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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一陣涼風吹來,我身子抖了一下,卻是淋久了,冷得緊,看著香兒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卻依然固執的在這雨中陪著我,我已是再也說不出的感動,趕緊隨著香兒一起進了屋,我還好,至少還習過一些武,這香兒要是淋雨了,保不準就會生病了。
香兒進了屋,一邊忙著幫我拿干燥的衣服,一邊問著︰「娘娘,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希望娘娘不要怪我才好。」
我任由香兒前前後後的忙著,答道︰「問吧,無需想太多,說出自己的心里話就好。」
香兒沉吟了一下,道︰「娘娘為何如此傷感?剛才我看見娘娘似乎哭了,娘娘是不是她說到這里,頓了頓,看到我鼓歷的目光,才繼續說道,娘娘是不是有了喜歡的人?
陡然听到這句話,我便仿佛忽然沒了呼吸,我全身僵硬,身體里仿佛有什麼東西轟然綻開,絕望而甜蜜,腦海里全是回響著小香問的那句,娘娘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難道我的悲傷和痛苦,並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命不久矣,還有一個是因為喜歡上暗月修了?仿佛是要確定什麼似的,身體已是不由自主的飛奔了出去,全然不顧在後面叫喊的香兒。
我提起長裙,一路踩著涼涼的雨水開始飛奔,濺起無數的花朵,在我周圍悄然綻放,腦海閃過一幕又一幕與暗月修在一起的時光,想起與他掉下山涯時的相依為命的溫柔,想起他那一頭花白頭發的滄桑,想起他拿錢給掌櫃時那副得意的神情,想起他溫柔如水的眼神,想起他在我墜馬救我時的焦急太多太多,原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與他的這一世,竟是經歷了如此多的事情。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想了多少事情,但我還是找到他了。
此刻的他,正一個人站在殿門處的上弦,只能看見,他正穿著明黃色的金絲長袍,上面正繡著一只高聲吟叫的龍,逼真的仿佛能讓人听見那聲高吭動听的龍吟,我站在殿門外,隔著雨簾就這麼近距離的望著他,只覺得他風姿桌然,生來就帶著王者的貴氣,仿佛凡塵人世見了他,就會自然生出一種尊敬的感覺。
他抬著頭,似乎在仰望天空,柔和的下巴呈現著完美的弧度,翩翩身影若出世風彩,眼神定定的望著天空,竟然沒有注意與他近在咫尺的我。
我想叫他,卻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喊出聲來,只因為他那一頭雪白的頭發,太過扎眼,在這黑色的雨幕之中,在這裝璜絕美的殿門外,那抹白色就猶如芒刺,深深的扎進了我的心里。
就這麼靜默了一會兒,暗月修忽然扭過頭來,略帶驚訝的問道,「影兒,你怎麼來了?」
我回過神來,低著頭,吶吶的說不出話來,難道我跟他說,我過來這里只是想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他了?忽然感到手上一緊,我抬頭一看,卻是暗月修沖了過來,拉著我的手,帶著我走了上去。
他邊走邊帶著怒氣的問我︰「你怎麼都不知道照顧自己的身體,不知道冷嗎?」。
我心里一暖,突然發現其實自己並沒有想象的那麼淒慘,身邊總是有關心我的人,可是卻總被我忽略了,還真是可笑了,我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一個如此無病申吟的人呢?驀然想到他中的毒,我心里一緊,月兌口便問道︰「那個你的身體還好嗎?」。
