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莫探春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星繁月暗時

作者 ︰ X嬌子

溫言沒能說服溪月皓。他希望承擔起自己的使命,而非讓別人替他去涉險,探春望著同樣為自己深深牽掛的兩人,唯有沉默。

攻擊的計劃很快擬定,溫言遣人以溪月皓的名義聯絡了兵部尚書趙易知,對方得知溪月皓與探春安全隱身在疊翠谷只是驚喜異常,當下暗中調派人手隨來人前往疊翠谷听從溪月皓調遣。

由于韓府已被圈禁,溪月皓否定了讓其參與此次行動的提議,他不想打草驚蛇,何況此次的目的並非與對方決戰,暫時不必消耗韓府的實力。

又是新月之夜,黑暗成為了最好的保護色,溪月皓親率趙易知所部悄然靠近了沁兒發現的宅院,溫言被禁止相隨,卻在他動身後帶著自己的屬下悄悄尾隨其後。

探春從自己的窗前看見溫言帶人離開,心底涌起說不出的滋味,只能暗暗祈禱讓兩人平安歸來。

門被輕輕推開,夏虞兮緩緩走到她身旁,順著她的目光遠望丈夫消失的方向,唯有黑絲絨似的天幕上群星點點。

「他們都會安然歸來的,對麼?」

探春輕輕點頭。一滴淚順著嬌艷絕倫的臉頰緩緩淌下。

一絲燈火也無的大宅在黑夜中顯得格外安靜,溪月皓帶著眾人悄然靠近,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對方仍是毫無反應,眾人自動在門口停下腳步,等待溪月皓的下一步命令,他略一遲疑,抬手做了個前進的手勢。

大門根本沒上栓,輕輕一推便豁開一條縫,推門的士兵略頓了頓,側耳傾听里面的動靜,片刻後,終是將門緩緩推開。

沒有燈火,沒有人影,沒有聲音,甚至沒有半分生氣……

溪月皓低聲囑咐眾人小心,率先跨進門內,按照沁兒的描述朝著主宅的方向模過去。一路上,他們沒踫見半個人影,很快便到了宅子的中心,一套雅致的院子出現在眼前。

眾人警惕地列好陣型,將溪月皓護在陣心,朝院內緩緩移動。明明安靜得能听見自己的呼吸,溪月皓卻清晰地感覺到危機正在迫近……

他猛然站定,下令拆散原來的陣型,留下一半的人在院外守候。剩下的人重新列出一個較小的陣型,卻是攻防相宜,幾無破綻。

他們一點點前進,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持劍在手,封住了每個可能被襲擊的角度,溪月皓這次選擇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折扇在手心幾乎攥出汗來……

「嗙!」

一聲巨響從身後傳來,溪月皓猛然回頭,極佳的目力清楚地看見院門處的月洞多了一道鐵柵,眾兵士都是跟隨趙易知廝殺多年的精兵,立時將溪月皓護在正中,紛紛握緊手中武器卻並不顯出半分慌亂。

