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秦二丫抓狂,她的耐心只用在偷竊時,其它時候她總是急躁的。
「小燕兒,你家小姐又發癲了嗎?」。段湘雅才跨進茹心閣,就看到秦二丫那一頭雲髻發已經被她的芊芊玉手耙成一個鳥窩,女婢小燕兒一直跟著二丫的身後收拾殘局。
「湘雅,你終于來了。」秦二丫听到湘雅的聲音,立即轉身沖了過去。
「少爺——」這一次小燕兒頓住了腳步,沒有隨秦二丫的腳步跟上前去,微微低著頭,畢恭畢敬地低著頭。
她可以接受小姐的改變,就是無法接受少爺的改變。對少爺的畏懼是與生俱來,就像是老鼠見到貓一樣,天性使然,就算少爺一改冰人形象,化身溫柔可親的土撥鼠,她也沒辦法像小姐一樣靠近他,不帶哆嗦地答話。
「事情怎麼樣?」秦二丫迫不及待地問道。
「還能怎麼樣,又沒有DNA和比對樣本。」段湘雅以話堵她,同時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拔秦二丫頭上固定住雲髻的銀簪。帶著些許調侃的語氣與動作搭配上段湘雅此時冰雪初融般的神情,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隨著銀簪被段湘雅抽去,秦二丫那一頭烏黑靚麗的發絲瞬間如瀑布一般泄在了肩頭,映合著淺綠色的羅裳,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段湘雅不禁看直了眼。
秦二丫也不惱,微微垂眸,失望難免,「說也是,是我急糊涂了。」
沉吟了一下,秦二丫又霍然抬眸,雙手抓著段湘雅的雙臂,迫切地追問道,「水草中找過了嗎?有沒有遺漏可以證明她身份的東西。」
隨著秦二丫的突然靠近,發間的那股淡淡的茉莉幽香裊裊娜娜地自鼻尖鑽到他的心頭,縈縈不去。段湘雅怔了怔,不露聲色地微微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與秦二丫的距離,清冷地說道,「我已令人把湖底的水草全數割了,撈上來,翻個底朝天,只找到了這枚發簪。」
秦二丫並沒有發覺段湘雅的異樣,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接過湘雅手中的發簪,細細地研究起來。
這是一枚蝶戀花的發簪,一只七彩蝴蝶停留在一朵盛開的牡丹花上,一對翅膀薄如蟬翼輕輕顫動著,仿佛隨時都準備著振翅高飛。這發簪不僅做工精湛,花嬌蝶艷,栩栩如生,而且它的材質很特別,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卻有金的閃亮,玉的潤澤,捻在手中輕如無物。
這玩意兒價值肯定不菲,尋常人家的小姐是佩戴不起的,以其做工和材質推斷,出自宮廷的可能性極高。
聖朝公主?「她」會是聖朝公主嗎?
「你打算怎麼處理她?」抬眸,秦二丫看著段湘雅輕聲問道。
段湘雅冷冷一笑,「丟去後山喂狼如何?」
秦二丫立即眼紅脖子粗地吼道,「不行!」
「你和她非親非故的,急什麼?秦二丫,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一雙銳利的眸子冷冷地掃過秦二丫,段湘雅滿月復狐疑。
「沒有!我只是好心而已。」秦二丫馬上回答。
「回答太快,明顯的做賊心虛。」段湘雅淡淡地睨了一眼秦二丫,擺明了不信。
秦二丫撅著嘴,無所謂地聳聳肩,然後轉身往書案走去,一邊走,一邊說,「我本來就是賊,已經習慣做賊的賊是不會心虛的。」
段湘雅跟在秦二丫的身後,略帶酸意地說道,「你很關心那具骸骨?」
這一個多月來的相處,段湘雅不難發現秦二丫的適應能力超強,她適應了新的身份,新的生活,新的親人,可是她卻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誰,在乎過誰。
表面上,她和和氣氣,慷慨大方,送下人很多禮物,和小燕兒、良辰、美景打鬧成一片,甚至連廚娘家的七歲小女兒也被她收買,時不時地幫她放風盯梢。可是實際上,她從來沒有對誰交過心,她的付出只限于有價值的東西,那些無法標價的東西,例如友誼,她總是吝嗇給予。
秦二丫回頭看了一眼段湘雅,輕笑著說道。「你不會是在抗議我關心骷髏骨勝過你嗎?」
「我需要你這個丫頭騙子的關心,哼——」別扭地一聲冷哼,段湘雅撇開眼,冷冷地看著窗外。
他是在乎,他是抗議,沒有辦法,只要有她存在的地方,他的視線就會隨著她的身影而移動。他就是那樣無法自拔地陷入一段看不到曙光的感情沼澤地中,掙扎得越厲害,下陷得越快。
看著湘雅冷冷的側臉,秦二丫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湘雅,你是弟弟,可以說你是我來到現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親人,也許還是唯一的親人。」
「只是親人?」段湘雅猛然回頭,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的黯然。
點點頭,秦二丫直視段湘雅,「只是親人,你知道的!」
段湘雅也點點頭,像似徹底地失望了,雙眸黯淡,冷漠地問道,「你還要堅持嫁給十四皇子嗎?」。
「當然!皇宮中的稀世珍寶多,我不順手牽一些,枉費此生。」秦二丫盡量說得輕松,不叫段湘雅懷疑。
「我也有很多稀世珍寶是皇宮里沒有的。」段湘雅咬咬牙,說的極不甘心。
聳聳肩,秦二丫回答道,「那不一樣,你是親人,親人的東西我是沒有理由偷的,那一點意思都沒有。」
「你眼里只有偷東西嗎?」。段湘雅看著秦二丫的眸子中閃過一抹怨懟。
「偷東西能讓我腦子里產生類似一種胺多酚的物質,讓我整個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興奮得不得了,就像high藥一樣。雖然我沒high過藥,但是我肯定那種感覺神似。」
「你啊——」段湘雅無奈至極。
他不知道什麼是胺多酚,可是他知道在有她的日子里,他的腦子里也一定發酵出了不少的胺多酚,不然他不會如此眷念過去一個月的生活,那幾乎成了他十六年來唯一的渴望。
沉吟了一下,段湘雅再一次開口,「那具骷髏你想怎麼處理?」
「她在荷塘底困了太久了,我想給她立個冢,簡單葬了就行。」想了想,秦二丫回答。
「那就葬在城郊那片山林吧,那里好山好水,風景也秀麗。」段湘雅提議道。
點點頭,秦二丫同意。
「下午我就讓人去辦這事。」只要是二丫想要的,他都願意不遺余力地去幫她實現。
「能帶我去拜祭她嗎?」。一想到自己再過幾天就要永遠地離開耶昳了,她不禁想要去拜祭一下她。
「我辦妥後,下午來帶你出府。」眸子微低,段湘雅看著秦二丫手中捻著的蝶戀花發簪,「至于這發簪」
「留給我!」秦二丫開口索求。
「嗯?」段湘雅用異樣的眸光看著秦二丫,他不覺得秦二丫會喜歡一個死人的東西。
秦二丫笑了笑,解釋道,「這是唯一能查出她身份的東西了,我留著也許有一天能查出她是誰來。到時候,也不至于叫它一世無名地埋在底下。」
冥冥之中,秦二丫覺得那堆骷髏骨與她有著很深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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