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子卿和慕容皓白帶著各自的那一股震懾力走了一個過場。雖然一如料想的那樣一無所獲,但是倒是十足十地給了洛爾羅錦華一個下馬威。
洛爾羅錦華小有得意地說道,「我就說嘛,那個凶手不是我的人。」
慕容皓白冷著臉,深邃似海的眸子盯著洛爾羅錦華,「就算不是你的人,他也曾經混在你的隊伍中。」
「是下官失察,讓害群之馬混入其中。定是有心人想借此事挑撥離間我與殿下的感情,想讓我們內訌,他好漁翁得利。」洛爾羅錦華雖然心有怨怒,但也只得忍氣吞聲。
「國丈倒是冠冕堂皇地將責任全部推卸,這被害的人可是父皇欽點的皇子妃,我的女人,豈能因為你的一句不是你的人就推得一干二淨。」慕容皓白一步步逼近洛爾羅錦華,懾人心魄的氣勢仿佛渾然天成。
洛爾羅錦華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似乎還少了一個人,國丈大人的貼身護衛呢?」歐陽子卿突然開口,說得不咸不淡卻直接要害。
「何其通人在何處?」慕容皓白恍然大悟,一臉陰鷙地逼問。
洛爾羅錦華的臉一下子僵了,有些巴結地說道,「何其通他」
慕容皓白又逼近了一步,幾乎是咬著牙說道。「別說他出恭去了,這話說給鬼才會信。」
「何其通他」洛爾羅錦華的腦子飛快地轉著,尋思著如何搪塞慕容皓白。
就在此時,一聲聲的狼嚎從後巷傳出,響徹雲霄,劃破夜空。
「那頭小狼崽——」歐陽子卿的腦海中立即閃過了那頭在火海中救人的狼崽。
「是小寶——」
慕容皓白臉色一驚,身形一動立即朝著後巷飛奔而去。歐陽子卿緊隨其後,接著是洛爾羅錦華和他的那一隊護衛。慕容皓白和歐陽子卿幾乎是同時到達後巷,一同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小狼崽死咬著何其通的右手,不管何其通如何頻頻地甩右手,不管何其通如何運功于左手一掌掌地劈在它的身上,它始終沒有張開過嘴巴。何其通的腳步還有一個男人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背上扎著一把明晃晃的刀。
鮮血浸染了小狼崽身上的毛發,分不清那血是何其通的還是小狼崽的。
看到這一幕,歐陽子卿想也不想便是沖過去,動作之快是慕容皓白始料未及的。
歐陽子卿擋住了何其通劈向小狼崽的左手,同時一掌打在了何其通的心口,何其通當場倒地氣絕身亡。在何其通倒地氣絕身亡之後,小狼崽這才松開嘴,自己也跟著倒地,對著歐陽子卿發出一聲嗚咽的低鳴,看著歐陽子卿的金眸透著一股哀傷和懇求。
那一瞬間,歐陽子卿心一下子糾結了,他似乎听到了小狼崽的哀求,它在向他求乞,要他承諾會繼續保護它的主人。
「小寶——」一聲淒厲的呼喊聲劃破的夜空,也同樣劃破了慕容皓白和歐陽子卿的心。
秦二丫在刑風攙扶下沖了過來。咕咚一聲跪在了小狼崽的身邊,淚水盈盈,一聲聲地喚著小寶,一下下地順著小狼崽的毛發。粘稠的鮮血沾染了秦二丫的手,她的衣,她的眼,還有她的心,淚水滾滾卻洗刷不禁那血腥的味道。
「嗚嗚——」小狼崽發出一聲沉痛的嗚鳴,微微挪了一下腦袋,拼命地將頭抵進秦二丫的手掌中,任由秦二丫溫柔的撫模著自己,而它的那雙金色帶著哀傷的眸子卻始終盯著歐陽子卿。
歐陽子卿抿了一下唇,臉色沉重地對著小狼崽點了點頭。
小狼崽的眸子中上過了一絲釋懷,接著轉眸看著秦二丫,對她發出最後一聲嗚咽,然後緩緩地閉上眼楮。
歐陽子卿注意到小狼崽最後的眼神是那麼的溫順,那麼的溫馨,一滴晶瑩的水珠在金色的瞳眸中滾動了幾下,最後隨著緩緩閉上的眼楮擠出了眼縫線,卻一直掛在了眼角,不曾墜落。
「小寶——」秦二丫猛然撲了過去。伸手緊緊地將小狼崽抱在懷里,撕心裂肺地喊道。
慕容皓白蹲在秦二丫的身側,伸手搭在秦二丫的肩膀上安撫道,「溏心,小寶他已經走了。」
秦二丫拼命地搖頭,抬起那張混著淚水和鼻涕的臉,大聲地朝著慕容皓白歇斯底里地嘶喊道,「不!你騙人,它不會離開我的。」
「溏心——」慕容皓白不安地喊道。
秦二丫突然側身,猛然推開身側的慕容皓白,對著他發了瘋地大喊道,「我不是段溏心,我是秦二丫,它是我的秦小寶,我不是段溏心,我不是!這是報應,我不該冒充段溏心,更不該冒充段湘雅,是我害死它的,是我」
「溏心——」慕容皓白毫無防備地跌倒在地,听到秦二丫的發瘋似地嘶吼,臉色一下子刷白了。在那一瞬間,他的腦子中閃過了很多很多的東西,那些東西就像麻繩一樣擰著一團,又糾結在一起,看似清明卻又模糊不清。
