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溫言等人暗中繞魔宮探查一番。只見一處山崖凌空突出,恰與二樓的一處復道隔空相望,其間相距不過盈丈。
幾人大喜之下四下張望,見附近顯然極為偏僻,並無人守衛,忙先後飛身躍上山崖,玉無涯自是被夏虞兮長鞭一卷,安穩落地。
幾人伏在崖上小心翼翼環視一圈,果然四下無人,便又從崖上躍至那復道之上,正暗自竊喜得上天庇佑,卻听見遠處一陣環佩之聲緩緩愈來愈近。
溫言忙向幾人眼神示意,自抓住玉無涯的衣衫躍至橫梁上藏起來,另外幾人自是仿而效之。
片刻後便見四名婢女蹁躚而來,玉無涯被溫言提溜著極為難受,掙扎著從懷里掏出一只瓷瓶,趁著四人從身下經過時抬手一撒,四名婢女登時無聲倒地。
離得最近的溫言也覺有些暈眩,心知玉無涯撒出去的必是**無疑,忙屏住呼吸,帶著玉無涯一躍而下。溪月皓等人也紛紛回到地面,對著玉無涯伸出右手大拇指微微一笑。
玉無涯先將備好的解藥分給幾人,小聲解釋道︰
「此藥效力極強,大家先把解藥服下,免得自己也被迷倒了。」
幾人依言做了,夏虞兮飛快地扒下四名婢女的外衫,自己先挑了一件身量相仿的罩在外面,余下四人卻只有三套衣服,溪月皓想了想便小聲道︰
「如玉就不必喬裝了,你武藝最高,隱在暗處與我們互相呼應更好。」
聖上發了話,幾人自然沒有異議,且他的提議也合情合理,玉無涯和齊山忙各自拿了一身衣服,卻都有些狹小。
無奈之下夏虞兮只好背過身去,讓他們幾人盡量將原本的衣物月兌下,才勉強將侍女服穿上身,終是顯得怪異難看。
溪月皓苦笑一聲,輕嘆道︰
「也只能如此了,今夜之事可千萬別讓皇後知道,否則定會笑話我等!」
夏虞兮強忍笑意鄭重點頭表示絕不將陛著怪異女裝之事泄露出去,幾人將四名昏迷者隔空拋到對面山崖上,溫言又親自回山崖將她們藏好,這才回來與眾人回合,溪月皓卻仍不放心地向玉無涯確認︰
「你的**能維持多久?若是她們醒來叫破此事可就不妙了。」
玉無涯自豪一笑,慨然道︰
「陛下放心,若無解藥十二個時辰之內她們絕無可能醒來!」
齊山小聲建議道︰
「不如小的過去將她們解決了。一了白了?」
溫言聞言皺了皺眉,看他一眼並不言語,夏虞兮和玉無涯也不說話,溪月皓搖頭道︰
「算了,不過是幾名婢女,何必妄造殺孽?」
齊山便不再言語,眸中卻是不易察覺地露出敬佩之色,幾人便一同沿著復道向里走去,溫言則藏身暗處一路尾隨。
轉過兩個彎,迎面踫上一名年紀少長的女子,遠遠瞧見幾人來了先是嗔怪道︰
「怎麼才來?小姐都等急了!別以為兩位小姐久未回來,便起了怠慢之心,告訴你們,小姐就是小姐……咦?你們是……」
溪月皓等人都由夏虞兮按那些婢女的發式梳了頭插了釵,好在幾人都面目俊美,就連齊山也一臉陰柔,若是忽略衣衫的不合身,但是面相看上去卻是極美的。
夏虞兮見對方見疑,忙欠身道︰
「奴婢幾人都是新挑上來服侍小姐的,因是新來的,更要勤快些為各位姐姐分憂才是。是以主動從四位姐姐那兒接了過來伺候的活兒。」
那女子看起來似乎是管些事的,听見她如此說便贊許地點了點頭,上下打量四人一番,最後將目光停在夏虞兮身上,口中道︰
「你模樣不及身後那位,卻也有幾分伶俐,叫什麼名字?」
被稱贊比女人更美貌的溪月皓無聲地抽了抽嘴角,忍下心中怪異的感覺,一臉平靜,卻听夏虞兮嬌聲道︰
「奴婢喜兒,見過姐姐。」
那女子點了點頭道︰
「名字倒也喜慶,我是瑜歡,以後便叫我歡姐姐吧。」
夏虞兮忙乖巧地叫了一聲︰
「歡姐姐。」
瑜歡又問另外三人︰
「你們呢?都叫什麼名字?」
三人心中一緊,正猶豫是否要掐著嗓子學女聲回話,夏虞兮已關切地對瑜歡道︰
「歡姐姐,您方才不是說小姐都等急了麼?」
瑜歡一拍自己腦門兒,恍然大悟道︰
「可不是?只顧跟你這丫頭說話了……」
她倒似真心喜愛乖巧伶俐的「喜兒」,口中說的雖是怨怪直言面上卻是微微含笑,當下轉身在前引路,叫幾人跟上來。
夏虞兮幾人心中卻又打上了鼓,瑜歡口中的小姐不是沁兒便是雪兒了,說不準兩人都在,被她瞧見自己幾人豈有認不出來的?