溪月皓望了望那道近丈高的院牆,自己可以輕易地越過去,這些兵將卻不一定,他們學習的都是如何在戰場上與敵廝殺,而非一招一式的武功。

一名校尉靠近他身旁,壓低聲音道︰

「陛下可自行離去,我等在此為陛下拖住來敵……」

「胡說什麼!朕不會丟下你們的!」

溪月皓立即喝段他的提議,眾人都听見兩人的對話,鐵打的男兒們雖都不會將情緒形于色。心中卻自是一熱。

「啪!啪!啪!」

屋里傳來三聲清脆的拍掌聲,一個陰鷙的聲音驀然響起,在黑夜中听來竟是令人身上發毛︰

「不愧是一國之君!夠豪氣!夠膽魄!」

溪月皓心中一凜,心知此人便是今夜的對手,遂站直身子,倏地抖開折扇,看似風流倜儻,實則封死了對方偷襲的角度,傲然道︰

「閣下比朕更具豪氣和膽魄,竟然膽敢窺視我茜羅河山!」

屋內的燈倏然亮起,將院內照個通明,留守院外的兵士卻是已被團團圍住,警惕地與對方對峙著,不時擔憂地望向院內。

那人冷笑一聲,將手一抬,三門溪月皓從未見過的大炮被推出來,他望著黝黑的炮口,心中立時確定這是霽月宮中也不曾見過的大型神器,心中便是一寒。

對方見他面色凝重,心知他已明白此乃何物,悠然道︰

「我特意讓沁兒告訴你們我擁有神器,就是想看看雙方神器對決的壯觀場面,沒想到你還是這樣赤手空拳來送死……真讓本教主失望得很啦!」

溪月皓沒想到今夜會直接面對魔教教主,敵方的首腦,此時他當然不會笨得告訴對方自己手中的神器還只有十多把小手槍,只是淡然道︰

「閣下的喜好當真與眾不同,不過總有一天會得到滿足的,也不必太過遺憾。」

那人發出一聲類似輕笑的怪聲,神往地說道︰

「但願這一天很快到來。不會讓本教主等太久!」

溪月皓優雅致意,含笑道︰

「朕定當如你所願,盡快讓你看到那一天。」

那人點點頭,忽然又饒有興致地說道︰

「不過今夜還是可以找些樂子的,不如陛下與本教主來玩個小游戲,以決定你這些屬下的生死,如何?」

溪月皓眸光閃動,面色不變地答道︰

「願聞其詳。」

那人指了指身旁的大炮,對溪月皓道︰

「這些大家伙的威力陛下一定能夠想象,本教主可以用它留下任何我想留下的人,不過……血肉橫飛的場面本教主已經看膩了,我們來玩點有趣的……」

他打個響指,一名侍女端上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個壺兩杯,皆是竹制,卻是掬泉樓的風格。

「當日剿滅掬泉樓時順帶著得到了這些東西,不得不說陛下釀的酒可真是上佳之品,今夜你我不妨共飲一杯如何?」

溪月皓定定地望著他,淡然道︰

「不知可有講究?」

對方桀桀怪笑兩聲,贊嘆道︰

「陛下果然聰穎——這兩杯酒自然不可能是你我的言和酒,其中一杯本教主下了劇毒‘勾魄’,陛下自可先選,若是你選中了無毒那一杯。本教主便放你和你的屬下一同離去,咱們改日再行決戰,若是你選中了有毒那杯……你們就都給本教主留下罷!」

溪月皓灑月兌一笑,推開身前護衛的兵士,大步走到那教主面前,伸手隨意端起一杯送到唇邊,拿折扇掩住半張臉作勢要飲。

那教主自端起另一杯,沖他自得一笑,一仰頭就要飲下,卻被溪月皓用折扇擋住,含笑道︰

「朕忽然覺得這杯不好。想跟教主換一杯,教主一定不會笑話朕的猶豫罷?」

那教主慨然一笑,大方地與他換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溪月皓看著他喝盡杯中酒,自己也含笑飲了,將空杯放回托盤。

那教主驀然仰天大笑起來,得意道︰

「兩杯酒都有毒,本教主早已服下解藥,哈哈哈哈……一國之君不過如此!終是被本教主……」

他忽然抓緊自己的喉嚨,艱難地扶住旁邊的侍女,如利劍一般的目光看定溪月皓,口中說不出話來。

溪月皓仍是淺笑著,淡然回望他,平靜道︰

「正巧朕的扇中藏有與‘勾魄’齊名的劇毒,‘奪魂’,作為禮尚往來,方才已灑了一些在換給教主的酒中,可惜的是,朕卻不似教主,有隨身攜帶解藥的習慣……」

他的唇邊漸漸溢出烏黑的血來,卻仍是自顧笑著,那教主猛咳一陣,也咳出無數血沫,他艱難地伸出手,向溪月皓道︰

「你的命在本教主手上!」

溪月皓的喘息聲漸漸變得沉重,他勉勵支撐自己仍舊站地筆直挺拔,一字一頓道︰

「你的也一樣!」

兩人就那樣對視著,仿佛都忘記了自己正命懸一線,下一刻便可能喪命當場。院子內外雙方屬下都攥緊了拳頭,緊張地望著兩人,手心里盡是冷汗。

終于,那教主恨恨地對溪月皓道︰

「你留下,他們走,拿解藥來換你的命!」

「勾魄」和「奪魂」都並非見血封喉的毒藥,兩人都是武功高手,可用內力封住心脈。至少也可將毒發時間延緩十二個時辰。

之所以這兩種毒藥令人聞之變色,卻是因為這兩種毒都是用從十二中毒蟲身上提取的毒液配制的,除了所配知道各種毒液的比例,可配制出相應解藥外,余者哪怕醫術再高明也解不了此兩種毒藥。

嚴格說來「勾魄」和「奪魂」都類屬于同一種毒,只是兩者選取的是不同的十二中毒蟲而已,因此兩中毒在江湖中向來被並稱,那教主也十分清楚後者的厲害,只得作出妥協。

而溪月皓既然已經見到正主,自然不肯讓自己的屬下做無謂犧牲,見對方提出這個建議,便含笑點頭道︰

「好。」

那教主便示意身邊侍女讓屬下放行,後者點點頭回到屋內啟動機關,月洞門上的柵欄便緩緩升起,魔教眾人也紛紛後退,讓出一條路來。

先前勸說溪月皓自行先走的校尉猶不放心,低喚一聲︰

「陛下!」

溪月皓強壓下翻涌的氣血,擦去唇邊血跡,回身對他擺手道︰

「你們先回去,向皇後稟明今晚之事,她自有定奪!」

那校尉虎目含淚,朝他恭敬地行了君臣大禮,這才回身對一眾不下肅然道︰

「走!」

眾兵士紛紛學他向溪月皓行了大禮,跟在他身後走出月洞門與外面諸人會和,然後一起按照原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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