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莫探春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驚雷震晨曦

作者 ︰ X嬌子

雪兒帶著幾人出來。卻並未向幾人進來的那處山崖方向走去,而是朝著相反的方向小心前行。

玉無涯便小聲提醒道︰

「那邊有個山崖正好出去,我們何不……」

雪兒腳下頓了頓,回首詫異道︰

「你們是從玄天崖進來的?那邊由右護法護衛,戒備森嚴,怎會容你們輕易進來的?」

幾人聞言不禁面面相覷,一時想不明白何以自己進來時並未遇到任何阻撓,只當是老天庇佑,各自暗暗慶幸不提。

雪兒帶著幾人一路避開崗哨巡邏和魔宮中的僕役丫鬟,拐過幾道回廊從一處偏僻的樓梯下去,竟是進了一處地道。

溫言跟著她行了一陣,腦海中回想著當日在月牙島黃宅的情形,更加確定這魔宮地形果然與之極其相似,兼之听見沁雪姐妹本姓黃,于是小聲問︰

「雪兒,你們與智者听聰究竟有何關聯?」

雪兒既已決定從這場爭斗中抽身,又自覺此問的答案與當下雙方爭斗關系不大,便也不隱瞞,老實道︰

「智者听聰乃是我家先祖,逐日神教便是由他一手建立……」

她終是對勝負存了掛念,並未將可能影響當下局面的听聰的遺願告知眾人。溫言幾人只是不解,一代智者先賢何以創建為禍武林的魔教。

幾人心知在雪兒面前是不能再提「魔教」二字了,因此也不打算多問。幾人在沉默走了一回,雪兒忽然在一扇石門前停下腳步,回身對幾人道︰

「前面乃是教中存放神器用的彈藥之所,須得滅了火把,今日走得匆忙,未及準備夜明珠,只能模索前進了,大家都牽住前面一人的衣擺,以免走散。」

幾人依言盡滅先前在地道入口拿到的火把,她將自己手中那支插到牆壁上的一處空格里,輕輕往下扳動,前面石門便無聲地緩緩升起。

雪兒將最後一支火把也吹滅,率先走了進去,一片漆黑之中幾人都覺得有些壓抑,俱是沉默不語,慢慢走了一陣,走在最後的齊山終是忍不住問道︰

「這里真的存著你們教中的全部彈藥?」

雪兒心生警惕,低聲道︰

「山哥怎麼想起問這個?」

齊山話語中透著難掩的緊張,答道︰

「我只覺著將如此之多的彈藥堆放在你們住所的地下十分危險,若是有人不小心引燃了,豈非整個逐日神殿都要灰飛煙滅?」

雪兒輕聲一笑道︰

「山哥多慮了,這里是教中禁地,沒幾個人進得來,尋常人甚至根本不知有這麼個地方。」

齊山還要再問什麼,卻感覺前面幾人已停下了腳步。一線火光隱隱照了進來,然後由下至上不斷擴大,竟是前方已到了盡頭,雪兒開啟機關,打開了另一扇石門。

幾人站在原處,待石門完全升起,昂魚貫而出,雪兒又扳動插在壁上的火把,石門再次緩緩闔上。

然而,就在石門離地面僅有尺許之際,距其最近的齊山忽然如離弦之箭一般激射而入,重回石門之內,就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之時又從門里射出一柄短匕,擊中放置火把的空格上,「咄」的一聲將啟動石門的機關釘個粉碎。

雪兒大驚失色,驚問道︰

「山哥!你做什麼!」

齊山的聲音隔著石門听來分外沉悶,只听他道︰

「雪兒,對不起,我只能這麼做……」

幾人都明白了他的意圖,溪月皓沉默不語,明滅的火光中面色陰晴不定。任誰都看得出他此時內心的掙扎。

然而這時候並無人去關心他的想法,玉無涯一臉擔憂地望著面色慘白的雪兒,溫言和夏虞兮對視一眼,對石門里的齊山道︰

「齊山,你這麼做,不止是辜負了雪兒的信任,也是讓我和陛下此生都背上了沉重的枷鎖!如果你真地引燃彈藥炸毀此處,往後的歲月,只要我們想起你今日所為,便會對覺得愧對雪兒,也會覺得愧對于你啊!你要想清楚,別干傻事!」

齊山在門里苦笑一聲,答道︰

「公子,齊山正是明白您與陛下都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所以齊山替你們做!對雪兒的愧疚,由齊山來背負即可,你們現在要做的只是盡快離開此處!」

