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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倏然變得低沉,雙眸像是那璀燦的星空,隱隱流露著淺淺莫名的光華︰「是嗎,僅僅是因為,是朕的妃子嗎?」。
我身體一震,怔怔的看著他的樣子,似乎在期待,又似毫不在意,細細品嘗著他這句話的意思,然後問著自己,真的僅僅是因為,他是皇上嗎?可是他問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剛才不是還警告外加諷刺的告訴我,讓我不要想太多嗎?心里也不知從哪里涌起一股酸澀,我兀自將其壓了下去,伸手拉住暗月修的衣袖,媚聲答道︰「皇上這話是什麼意思呢,臣妾听不太懂,臣妾本就是皇上的妃子,不因為這個還能因為什麼呢?」
暗月修突然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抱住我,抿嘴一笑︰「那愛妃今晚可是要侍寢了?」
我看著突然一張放大的臉,臉騰了一下就熱了起來,再加上暗月修胸膛傳來的溫熱,一時竟忘了推開他,任由他抱著我。直到他的嘴唇吻了下來,我才有所覺悟,可是我突然間很想珍惜這一刻,手動了動,終還是放棄了掙扎。
他的唇,輕輕的吻在我的唇上,柔軟冰涼,又帶著一點點暖意,溫柔得恍惚在品嘗著世間最為珍貴的茶,帶著一臉的滿足和幸福。那眼神溫柔的更是能掐出水來,只覺得往日的冰寒都已成了昨日黃花,緩緩墜落不知去向。
我幾乎要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柔窒息暈倒,整個人仿佛踩在九天之上的雲端,突然生出一股幸福之意,雨夜確實寒冷,可在這一剎那間,卻自有一股急速而來的熱流在我的身體里轟然散開,已再也感覺不到任何冰冷之意。
暗月修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粗重,輕輕的抱起我,往殿內走去,我躺在他的懷里,看著他的眼楮,他的臉龐,他的嘴唇,一切都是溫柔而美好。他慢慢的走著,仿佛怕驚動了我,腳步輕得一點聲音也听不見,只是越離近他的寢宮,我就越緊張,一顆心已是不能自己的跳個不停,我幾乎能听見自己的心跳。
終于還是將我抱進了他的寢宮,房間里的擺設非常簡單,一張桌子放在房間的左手邊,上面點了兩枝紅燭,還擺著筆和紙,右邊便是剩一張很大的床了,極其平常的擺在那里,高貴的明黃色紗帳,反觀一下整個房間,似乎就是以明黃色為主調的。
他緩緩的將我放在那寬大的床上,欺身伏到我身上,紅艷艷的嘴唇瞬間便壓了下來,輕輕的在我的唇上碾轉,然後試探著親吻,等我反應過來,剛張開嘴,他的舌尖就伸了進來,輕觸著吻著,我腦子有瞬間的當機,再次沉醉在他如水的溫柔里。
吻了半晌,他的手也不知何時,伸入了我的衣襟里面,緩緩的揉動著,我恍然回過神來,睜開眼看著他猶如黑蝴蝶翅膀的睫毛,突然就狠狠的推開了他︰「你想干什麼?」
他定定的看著我,黑寶石一樣的眼楮微微眯了起來,他垂下頭,雪白的頭發也跟著落到前面︰「愛妃,就這樣睡吧!」
我不說話,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也許自己並無想象中的那般喜歡他,終究還是不願意就這般與他在一起,又或者說,我心里的愛情應該是完美沒有一絲暇絲的,容不得這樣莫名其妙的在一起。
他拉過我,輕輕揉了揉我的頭發,嘴角掠起一絲若春風般和煦的微笑,晶瑩剔透的美︰「愛妃,朕並不喜歡勉強人。」
我回過神來,依言躺在他身邊,不知此刻該說些什麼。也不知到底是他傷了我,還是我傷了他。
