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莫探春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舞志今朝

作者 ︰ X嬌子

看在流蘇有孕的份兒上。溪月皓總算是肯主動往彤雲館走動些了,流蘇自忖目前不能承寵,便每每勸他去玉兒處。

溪月皓心中反感她一個浣衣局出身的丫頭略得了勢便安排起自己的去向來,然而顧及她月復中孩兒,也不忍十分拂她顏面,少不得耐著性子陪她一回,偶爾也依她之言去晚晴軒瞧瞧。

他對玉兒本無惡感,更因其曾舍身相救心存感念,雖說她初晉嬪位時有些撒嬌做痴的爭寵之舉,他也只當是宮中女子難免的小性兒,甚至暗自為自己的輕俘芳心得意。

或許這便是身居高位的男子共有的通病,即便明知對方愛慕的或許僅是自己的權位,卻也不免沾沾自喜。

溪月皓終究未能免俗,當然他較之旁人更有自喜的資本——天人之姿和自身的才情本身便是造物對他的格外恩寵。

第一場冬雪降臨時,整個後宮甚至朝堂都交相傳遞著玉嬪有孕的喜訊,朝臣們更是爭相上折子恭賀當今即將再添一名皇嗣。

此時已臨近溪月皓的生辰,探春將慶典適宜盡數交給禮部安排,對于不時代表禮部前來與自己商議的林無塵總是淺笑著點頭道一聲︰

‘如此甚好。‘

林無塵幾次想勸慰她幾句,卻總是剛起了個頭兒便被她帶到別處,不是扯到溪月涵身上便是打趣她和溪月皎的事情,如是幾次她也只得作罷。

十一月二十五。為慶祝當今壽辰而舉行的慶典在月都拉開帷幕,說是普天同慶,溪月皓卻只是在清晨拉了探春一同到宮門處錄了個面以示接受了百姓的恭賀。不到半個時辰,他便匆匆拉著探春回宮了,留下溪月皎代表皇室‘與民同樂‘。

他一面態度堅決地拉探春坐了自己的御輦,一面面帶狡黠地對她小聲道︰

‘大冷的天兒,一味顧著親近百姓,萬一凍壞了你,我不得心疼死?‘

听了這話探春心中微微一暖,看向他的目光便多了幾分情意,口中略帶嗔怪地道︰

‘百姓的愛戴便是民心,那可是價比萬金的東西,怎麼能辜負了呢?何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怕凍壞了我,無塵就不怕凍壞了皎弟?‘

溪月皓一笑道︰

‘民心也不在這上頭,登基以來我一心撲在國事上,今日生辰,便偷一回懶又如何?至于皎弟……哼哼,就是我心疼他讓他回來,只怕他也舍不得走。‘

探春心知他是指宮外的慶典正是由禮部侍郎林無塵負責,溪月皎巴不得多些時間與之相處,暗嘆溪月皓自己躲懶讓別人辛苦,卻偏偏還要做得像是在施恩于人。

這便是帝王心術罷?這樣一想,先前的那一點感動又失去了蹤影,一絲倦怠與無奈緩緩爬上她的心頭,眼前仍興興頭頭說著情話的男子驀然便變得有些陌生而疏離。

禮部的安排中規中矩,宮外熱鬧一番後百姓便漸漸散去。宮中排開流水宴,滿朝文武和世家權貴從中午便開始歌舞宴飲直到日漸西斜。

天黑後照例是盛大的焰火表演,一番轟響之後零落的余燼寂寞地隨風而逝,探春望著滿殿醉眼惺忪的朝臣,心中生出無限地厭倦。

溪月皓注意到她意興闌珊的神情,關切道︰

‘怎麼?可是累了?‘

她勉強笑了笑,正要說話,卻听見一陣樂聲響起,新一輪的歌舞又開始上演,畢竟對方是今日的壽星,她並不想掃興,于是輕輕搖頭表示無妨,示意他繼續欣賞歌舞。

溪月皓仍不放心,還要追問,她豎起右手食指靠在唇邊輕聲道︰

‘噓……舞姬已經入場了……‘

溪月皓無法,只得將視線重新投回堂下,眼角余光卻總是禁不住朝她身上瞥過去,探春感覺到後無奈一笑,微微側過身子靠近他小聲道︰

‘我的確有些累了,里宴會結束還早,咱們一起逃席罷。‘

慶祝天子壽辰的宴席上帝後一齊逃席。這個想法不可謂不大膽,然而溪月皓今日卻似安心要暫時擱下做明君的心思,想也不想便點頭道︰

‘好!隨我來!‘

探春一怔,似沒想到他會應得如此爽快,看一眼早已歪歪斜斜的堂下眾人,不再遲疑,握住他伸出的手,跟著他在一片歌舞升平中悄然離場。

雪兒與侍書對視一眼已達成默契,她放輕腳步與德保跟了上去,留下後者跟燻月一道在此支應著。

溪月皓握緊探春的玉手出了大殿,兩人都接受了不少朝臣的祝酒,雖都只是略抿上一口卻也已微醺,此時被冷風一吹只覺酒勁上涌,腳下虛浮。

黑暗中探春一時不查,被腳下枯枝一絆踉蹌著朝前倒去,溪月皓感覺被她往前一帶,忙張臂將她攬回懷中。

探春失了重心正道不好,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一陣濕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她心中一動,不由柔聲道︰