感覺到暗月修拉著我的手狠狠的抖了一下,但很快便平靜下來︰「朕的身體很好,愛妃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他還是不想讓我擔心和內疚!心里有過一陣流水般的柔情,只覺得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似的,涌起一陣又一陣的暖意,讓人不由自主的甚至都要微笑起來,可是緊接著,便有一股怒氣在我心口︰「你為幫我解毒,就只有一年的性命,如今更只有幾個月的生命了,你憑什麼這樣對我?你有經過我的允許嗎?我同意讓你這樣做了嗎?如果只是可憐和同情,我不需要!我情願死的人是我!」
完全沒有意識的,就將我的憤怒表達了出來,我微微小喘了一口氣,望著他,他俊挺的劍眉總是輕輕蹙著,仿佛終年都有煩惱的事情,薄薄的嘴唇,弧度很是完美,臉龐有些妖治的美艷,只是那如一汪深潭的眼眸卻有些模糊了,總覺得有淡淡惆悵。
嘆了口氣,他悠悠問道︰「愛妃,你是從哪里得到這些消息的?」
我握緊雙拳,沉聲道︰「你那日與林玉在屋內的對話,我全听見了!這朝顏是何毒想必也不用我去說!」
他的眼神倏然變得深邃,如墨的瞳孔里散發著莫名的光,甚至嘴角還勾起淺淺的弧度︰「愛妃這是在關心朕嗎?」。
我瞪著他,怔怔道︰「這毒真的無藥可解了嗎?」。
他望著我,身姿挺拔絕美,渾身散發著莫名的光彩,像是一抹艷麗的色澤撐開了因為大雨而略顯模糊的大殿︰「愛妃不用擔心,朕定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丟掉自己的性命!」
我心頭的那股無名火再次灼灼的燃燒了起來,他這是第三次了,第三次這樣回答我了!難道這一次像這般了,他還打算繼續騙我下去嗎?他到底為什麼要這樣?我咬著牙,一字一句道︰「此話當真?」
他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就像是一抹突然勾起的殘月,美得讓人移不開眼︰「愛妃,你要相信朕,朕決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將天下的百姓棄之于不顧,此毒對他來說,也許是至命,但對朕來說,不過是要耗費些許功力來逼退的毒而已!」
我盯著他,眼神停在他的臉上,一寸不移,希望能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麼,可是他還是那樣從容,那樣淡定,讓我什麼也找不出來。
看著這樣的他,我心里不知為何,竟漸漸涌起一陣驚喜和失落︰「真的,是這樣的嗎?」。
他轉過頭,再是一笑,冷冽的雙眸漾起淺淺柔和的光澤,宛如冰雪初融,雪白的頭發因為他的輕輕一動,凌亂的飄了幾絲在他嘴角,流露出一股慵懶的風情︰「愛妃,朕的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如果不信,可以請太醫來診治!」
我心頭一窒,難道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嗎?想了想,還是鼓起勇氣問道︰「那為何這麼大的事情不告訴我?」
暗月修微微一頓,黝黑冷冽的雙眸微微一黯,但很快就明亮了起來,可是聲音卻很冷,甚至有淡淡的諷刺意味︰「愛妃,朕不告訴你,只是覺得這點小毒實在是不值一提,並不是怕你擔心和內疚!愛妃還是不要想太多了!」
听聞此言,我心頭突然似澆了一盆涼水,從頭冷到腳,或許,這一切真的是我想太多了,他怎麼會對我有感情呢?可為何他不利用此事來來得寶藏呢?或者是他太過于狂妄,又不屑于做這些事情?以往的一幕幕再一次閃現在我眼前,我突然有些分辨不清,這暗月修究竟什麼時候是真,什麼是假?
一時間,有太多多情緒在心頭徘徊,我低下頭,不再看他,淡淡道︰「既然皇上龍體安康,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說完此話,我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就準備離開,暗月修卻突然喊道︰「愛妃,今夜能陪陪朕嗎?」。
我回過頭,抬眼望向他,他還是那般俊美的讓人移不開眼,此刻更是風華絕代宛如出世風彩,定定的望了他許久,我吶吶開口道︰「臣妾能陪皇上,這是臣妾的榮幸。」
他的聲音倏然變得低沉,雙眸像是那璀燦的星空,隱隱流露著淺淺莫名的光華︰「是嗎,僅僅是因為,是朕的妃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