一直沉默地佇立在一旁的歐陽子卿,忽然上前對著秦二丫的後頸劈了一計手刀,秦二丫再一次暈了過去。
慕容皓白立即伸手接住緩緩倒下的秦二丫,將他打橫抱起。然後看了歐陽子卿一眼,見歐陽子卿的眸子一直停留在小狼崽的身上,于是他便抱著秦二丫轉身向客棧走去。
在穿過洛爾羅錦華身邊的時候,慕容皓白淡淡地留下一句話,「你死定了。」
洛爾羅錦華感到一股寒意沁人,不禁打了一個哆嗦,正欲追上去解釋,卻被刑風擋下了,「國丈有什麼話留著跟皇上說就好。」
慕容皓白走後,歐陽子卿帶著小狼崽的尸體回到了已經灰燼的薛家。在薛家前院兩棵隻果樹之間挖了一個墓穴,將小狼崽埋葬其中,然後為其樹了一座木碑,碑上是歐陽子卿用內力刻上去的「秦小寶」三個字。
「你是為了守衛這里的人而死的,所以我把你帶到這里埋葬,希望你能安息。還有你的心願,我也會為你完成的。」歐陽子卿抬眸凝望著漆黑如墨的夜空,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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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三天了,自從小狼崽死後,秦二丫每天一醒過來便跑到已經為廢墟的薛家,靠坐在隻果樹下,對著小狼崽的墳墓發呆。直到夜幕降臨,直到慕容皓白一次次地將她打暈,然後抱回客棧。
慕容皓白蹲在秦二丫的面前。看著一臉呆滯的秦二丫,心疼地說道,「溏心,不要這樣子!小寶已經死了,我們不如把它葬了吧!若是你喜歡狼,我們再養一只好不好?」
秦二丫輕輕地搖搖頭,用一種極輕卻也極重的語氣說道,「不好,秦二丫只有一個,秦小寶也只有一個。」
慕容皓白倏然伸手抓住秦二丫的雙臂,一把將她拉進他的壞里。無助地說道,「溏心,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真的很擔心你,你知不知道?」
秦二丫在慕容皓白的懷里怔怔地說道,「這都是天數,是老天對我的懲罰。」
慕容皓白猛然推開秦二丫,緊蹙著眉頭看著她,「你在胡說什麼?」
「我想改變歷史,可是卻害薛與非廢了一只手,原來是我毀了慎洛。我給小狼崽取名秦小寶,可是秦小寶只能存在二十一世紀,它只能是一只波斯貓,不能是一匹狼,所以秦小寶死了。」
「溏心,你到底在說什麼?」慕容皓白擔心地看著秦二丫,對她那些毫無厘頭的話感到極為困惱。
秦二丫不再回答慕容皓白,她只是怔怔地、靜靜地、出神地看著小狼崽的墓。
「你想讓它死不瞑目嗎?」。歐陽子卿的聲音突然自秦二丫和慕容皓白的頭頂飄下,聲音不重,可是打在秦二丫的心里卻極為的痛。
慕容皓白抬眸看了一眼歐陽子卿,但是歐陽子卿的眸光卻不落在他的身上,他又轉眸看著秦二丫,發現秦二丫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水光。
這算是好現象嗎?從得知小狼崽被埋後,秦二丫就沒有再落過一滴眼淚,但是慕容皓白知道她把所有的淚都往心里流了。
歐陽子卿沉著聲說道,「你知道它為何死嗎?它是為你而死的!」
見秦二丫的臉一下子刷白了,慕容皓白立即喝止道,「歐陽子卿,閉嘴!」
歐陽子卿並不理會慕容皓白,繼續說道,「我到薛家的時候,它正一個個地將你們從火海中拖出來,那時的它已經快要筋疲力竭了。到了客棧,它發現那個縱火的人,它跟蹤他卻發現他被人滅口,于是它奮起襲擊那個凶手,為的就是讓你們在無後顧之憂。讓你們能開心地繼續生活。而你你就這樣對待它的用心良苦嗎?你覺得它死得有意義嗎?」。
「它死得有意義嗎?」。秦二丫輕輕地重復著歐陽子卿的最後一句話,同時淚水嘩然而下。
「乖,別哭!小寶見了要笑話你的。」慕容皓白伸手溫柔地拭去秦二丫臉上的淚水,輕聲安撫道。
歐陽子卿和秦二丫的這一番對話讓慕容皓白也模出了秦二丫的心結,秦小寶是她心中的傷,這傷實實在在地存在在秦二丫的心中,不能刻意掩埋,不能可以遺忘,因為掩埋和遺忘都代表著背叛。秦二丫寧願將它拿出來暴曬,用懷念當藥一遍遍地敷治傷口,直到傷與心融為一體。
「它會撲過來舌忝我的臉。」秦二丫點點頭,撲進了慕容皓白的懷里,把淚水蹭在他的錦袍上。
此刻,她需要一個肩膀,一個懷抱,一個港灣,可以給她提供一方短暫的心靈棲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