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3月31日晚上9點17分,劉子期中彈死亡後的第八個小時,任小五被送到醫院後的第七個半小時,劉子期尸體火化後的第七個小時,以及,蘇今來到加護病房後的第五個小時。
「小五,你要堅持住,一定要醒來啊,林琳一定不想你這麼早下去陪她的,天哥那邊我雖然從來沒有贊同過你,也沒資格管你,可是只要你醒來就還有希望啊,你醒不來就永遠見不到他了……」
劉子期很無語,蘇今這家伙到底要說多久!他不知道病人需要休息嗎!自從肖星走後蘇今就沒有停止過對他說話,一直扯扯繞繞的又說不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想不到,平時都板著個臉很少說話的蘇今會有這麼婆媽的一面,劉子期暗嘆著,他此刻很想立刻醒來告訴蘇今,他不是任小五!而且他也永遠不想再見到任天!
蘇今來到加護病房五個小時,劉子期听了他嘮叨五個小時……
劉子期不喜歡思考太多的東西,那樣他會覺得很累,比他剛完成一個艱巨的任務後更累。任務對他來說是一種享受,越艱巨的任務越是刺激,也越有挑戰性,不過他不喜歡被人掌控的感覺。
而現在他只想安靜的休息一下,因為現在他完全動不了。都這麼久了,他沒過一段時間都在嘗試著真開眼楮,或者是動下手指,卻還是全身被束縛般無移法動分毫。既然這副身體能夠支持二十四小時,那他也不急,也許睡一覺起來就可以睜開眼楮了,白撿的一副身體,不要白不要,只是肖星竟然不會交代一下,告訴蘇今病人是需要休息的!
也許是劉子期的抱怨起了作用,蘇今說完後終于閉上了嘴,只是眼楮仍然盯著床上的任小五,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時間就那麼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劉子期知道蘇今一直坐著病床邊的椅子上守著他,不是是守著任小五,他不明白,蘇今到底是對任小五的母親有感情還是對任小五有感情,但是現在這些事都與他無關,他只知道,他現在要好好休息,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2009年4月1日中午7點01分,劉子期在熟睡了近十個小時後再一次的被談話聲吵醒,估計了下時間,有些意外,自己竟然睡了這麼久,那可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看來這個身體他還不能適應過來。
「呼吸不穩,脈搏開始變弱,心髒有衰竭的跡象。」劉子期听到了肖星沒有什麼語調的聲音。
「不是說二十四小時嘛!現在還差六個小時,這個現象是怎麼回事!」蘇今盯著儀器上顯示出的減弱的心跳頻率激動的大聲說道。
「你先安靜點,這里是醫院。」肖星推了推鏡框,「關于這個現象,我也不知道,按道理說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不過也許是任小五的求生意志並不強烈,所以身體才回提前出現衰竭反映。」
「小五不會那麼放棄天哥的,他怎麼會堅持不下來呢!」蘇今雖然激動,但是聲音卻小了很多。
「安靜地等著吧,你這些多余的情緒是沒有用的。而且我覺得他似乎醒不來會更好。」肖星別有深意地看了躺在床上的少年一眼。
衰竭反映?任小五的求生意志?任小五早就死了,哪來什麼求生意志?听到他們的對話,劉子期暗道。可是現在這副身體已經是自己的,難道是自己的求生意志不夠強烈嗎?這絕對是不可能的,劉子期從來沒有認為他的求生意志薄弱過,不論這是誰的身體,他劉子期的意識在這里,所以這身體他要定了!
劉子期放開自己的全部意識,完完全全地體會著這具新的身體。他覺得有點奇怪,自己明明已經全部掌握到這副身體了,他能感覺到呼吸,感覺得到心跳,听得到外面的聲音,為什麼就是動不了呢?若是說這副身體接受不了自己,那自己又怎麼會進入到這里面呢?
時間還是在一點一點地流逝著。病房里依舊只有蘇今和肖星以及躺在床上的任小五三人。
蘇今想著︰如果天哥過來看一下任小五,只要任小五有所感覺的話,他肯定會挺過來的。雖然他知道這根本不可能。
「看來他快不行了。」肖星望了蘇今一眼,他希望蘇今會有所心里準備。「也許你會想任天來看他吧,不過我覺得任天不來才好,如果他進來,第一件事一定是拿掉任小五的氧氣罩。」
蘇今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楮地盯著任小五。
「嘀……嘀,嘀嘀,嘀……嘀……」儀器所發出的心跳頻率聲在寬敞的加護病房內回響著,使得本來就安靜的病房中氣氛變得更加的沉悶。
劉子期能清晰地听到心髒跳動減弱的聲響,不是外面儀器發出的聲音,而是真正來源于身體的心跳聲,一點點,逐漸而緩慢地在減弱著……
與他進行任務時所感覺到的那類安靜不同,那些安靜的壓抑氣氛他早就已經習慣了,幾個小時,十幾個小時,甚至幾十個小時,他都沒有感覺過這樣的不適。他不喜歡這種心跳的無力感,很不真實,好似自己僅僅是能體會到這副身體感受的外人,但是這樣的接近死亡的無力感又是那麼的真實。
「任小五,我不管你是否活著,這個身體你要要就拿回去,拿不回去的話,就把他給我,我會代你好好活下去的。」劉子期在腦海里冷聲道,「現在你沒有回應的話就不要怪我硬搶了!」
劉子期可不信什麼神佛,他才不管任小五的意識還在不在,要真計較起來,任小五還是殺死他的人,而他只不過是要了一個即將衰亡的身體!
2009年4月1日中午11點28分,儀器上的心跳顯示曲線完全趨于水平,宣告著任小五的心跳停止。
「我不得不跟你說,節哀……」肖星看著神色黯然的蘇今說道。任小五的心跳在四個多小時前就已經開始減弱,能堅持到現在算是不易了,因為傷著心髒,根本沒辦法再用電擊急救。
蘇今緊握著雙拳壓在腿上,褲子的膝蓋部分開始被鮮血染紅。身上帶著傷,又一天不眠不休,加上僅僅是喝了幾口水,蘇今經過高強度訓練的身體也難免有些承受不住,他的嘴唇略微泛白,在看見儀器顯示後,整個人不免又顯得憔悴了幾分。放開雙拳,蘇今踉蹌地從凳子上站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到病床前,低著頭愣愣的凝望著躺著的少年。
肖星想著,要不是任小五長著一張和他母親有八分像臉,任天也不會幾乎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了吧。就這樣的死了何嘗不是一種解月兌呢,最起碼還是死在自己愛的人手里。只是看著蘇今這樣……真是混亂的關系!
接著他看見蘇今的眼楮忽然睜大,臉上的表情瞬間從黯然轉變成為了錯愕,隨即又立刻變成了驚喜,然後蘇今猛地轉過頭看著他,有些激動地說道︰「小五!小五他醒了!」
2009年4月1日中午11點37分,任小五睜開了眼楮,儀器上的心跳曲線迅速地恢復了正常的波動,同時,劉子期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