笑了︰「那我叫你姐姐好不好?姐姐,你怎麼什麼也沒有?」
紅梅看了一眼其它人的鋪上,果然有個小包袱︰都是新的,一看就是丁夫人賞下來的。她輕輕搖了搖頭︰「我現在沒有拿過來。」
她听到丁夫人賞給她的衣服有四套之多。
杏兒還想再問時,春英過來帶過了她,還對紅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丫頭自小話就多,你不要見怪啊。」
紅梅搖頭,笑道︰「杏兒很可愛,我挺喜歡她的。」
春英正要答話時,門外傳著人聲︰「紅梅姐姐是在這里嗎?」。
紅梅听到是找自己雖然有些奇怪,還是起身走過去打開房門;一看是認識的,是那兩個在浴室的小丫頭。
兩個小丫頭看到紅梅笑嘻嘻的︰「姐姐,這是夫人賞你的。」說著遞上來一個包袱,不過卻比屋里從人的明顯大不少。
紅梅心有疑惑也趕緊口里應著謝過夫人,一面接過了包袱來;她有些犯難,眾目睽睽之下如何把包袱拿進屋里?
兩個小丫頭卻沒有立時就走,其中一個道︰「姐姐也不問問我們的名字?」
紅梅趕緊把心思放在兩個小丫頭的身上︰「麻煩妹妹多次,正要請教妹妹的名子呢。」她自己的牙都快要酸倒了。
小丫頭笑了起來,一個眼眼大大的道︰「我叫小月。」另外一個道︰「我叫小影。」
紅梅恭維了她們兩句,小月又笑道︰「姐姐,一會兒會有婆子給姐姐送被褥來的;剛剛雙兒姐姐也讓我們給管家說過了,晚上會給這屋里多一些銀炭。」
紅梅感覺屋里的人都在看自己的後背,她的就感覺那目光都如針刺一般;她勉強笑著應了下來,又和小月兩個人說笑兩句,才送走了兩個小丫頭。
手里的包袱一下子變得如山一般重,紅梅心里嘆了一口氣︰該來的躲不掉,屋總是要回的。
她不明白丁夫人這是什麼用意,她和其它人的不同,自然會引來其它人的妒忌︰丁夫人不應該不知道這個道理吧?
「姐姐,我看看你都得了什麼東西?」杏兒的頭自一旁鑽出來,眼楮里含著興奮看著紅梅。
倒是正好解了紅梅的解題,她順手把包袱給了杏兒,並把門合上︰「我也不知道呢,都是夫人賞下來的。」
杏兒把包袱抱到紅梅的床鋪上,然後解開之後便扭頭喚紅梅︰「姐姐,夫人賞你的東西比我和表姐的多呢。」
她一句話,就連那清雅月兌俗的女子都轉過臉來。
一屋子的人都看向杏兒身側的包袱︰里面有四套衣服;雖然那些衣服和丁夫人賞給杏兒等人的一樣,卻在數量上多出兩套來。
杏兒她們要把身上穿得算上,才總共三套。
紅梅裂了裂嘴,卻又把那句︰「想是弄錯了,夫人原說要賞我四套的。」的話咽回去,就是因為不知道杏兒幾人得了幾套衣服,還是不要冒然說出來惹人妒恨的好。
杏兒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來︰「我和表姐只得了三套,已經高興的了不得。」
包袱里除了衣服,還有鞋襪等物,及幾件銀飾。鞋襪自然比杏兒等人多出了兩套來,銀飾的數目卻是同杏兒等人一樣的,這讓紅梅微微的松了一口氣。
屋里其它幾個的目光如同針一樣扎在她身上,銀飾如果再多幾件,這幾個人日後必不會給自己好臉子——這還是輕的,怕就怕她們再生出其它心思來。
這種事情並不稀奇,紅梅在上一世的工作中就遇到不止一次了。
杏兒取了幾件銀飾來看,她把一根簪子插到了紅梅的頭上︰「夫人賞給姐姐的頭面好漂亮,比我的漂亮多了。」
春英也就杏兒的眼仔細瞧了瞧,帶著十分的羨慕道︰「不只是花色好看,成色還好呢。」