‘皓,你呼出的酒氣是葡萄味兒的。‘

簡簡單單一句話听在溪月皓耳中卻似帶著致命的蠱惑,記憶中他從未見過探春酒醉的模樣,她酒量本就不淺又懂得適可而止,從不曾似今日這般說過狀似毫無道理卻又嬌憨可愛的醉話。

探春話一出口,自己也吃了一驚,暗笑自己可是醉了,正要開口央他一起離了這風口,會寢殿用些醒酒湯。卻感覺到鼻尖熱氣更盛,一個略顯粗暴的吻已落了下來。

她情不自禁地嚶嚀一聲,卻似鼓勵了對方更加重了這一吻,直到她感覺胸腔傳來一陣刺痛,溪月皓才終于放過幾乎窒息的她,在她耳邊魅惑地低語道︰

‘原來我的小妻子酒醉後如此可愛,看來我錯過了很多風景。‘

探春被他這意味深長的話語說得心襟蕩漾,忍不住就想誘惑他一把︰

‘涵兒都要滿周歲了,我已是徐娘半老,哪里還是你的小妻子?哪里還有什麼風景呢?皓是在取笑我麼?‘

她說得既像是埋怨更像是嬌嗔,听得溪月皓情動難耐,就著這個姿勢在她耳際又落下一吻,低聲道︰

‘記得我為你而釀的幽芳麼?在前面和他們飲酒有何趣味?不如我們回宮自飲如何?‘

探春此時就像每一個已有了醉意而又尚有幾分清醒的人,心中明白再飲下去便真的醉了,卻又極希望將這撩人的醉意延續下去,最是听不得一個‘酒‘字。

听見溪月皓的蠱惑,她在心底暗想就放縱這一回罷,將一切都拋諸腦後,在今夜回到最初單純的日子,和他一起沉醉于鑒證他們愛情的佳釀。

兩人離席後跟出來的德保原是提著‘氣死風‘,卻被溪月皓敕令吹滅,此時兩人更是抹黑‘溜‘回了騰龍殿。

見他二人有意單獨為溪月皓慶生,雪兒向德保交代一聲。施展輕功先一步回鳳鳴殿取來探春一早起來做的蛋糕,搶在他們抵達之前放在溪月皓就寢的偏殿。

果然兩人徑直回了偏殿,命德保就在此處擺下酒菜,宮人一番有條不紊忙碌後盡皆識趣地退下,留下二人對飲。

探春在心底感激著雪兒的貼心,為溪月皓點上蠟燭讓他許願,溪月皓大聲道︰

‘願我夫妻二人此生永不離棄!‘

探春忙不迭地嗔怪道︰

‘我說過許願時只能在心底默念的!瞧你,說出來可就不靈了!‘

溪月皓慨然大笑道︰

‘我是天子,我說靈就靈!‘

探春一面欣賞他的豪情與霸氣,一面卻不無酸楚地想起上次自己生日時許願也曾大聲說出來,莫非正因了這樣那個願望才會落空?

思及此她忙又揮斷紛亂的思緒。暗暗提醒自己今夜要忘卻一切不快,就當給自己偷回一夜的幸福罷。

見她出神,溪月皓一口吹滅蠟燭,按照記憶中她的方法將蛋糕切成數塊,取一小牙盛在碟中遞給她,佯裝不悅道︰

‘今晚你除了我什麼都不準想——快吃蛋糕罷。‘

探春歉然一笑,接過蛋糕用小銀匙舀下一塊送到他唇邊,溪月皓含笑與她對視著張口含了,細細咀嚼咽盡,無限滿足地贊了一聲︰

‘真是甜美至極!就像……你……‘

探春嬌羞一笑,自舀一小塊吃了,也點頭道︰

‘還不錯。‘

溪月皓早斟滿了酒杯,端起一杯遞給她,正要說話,探春卻搶著祝酒道︰

‘生日快樂!‘

溪月皓不曾听過這樣的祝詞,卻覺得這句最簡單質樸的話飽含了最明了直白的祝福,遠比今日甚至此生听到的任何祝詞都令人動容。

他情不自禁地答道︰

‘謝謝,有你在身邊,每一天我都是快樂的!‘

一句‘我也是‘沖口而出,待探春回過神來,溪月皓已經滿眼柔情地一頭一飲而盡,她也只得滿飲杯中美酒,暗自嘲笑自己的言不由衷。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地一杯杯飲酒,一口口吃菜,將前殿滿堂群臣俱皆拋諸腦後,眼中望見的,心中想到的,都只有對方和眼前的良辰美景。

直到視線愈來愈模糊,愈來愈多甜膩的情話被宣諸于口,兩人甚至相互嘲笑起對方的醉態。

探春踉踉蹌蹌地離了座位,灑開薄紗制成的寬大輕盈的裙擺搖搖晃晃地舞了起來,口中哼著《藍色多瑙河》的旋律,身體隨之旋轉著。

未幾,溪月皓也被他拖入‘舞池‘,她輕闔上眼眸,帶著對方一起隨著旋律跳起華爾茲,沉醉其中的兩人終是重心不穩相擁著倒在地上。一起爆發出快意的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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