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潘華園,照例先去佑生院子看了看,他依然沒出關,倒是院子里的植物由于陣法的緣故,長勢還不錯,我在院子里采了白菜,黃瓜,絲瓜,南瓜……
為解口月復之欲,我打算采些菜回去做幾盤小菜。
等飯吃完,我便例行在樹身內打坐,例行引納天地靈氣在兩個丹田里運行。
佑生說,修行就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果有一日的松懈,也會影響本身修行。
這每日的例行打坐每日都不曾落下,由于暖黃珠子五倍靈氣的緣故,體內靈氣非常充盈,可是,不知是否我的錯覺,我感覺體內的靈氣充盈是充盈,可是,就是無法突破靈界點。
既然無法突破,我也並不鑽牛角尖,只是例行運行兩周天,修行便停下了。
說起來,修行其實是件極枯燥極無聊的事兒,不知道得耐著多少寂寞,多少孤寂冷清,能夠在名利,權勢面前依然道心堅固,心如止水,才能一直走下去。
而我之前入定三年,效果也是特別明顯的,在化形的時候,我化形後境界已經達到了築基期,紅兒也有奇遇,可是她化形後不過才開光期,別小看這一層之差,在修行界里,有很多人,便因為不能築基,一輩子也被堵在了大道外面。
而好些道門弟子,為了能夠築基,也不知道是多大的機緣,才能過獲得築基丹一枚,而有了築基丹,也不見得一定能夠成功築基,有了築基丹卻築基失敗的,在修行界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有很多人,終其一生,便是卡在了築基這一門檻上。
我覺得我是運氣好,遇到佑生,他的眼界,修行的體悟,資質等,自然是上乘的,他輕輕點醒我,我便少了築基這個門檻了。
因有暖黃色珠子的緣故,其實每個月回樹身恢復元氣對我而言,便變得可有可無。
如果最開始的時候,由于適應以及修為關系,我還會偶然有靈氣枯竭之感,那麼現在,我便即使不回樹身,體內的靈氣也是充溢的。
因修行無進益,所謂欲速則不達,半夜的時候,我想了想,便打算出來在白玉凳前坐坐。
哪知,我還未行動,在白玉凳上,卻忽然來了一人。
那男子看起來似曾相識,果然,似覺察到樹身里我的窺視,那人聲音淡淡的道,「小姑娘,我這麼好看,跟我走吧!」
這聲音好熟悉,听起來,好似人間專做偏門生意的拐子。
我心里一個激靈,我想起這人是誰了。
雖然很久不見,可是,這人給我的第一印象,實在太過深刻了。
那樣冷冷的,淡淡的聲音……
我把身體縮在樹身更深處,口里顫抖的道,「是……你?」
那人听得我的反應,嘴角微微一笑,「可不就是我!」
奇怪,這人明明在笑,但是我感覺,他的笑容是冷的,帶著冰一樣的溫度。
他見我還在樹身里不出來,也不知道他使了什麼法術,我忽的,只感覺身體一置,身體被人鎖定,全身一動不能動,而一股大力忽然拉扯我的全身,我眼前白光一閃,我便已經坐在白玉凳上了。
我果然沒有猜錯,這人就是和我有過一面之緣,說鈴兒那樣的美人也「美則美也,毫無靈魂」的那人。
他見我坐在白玉凳一邊了,淡淡對我道,「我叫徐志,你叫什麼?」
「木容兒!」
他道,「來,陪我說話。」
他的語氣是命令的,我則坐在旁邊,思考著這人的來意。
他挑挑眉,看著小心翼翼的我,「你怕我?」
廢話,這人這樣的手段,是個人都怕吧?