偷偷看一眼溪月皓,後者也面露苦色,用傳音入密的武功對她小聲道︰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進去再說吧。」
瑜歡掀開層層紗幔,將幾人帶至一處精巧雅致的房間,一名少女正坐在梳妝台前梳頭,瑜歡見狀便對夏虞兮道︰
「喜兒。你們幾個去打水給小姐洗漱。」
隨即又回頭想那少女堆笑道︰
「小姐這些天總是睡不安穩,早早起身,這可怎麼好?」
那少女微微回頭,面上帶著一絲悵然的淺笑︰
「許是久未回來,一時不慣罷,慢慢兒習慣了也就好了。」
雖是只瞧見半張側臉,雙生的沁雪姐妹又生地極為酷似,夏虞兮四人卻仍是一眼便認出眼前之人乃是妹妹雪兒。
玉無涯心下一陣激動,幾乎就要忍不住上前相認,一連串質問的話已經到了唇邊,溪月皓忙將他拉住,以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此時並非相認的好時機。
玉無涯被他一扯,登時冷靜了幾分,面露挫敗之色低下了頭,其余三人見他如此不敢再停留,忙拉著他轉身出去打水,瑜歡眼見打個洗臉水竟是四個人都去了,忙喚道︰
「哎,你們兩個去就行了,喜兒和那個最漂亮的留下伺候小姐更衣。」
雪兒並不在意,仍面色惆悵地盯著鏡中身影,似乎精神欠佳。夏虞兮依照瑜歡的指示走到床邊的木架上取下備好的衣衫。和溪月皓面面相覷。
兩人一個是富家千金,一個是皇天貴冑,都是自小便由別人伺候更衣的,就連夏虞兮嫁給溫言後雖未帶貼身丫鬟劍眉隨身伺候,平日也是由沁兒服侍的。
兩人都是近日才開始學著自己穿衣,如今叫他們伺候別人更衣,一時都不知從何下手,瑜歡見了便撇嘴道︰
「瞧你倆這笨手笨腳地樣兒!拿來!」
夏虞兮和溪月皓忙乖乖將手中衣衫遞過去,這時雪兒的發髻正好梳畢,站起身走到屋子中間平攤雙臂。
瑜歡先接過溪月皓手中的長裙為她系上,又自從架子上取下一條淺紫色絲帶在她腰間圍了遮住裙子與衣衫相接之處。在身前打了個蝴蝶結。
最後從夏虞兮手里接過外衫為雪兒罩上,將衣領盡量拉低,香肩半果,隱隱露出胸前繡了紫紅牡丹的抹胸。
兩人從未見過這般打扮的雪兒,只覺記憶中的小婢女登時變身為豪門閨秀了,正自吃驚,卻听見門口傳來「 當」一聲,回身去看時只見玉無涯喬裝的婢女竟是失手跌落了銅盆。
銅盆「滴瀝瀝」地在地上打了幾個轉,剩了三分之一不到的水殘留在盆中尚自蕩漾,余者已盡灑在地上,門口處已濕了一大片。
瑜歡倒也是個好脾氣的,見狀只是重重一嘆道︰
「也不知你們四個是怎麼被挑中的!竟是一個比一個愚笨!伺候主子更衣不會,打個水也不會……」
她一邊抱怨一邊招呼先前為雪兒梳頭的婢女過去收拾,又回過身預備替門口的「笨丫頭」向雪兒求情,卻見自家小姐只管呆呆地望著那失手的婢女,一臉的難以置信。
她只當小姐是氣壞了,恨極了那愚笨的「丫頭」,忙輕聲勸道︰
「小姐?小姐?她們幾個都是新來的,不懂事,您別放在心上,被幾個本奴婢氣壞了自己個兒的身子,不值當的!」
雪兒回過神來,對瑜歡勉強一笑道︰
「你說的是,不值當。」
見那梳頭的婢女猶自清理地面,倦怠地揮了揮手道︰
「不必收拾了,先下去吧,這會子姐姐和父親都還未起身,我也懶得出門,待會兒再洗吧。瑜歡,你也出去吧。」
她看一眼溪月皓等人接著道︰
「留下他們四個新來的,陪我說會兒話。」
瑜歡只道她是要親自修理四個「笨丫頭」,也不敢多勸,忙帶了另一人斂步退了出去,待兩人出去片刻,雪兒方對齊山道︰
「不想被人听去就出去守著,有人來了立即通報。」
齊山看一眼溪月皓,見後者微微點頭。便毫不猶豫地轉身出門,雪兒卻只顧呆呆地看著玉無涯,並不理會溪月皓和夏虞兮,良久方痴痴地說道︰
「你來了。」
玉無涯見她如此,顯然是對自己仍有情意的,頓時心中五味陳雜,質問責備的話卻是再難出口,只是幽幽答道︰
「不錯,我來了。」
雪兒輕輕閉了閉雙眼,睜開眼時眸中卻已不見了先前的濃濃情愫,取而代之的是寒徹心扉的冰冷,只听她冷聲道︰
「你們好大的膽子!當真以為我教無人,可以由你們任意來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