紅梅感覺頭上的簪子如同火一般灼痛她的頭,她很快的取下來把東西胡亂收起來一包︰「杏兒,讓我看看夫人賞給你的東西吧。」
她不敢說東西不好︰萬一被人告黑狀說她對夫人不敬,她可沒有地方哭去;也不敢說東西的數目不對︰只會讓人更眼紅。最終她把事情引到杏兒身上,借以讓大家不再總注意她。
杏兒也不疑有他,蹦蹦跳跳的過去取了包袱過來,打開給紅梅看;春英的也把東西拿了過來,紅梅和她們姐妹倒是有說有笑的。
其它三個人卻已經理也不理紅梅,不說另外兩位,只桂芳的不時掃過紅梅身上的目光便又冷了兩分。
不過紅梅倒是發現,丁夫人賞給各人的衣服或許不太合身,但是顏色卻很配每個人︰衣服的用料都是一樣的,便是各人衣裳的顏色卻並不相同。
連那銀簪子的花樣也並不是隨意給她們的,自然也是很配每個人︰和衣服配上,人還真是增色不少。
宋府的家業如此大?連丫頭的穿戴都如此講究?紅梅心中的疑惑更甚。
紅梅的心中雖然疑問很大,她很想問一問杏兒和春英是不是也見過了父母;但她倒底是忍住了。
一會兒婆子們給紅梅送來了被褥︰雖然只是棉的,但和杏兒等人不同的是,都是全新的。
這讓那艷麗的女子再也忍不住,恨恨的瞪了紅梅兩眼︰「不要自以為得了夫人的眼,日後還不知道哪個更有身份呢!」
紅梅看了她一眼,並沒有接話︰做個丫頭伺候人而已,何來身份之說?而杏兒和春英也只是打眼色安慰紅梅。
艷麗的女子見紅梅不理會她,把手中小巧的梳子拍在床鋪上︰「姑娘我給你說話呢,你耳朵沒有自家里帶來是不是?」
紅梅在心中一嘆,只得應了一聲兒︰「我正听著呢。」
艷麗女子起身還要尋釁時,那清雅的女子咳了一聲兒︰「你往日吃這個脾氣的虧還不夠嗎?你不記得……說過的話,我們是人下人,是伺候人的,是要討主子的歡心——你這個樣子,有哪個夫人會喜歡?」
她最後說的一句話不說主子而說夫人,讓紅梅心中一動。
艷麗的女子這才不情不願的哼了兩聲坐下,嘀咕兩聲︰「就是看不慣她那副得意的樣子!不過就是一個村姑,能和我們……」
「我們怎麼了?我們現在也只是來做丫頭的!」清雅之人的聲音高了兩分,看著艷麗女子的目光有著幾分凌厲︰「你不記得夫人說過的話了嗎?」。
艷麗女子的臉色一白,低下頭沒有再說一句話;而紅梅听得滿頭霧水之外,疑心卻更重。
晚上,有婆子帶她們去領了飯菜回來,每個人一大碗的白米飯,外加兩個菜︰這讓杏兒的兩只眼楮都放光了。
紅梅看了看,也只有艷麗和清雅的女子並不為所動,好似還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意的樣子;而春英和桂芳都是一副掩也掩不住的驚喜。
看來艷麗女子二人不像窮苦出身︰那她們怎麼也會被丁夫人買到宋府來呢?
紅梅幾個人都把飯菜吃了一個精光︰她不是不知道晚上應該少吃些,可是她的這副身體實在是太弱了,如果不好好的養一養,她還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伺候人的活。
月光照進紅梅她們屋子里的時候,也一樣照進了丁夫人的房間︰並沒有因為她是富貴之人而多給她幾分月光。
「她們,還安份吧?東西給那個叫紅梅的送去,其它人可有什麼反應?」丁夫人的聲音什麼時候听,都是這樣柔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