他歪過頭,看著我問道︰「愛妃,你可相信有些人,為了追隨另一個人在這凡世中尋了一千年?」
我也側過頭,與他對視︰「我相信,可是我不認同這種做法。」
他挑了挑眉,清亮的眼神似乎黯了一瞬︰「愛妃為何不贊同?」
我嘆了口氣,心中突然有些悲傷︰「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得今生的擦肩而過!這是多麼淒美的愛情?可是我實在是無法去認同,五百年,一千年,那該有多寂寞呢?一個人,靜靜的等著,希望著,卻又總是會在瞬間破滅,這千年的寂寞,豈是我能承受的!」
暗月修一愣,問道︰「是個什麼樣的愛情故事讓你如此有感概?」
我心里那股無端生出的悲傷更是濃郁,想起曾在書上看過的那個故事,還記得當時感動至極,甚至還差點掉了眼淚︰「故事就是講的一個女孩愛上了一個男孩,便日夜求著佛祖,只為了見他一面,哪知一求,便是五百年過去了,終是見了那男孩,那男孩卻已是不認識她,只因為她已化作他腳下的一塊石頭。後來她又求了五百年,化作一棵為他遮陽的樹,見了面,她卻突然平靜了,欣然放棄了成為男孩妻子的可能,因為她突然覺得,愛一個人並不一定就要留在他身邊,只要看著那個人幸福,便也是一種幸福。可是佛在這時候卻松了一口氣,告訴她,有個男孩為了見她一面,已是求了二千年了。」
我說完這個故事,剛想講出一點自己的想法,暗月修卻接口道︰「愛妃,如果是朕,朕也願意等那兩千年!」
我心頭一顫,仿佛被什麼利器當頭給擊中,萬般疼痛,為何我總覺得,這些話听起來那麼耳熟呢?我撫著胸口,吶吶的問︰「那千年的寂寞,你將如何渡過呢?」
他微微一笑,絕美得恍若天神一般︰「怎麼會寂寞呢,一點也不寂寞,有了一絲期盼和希望,這人生才是真正的有了意義。」
我定定的看著他,再次沒了言語,這千年的希望和絕望,該要多麼強大的意念才能支持下去!如果是我,我情願選擇忘記所有!這個念頭在我腦海突的一閃,猛然感覺有一種熟悉的感受,難道我真的忘記過什麼?
暗月修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的不對,伸手撫了撫我的額頭,在紫紗印那個地方反復點了幾點,淡淡道︰「愛妃快休息吧,夜已經深了。」他剛說完這話,房內的燭火便熄滅了,也不知是巧合還是人為。
我隨意的嗯了一聲,在這漆黑的夜里卻始終無法睡著,我依然想著剛才的對話,也為我自己的內心的選擇感到有些羞恥,如果在某一天我真的愛上一個這樣讓我瘋狂的男子,我想我還是無法忍受那千年的寂寞而選擇忘記,或許是我太過于懦弱了吧,始終無法依著暗月修所說的那一點點明滅滅的希望而等待幾生幾世。可是為何,暗月修要問我這些問題呢?難道在他的心里,在等著某人嗎?
屋里太黑,我已是看不清他的面容,听他均勻的呼吸聲,是睡著了嗎?過了今夜,明天又會發生什麼事呢?有時候覺得身邊的這個人,是真心為我好,有時候卻又覺得,他或許是帶了某種目的。若離啊若離,為何你就是如此懦弱的不敢去面這一切呢?不是打定主意了要面對一切嗎?那為何在听到幾句諷刺的話就頭腦發熱什麼也問不出口了?到底是我的感情不夠深,還是我從未信任過你?那為何當初在面對追殺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他?
心下有太多的想不通,為何這世間的感情是如此復雜,如此的讓人捉模不透。外面的雨依然淅瀝瀝的下個不停,也不知這樣的平靜,還能持續多久呢?突然覺得,或許眼下並不是考慮感情的時候,連好好生存都有問題,去想那些紛亂的感情又有何意義呢?
睡吧,好好睡一覺,繼續進行下一步計劃吧。我終還是閉上了眼楮,不再去想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