不過,他們都說,遇到惡人,如果自己先怯了,便會被惡人欺負。
所以,我氣鼓鼓的道,「不,誰怕你?你是壞人嗎?」。
他看我的樣子「哈哈」一笑。
這一笑如春guang瀲灩,他的面容忽然變的和氣起來。
我驚訝的看著他的臉,不禁拿他和佑生相比。
佑生是溫和的,如一塊暖玉,眼前這人則是冷漠的,身邊的氣場都有些凶神惡煞,是個不好相處的人。
一想到佑生,想到我是妖,他是人,心里便感覺酸酸的,有些疼。
他看了看我,道,「你失戀了?你很傷心?你被人拋棄了,是不是?」
這人的嘴巴真是太毒了,似專揭人隱私為樂。
可是,我是失戀嗎?我只是暗戀,從來沒有得到過,更加可悲,何來失去一說?
我面色難看的對他道,「喂,你想怎樣?你欺負一個小妖怪覺得有意思,有成就感嗎?你這樣的修為,不怕傳出去被笑話嗎?」。
他靜靜的看著我說話,忽然捏了捏我的臉蛋,笑嘻嘻的道,「你說對了,欺負你,是有意思,很有成就感,對了,我為何要怕笑話?我便是我,我永遠是我,別人笑不笑話,與我何干?」
這人……真是無奈。
我踱踱腳,便往樹身里走。
他忽然道,「想不想月兌離樹身,獲得真正的人身?」
他的話讓我腳步一頓。
他道,「想嗎?乖乖坐在我旁邊,來,陪我說說話,我一高興了,也許就告訴你方法了!」
他的語氣待這誘惑,表情實在像個騙子,可是,可是我不得不停留腳步。
月兌離樹身,真正變成人啊!
到時候天下之大,哪里不是我的去處?
到時候,我是自由的,我有資格追求我所想追求。
盡管知道他不懷好意,但是,我還是靜靜的走過去,我坐在他旁邊。
他笑嘻嘻的道,「恩,乖!」
他這話一說,我便又有些生氣,但是我咬咬嘴唇,忍住了。
我問他,「你真有法子嗎?什麼辦法?」
他挑挑眉,「你求我吧,你求我,我就告訴你!」
他那張面孔有說不出的得意和殘忍。
我冷冷的看他一眼。
我站起身來,毫不猶豫的進了樹身。
是有那麼一種人,有些權勢,有些實力,但是很無聊,非常自以為是,整日以戲弄別人為樂。
也許他真的知道月兌離樹身的法子,但是,我不會如他的願。
我不會求人。
有些人,你越求他,他越得意,而你越表現的卑賤,便稱了他的意。
他看著我走進樹身,在樹身外道,「真的不求我?你要知道,機會難得,我快走了,以後也許不會再來了,都說仙緣難求,你錯過了這次機會,也許一生,便也困在了這里,永遠沒有自由,任人宰割,生死由他人操控!」
我依然不為所動。
他接著道,「我真的走了!」
走吧,走吧,走了才好!
「永遠沒有自由,生死由他人操控!」,我越听他的話,面色越難看,其實非常害怕自己受不住誘惑。
自由啊,哎!
我心情一直忐忑。
過了好久,再也听不到聲音。
也許他真的走了。
推開門來,白玉凳上空蕩蕩的。
他真的走了。
心思非常復雜。
如果那人說的是真的,那麼,自由剛才幾乎與我擦肩而過。
可是,我有我的堅持,我真是笨,是不是?
我正有些生自己的氣,哪里知道忽然那個聲音又傳來,「小姑娘,是不是後悔了?哈哈……」
那人一說話,我又逐步看到了他的身影。
奇怪,原來他一直坐在白玉凳上。
可是剛才,我神識掃過,白玉凳前,並沒有人。
我神識竟然掃不到他。
他剛才似與整個天地溶為了一體。
這人不知什麼來歷,修為竟然這樣高深。
他見我不說話,便嬉笑著道,「快求我吧,哈哈……」
嘴角說不出的得意與諷刺。
那笑容刺的我臉色發綠,我管他什麼人,哼,氣惱之下二話不說,再回樹身,這次任由那人再怎麼叫,我也不理。
不過是我自作多情了,見我不說話,那人便再也沒有開過口,似消失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