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那個不能當
葉府東院。
葉七七將信件交到了冷戟手上。
「是六哥寫來的信。」
「你說是子晉！」很驚訝。
「我仔細看了幾遍也沒看出有什麼端倪，四哥再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什麼。」說不定有什麼暗號是葉七七不懂的，反正不相信真的只是一封普通的家信。
冷戟拿在手中不急著取出信而是反復翻著信封，看信封的質地，看邊緣有沒有什麼異樣。沒檢查出什麼便又取出了信。
過片刻，冷戟的視線從信件上移開，擠成川字的眉角也漸漸舒展開，隨手將信重新裝好遞給了葉七七。「是六弟給十一妹的家信，沒什麼特別。」
要說特別，那便是容子晉為什麼單單給葉七七來信，這一點冷戟要好好想想。
「四哥你再好好看看，只看這麼一下子哪里看的清楚啊，你再檢查下是不是有什麼暗號啊，暗語啊……」
「看過了，沒有十一妹說的那些。」冷戟能不注意那些嗎，本來也是滿懷期待的去讀，結果真的很平常。
葉七七是一邊獨熱，既然冷戟都確切的說沒有了那她再糾纏下去也沒什麼結果。收好了信氣餒的耷拉下頭離開。後邊的冷戟睨著她離開的身影，幾縷憂愁從眼中緩緩流出，悄無聲息在他臉上展開了一副怨男圖，當外面傳來下屬的動靜方才驚覺，他竟為葉七七的態度而揪心了。
……
離開了東院，拿著信封到了花園走廊。
「小涅！」唐洛離別致的聲音從花間小路里傳來，飄飄蕩蕩進了葉七七耳中。
葉七七抬頭看他，一身的竹色青衣，加之本身的消瘦，這樣子真的很像竹子。
繁花間，竹子一般的唐洛離靜靜的站在石板小路上，衣擺擦著地面遮蓋他黑色筒靴只留了鞋尖在外面。他飄飄揚揚的烏發像水草一般柔柔抖動，略微凹陷的眼瞳漆黑至極，唇瓣比以前紅潤了，看樣子在葉七七離開他的日子里過的還可以。
葉七七抬著拿信封的手跟唐洛離打招呼，傻傻微笑。
「小涅怎麼躲在這里。」唐洛離關切的問，抬起步子向葉七七走來。
他說她是躲在這里，看樣子是把葉七七不在的日子當成了躲貓貓游戲。現在唐洛離終于找到她了。
兩人之間隔著走廊的護欄，一個在護欄里一個在護欄外，唐洛離還要微微昂起頭才能看清葉七七。
「小涅沒在家時七哥有沒有跟大家好好相處，有听娘說話嗎。」被唐洛離稱呼小涅久了葉七七不由的將自己當成了小涅，也跟著這麼稱呼起自己。
葉七七俯身雙手撐著護欄，小巧的臉上仍是傻兮兮的笑，恐怕這種傻乎乎的笑也敢對唐洛離展露了。
「怎麼小涅還得了健忘癥不成，不記得爹娘早就外出雲游了嗎。」說著伸了一根食指來刮了下葉七七的鼻尖，眉目間寵愛至極。
可惜，這樣的寵愛是對小涅，葉七七只是冒充替代而已。悠然一股心酸犯上鼻尖，稍一動彈眼楮就紅了一圈。「七哥真是的，以後別隨便踫別人鼻子。」
「好，知道了。」
「諾，今天就陪七哥到處走走，要不要去外面看看啊。」
「小涅想去哪里。」
「當然是外面……」葉七七虛指前方，差一點唐洛離就以為她是要到房頂上去逛逛。
……
葉家的七少爺，人稱仙醫，除了醫術高超驚嘆世人之外，更讓眾人關心的就是他若世外仙人的性子。不與人攀談，不與人接觸，目中也無任何人，就連走路摔個跟頭都像是坐在雲上享受一樣，仿佛世界上就無任何能引起他注意的東西，這樣的人除了被杏林眾人崇拜之外，更有無知的人們試圖一探虛實。
葉七七帶著唐洛離到了南門，葉府除了前正門跟後正門之外有著數道側門，而能讓葉七七利用的就所剩無幾了，南門附近全是植被花草實在是偷溜出府的最佳出路。
一到南門唐洛離就疑惑不解的對著四周好奇連連。
「家里什麼時候在這里開了一道門。」
「早就有了啊，七哥沒見過？」整日見唐洛離在府中游蕩，竟從沒到過這里！
唐洛離攥起了眉毛，似乎有什麼東西砸到了他心里，連他好端端的心情都跟著沉悶了一下。
葉七七拿折扇在門鎖上敲打了幾下，該死的，不知道是哪個下人又給鎖上了，她不過是倆個月沒回來而已那些下人就無所忌憚的忘記這是十一小姐專用門了。
沒法子，這下葉七七又得準備翻牆。拉著唐洛離向旁邊走了幾步，到了滿是藤蘿的牆角處。
一見了那些藤蘿唐洛離醫者的毛病又犯，伸手就擺弄起懸掛在牆壁上的藤蘿條研究起來，而旁邊的葉七七已經抓著其中一根來了個猴子上牆式，三兩下就騎馬一般跨在了牆頭上，笑嘻嘻的向唐洛離伸出了手。
「七哥把手給我拉你上來。」
唐洛離在笑，笑的好奇妙，仿若三歲孩子一樣。