雪兒緊盯著那扇閉合的石門良久,驀然轉身對玉無涯道︰

「你們走吧,我要回去,和父親姐姐在一處!」

玉無涯心知她對自己幾人失望不已,忙哀求道︰

「雪兒,我不會再離開你的!」

雪兒搖了搖頭,苦笑道︰

「姐姐說得沒錯,是我太天真,你我已不可能再回到當初,又何必再執著?走吧,你們沒必要與神教陪葬!」

齊山在門里听見兩人的對話,卻是冷聲道︰

「雪兒,就算你們全都留下來。我也會引燃此處彈藥,絕不會心軟!」

雪兒抿唇不語,站在石門前一時拿不定主意究竟是走是留。

溪月皓仿佛已下定決定,越過幾人走到石門前,先對雪兒道︰

「我明白此時說這些並不合適,但齊山他已決意如此,有些事我不得不做。」

言罷回身對著石門,略略提高音量道︰

「齊山,你家中可還有什麼人,朕今後必會善待他們。」

齊山隔著石門鄭重答道︰

「小的多謝陛下,家中親屬有公子照料,齊山並無牽掛,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溪月皓點了點頭,就像齊山仍能看得見他的動作似的,隨即又道︰

「朕明白你的心意,平淡安康便是福澤,既如此朕不會打擾你的家人,但是會追封你為安國公,讓你留名青史!」

名垂青史流芳百世,這是每一個大好男兒共同的抱負,齊山自然也不例外,听到此處隔著石門重重地叩了幾個響頭,篤篤之聲隔著石門也听得分外真切。然後便听他道︰

「齊山叩謝陛下隆恩!」

雪兒見事成定局,不再多言,也不理會其余幾人,撇下他們自顧回身走了,玉無涯看一眼其余三人,輕嘆一聲跟了上去。

溫言見齊山決意如此,雪兒已被逼走,也只得嘆一口氣對齊山道︰

「你放心,你的家人言自會照料。」

言罷帶著夏虞兮也轉身離開,溪月皓最後對齊山道︰

「朕與茜羅子民都會記得你的!」

齊山卻不再回答,溪月皓也回身離開。順著地道出了魔宮,見只有溫言和夏虞兮在出口等他,雪兒和玉無涯都不見蹤影,便問︰

「他們呢?」

夏虞兮解釋道︰

「雪兒執意要回去,玉先生說不論生死都不會再離開她,雪兒終是不忍心他陪自己同死,兩人便一同離開了,聲言不會再管雙方之事,只怕以後也不會輕易再見我等了。」

溪月皓心里也沉重之極,沉吟片刻方道︰

「算了,我們也盡快離開罷,莫要辜負齊山的一番心意。」

溫言一邊點頭,一邊遙指魔宮道︰

「那邊也不知發生何事,方才一出來便見里面人影憧憧,似乎十分慌亂的模樣。」

溪月皓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也疑惑道︰

「許是發現了雪兒出走一事?」

夏虞兮搖頭道︰

「看起來不像,倒像是大敵來犯的情形。」

經她一提,溪月皓和溫言不禁同時看向已微微露出一絲天光的西方,心中同時想到一個問題,溪月皓見溫言面色巨變,明白他與自己所見略同,不免更加擔憂,忙道︰

「快走吧,若是她真的來了,我們得盡快去攔住,不讓她靠近這里。」

夏虞兮也從他的話里明白過來,心中猛地一緊,三人忙腳不沾地朝著來路狂奔,希望來得及阻止探春靠近。

此時探春等人剛盡數渡過沼澤,眼見天色將明夜都心急如焚,也不好對石井天名言溪月皓等人很可能已進了魔宮。

因眾人都棄了戰馬,前行速度都慢了不少,沒走出多遠便迎面遇上黃天麟率眾迎擊,兩方人馬在一小片空地上對峙。

黃天麟率先大罵石井天是叛徒,引狼入室,後者當然毫不相讓,直指黃天麟背棄先祖遺願。狼子野心。

一眾魔教弟子夾在教主與右護法之間,面對似乎觸手可及的榮華富貴與流傳數代的使命,一個個都茫然無措,不知何去何從。

探春見兩人只顧對罵,心里急得不行,上前幾步走到己方陣容之前,對黃天麟道︰

「教主有心成就一番事業,正是大丈夫當為之事,只是不該勾結那叛國逆臣,陷百姓于水火。今日既然一切都已真相大白,本宮也不欲再多言,黃教主要麼與我軍血戰,要麼便束手就擒,本宮看在沁雪姐妹的面上,自會留你性命。」

黃天麟似乎听見什麼笑話一般,仰天怪笑道︰

「皇後自視過高了罷,本教主的神炮稍候便會運到,你以為自己能有多少勝算?」

他話音未落,身後魔宮的方向傳來一陣震天巨響,驚雷般的轟鳴聲在山谷里不斷回蕩,震得雙方人馬都氣血翻涌,幾乎站立不穩。

探春忙捂住雙耳,長大嘴巴,緩解鼓膜的不適,黃天麟難以置信地回過身看向自己的大本營,只見滾滾濃煙已將整個逐日神殿盡數卷在其中,微明的天光里根本看不清神殿是否已經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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