當他的手听話的抬起時讓人覺得很溫暖，那一刻一個念頭閃過。要保護唐洛離的世界，守護如此單純的他。
……
幫唐洛離爬牆，還要幫唐洛離從牆頭上下來。上牆容易下牆難，兩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瘦身板，于是乎不怕天不怕地的葉七七跟摔跟頭摔習慣了的唐洛離就一起從牆頭上撲向了地面，直直的落地，噗通兩聲揚起一片灰塵。
見了彼此的狼狽模樣，倆人都笑了。
唐洛離白女敕的指尖擦著葉七七臉上的髒土，細膩的眼神掃過她面容每一寸。「小涅出門的時候末末到處亂跑，每次找到它都跟小涅現在的樣子一樣，弄的一身髒。」
「七哥一直在照顧末末。」
「恩，那是小涅的末末。」
「謝謝七哥。」有一點感動，是把小貓末末當成葉七七一樣的照顧吧。
恐怕唐洛離入了葉家之後就沒上過幾次街，僅有的幾次出門還是坐著馬車直接到病人的家。
倒不是葉京夫婦故意限制，唐洛離的狀態怎麼可能放心他出門，也只有這時的葉七七敢放開膽子的拉他出來。
葉七七拉著他從無人的小巷子左拐右拐，她是輕車熟路跟在她後面的唐洛離則一直保持著好奇心同時眉毛攥的更緊了。
吆喝聲傳來，人們的喧鬧聲也入了耳中，馬車跟小販子的板車從巷子口一輛又一輛經過來來往往。
忽的葉七七停了下來，不解的看著唐洛離。她要拉他上街，而他卻發呆的盯著人群一動不動。
葉七七心弦緊繃起來，「七哥……」
唐洛離不說話瞳孔盯著巷子外的人流晃來晃去。
葉七七更加害怕起來了，真怕把唐洛離的病癥引發的更深。「七哥怎麼了啊，不是說好了一起上街嗎。」
「這是哪里，小涅你帶我來了什麼地方，小涅你怎麼能亂跑要爹娘知道了又要表哥替你挨罰。」蘇醒之後的唐洛離還是第一次這樣教訓人。
葉七七松了一口氣，好歹只是教訓幾句而不是病變。「好吧，七哥不去的話小涅就自己去了。」
說著放開了唐洛離的手，揚揚手要自己一個人出巷子。
當葉七七翩翩白衣從巷子中出現在人們視野時，忽然她身後一陣風聲，有一只溫熱的手握住了她的細指。唐洛離清淡的臉龐就在她身後，低著頭仿若含羞未開的花蕾。
「說的什麼話，不論是哪里要去一起去。」
對著那張仿若害羞花蕾的面容葉七七笑了，往後倒退一步跟唐洛離並列。
滿街是人，衣著不同，舉止不同，言語不同……
唐洛離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太久，葉七七成為了他的傳導，數年來第一次將目光聚焦向了喧鬧的世界，每一處都讓他驚奇，胸口里接連有重重的東西砸了下來，加重了他的心思。
……
葉七七在葉府里忽然消失，這不是什麼稀罕事，可是唐洛離在府中忽然不見了蹤影就奇怪了。
當然，唐洛離整日無所事事的游蕩，從這里飄到那里，沒人會想到他會飄出府。
當侍奉唐洛離的下人找不到唐洛離時也只是在想「七少爺又飄到哪里去了」，自然就只找了更多的幫手在葉府里翻角落。
當天空的太陽慢慢移到了西方，從刺眼的白光慢慢轉換成了溫和的橘紅色後，那些個下人還沒找到唐洛離，這下子開始慌張了。
……
給下人帶來驚心動魄之行的倆人，毫無察覺，天色都暗了下來仍在外面忘乎所以。
葉七七當解說員當上了癮，從一開始給唐洛離講述泥人是什麼東西開始，一直講到了下午，講述客棧是什麼要如何入住！
唐洛離是從六歲開始就自我封閉了，許多東西還沒來得及見識，很多東西都引了他的好奇心。听葉七七講解時分外的用心還不時的發問，大大的滿足了葉七七顯擺的虛榮心。
「那個呢是當鋪，人們把一時用不到的東西拿進去就能換成錢了！」自豪的顯擺！
「一時用不到的東西……」唐洛離思索，將自己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最後停留在腰間的玉佩上。在葉七七走神時，解了下來沖著萬通當鋪而去。
「等，等，等……」
葉七七喊叫的太晚了，唐洛離已經拿著玉佩進了當鋪的門。
當鋪掌櫃一見是個文質彬彬的年少公子臉上頓開笑容。「這位公子要當東西？」
唐洛離不說話，拿著玉佩舉了起來。
掌櫃笑呵呵的，從衣著上來觀察就知道唐洛離是個身價不菲的人，自然就對唐洛離手上的玉佩很期待了。伸著脖子就恭敬加笑臉的湊了過來。
這一湊麻煩就出來了。
「七哥那個不能當……」葉七七慌慌張張的喊叫著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