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惜雪一邊咒罵著,一邊努力跟上眾人的步伐,一走就是半個時辰……
我滴個神啊,還有多遠∼∼櫻惜雪忍不住要吐血了……
「再忍忍吧,快到了。」雲遙看著小丫頭一臉的崩潰,忍俊不禁地安慰道。
遙遙師兄……這句話你已經說過23遍了!櫻惜雪幽怨地眼光看向雲遙,發射著哀怨電波。
「我……」雲遙心下有些不忍,猶豫著開口,但馬上被另外一個聲音打斷了。
「咦?這里居然會有墳墓!」
墳墓?櫻惜雪頭一轉,向前方不遠處的三人看去,發出聲音的洛桑楠此刻正站在墓碑前搖頭晃腦。一瘸一拐地走過去,櫻惜雪終于知道洛桑楠為什麼好奇了。因為這墓,竟然無名!
蒙上了厚厚灰塵的墓碑孤單地佇立在這一片空地,訴說著久久地悲哀。一陣風吹來,樹葉唰唰作響起來,像波浪一般。一瞬間,太陽被雲朵遮住了,四周陰暗下來,櫻惜雪忽然有了一陣錯覺。銀葉山,娘的墳莫不是也在獨自悲涼著?
眼眶點點泛濕,櫻惜雪感到眼前迷茫了起來,灰黑色一片,冰冷的觸感從後背傳來,慢慢浸透全身,好像沉入了水底。
「好冷,好難受的感覺……」玉泠雨皺了皺沒有,拉了拉衣袖,往幻朔月的身邊靠了靠。
「唔……」幻朔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四周,安慰似的拍了拍玉泠雨,「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快走吧。」
眾人點頭,跟著向前方走去。
「小雪?怎麼了嘛?」雲遙回過頭,這丫頭怎麼像中了邪一樣動也不動?
如夢初醒,櫻惜雪退後了幾步,往雲遙的方向走去,腦袋好像還有些昏昏沉沉的。打起精神抱歉地笑了笑,櫻惜雪暗下決心,回去時再經過這里一定要為墓的主人掃一掃墓。
死去的人是可悲的,盡管他們已經前往新的輪回,但是被遺忘了的感覺才是最悲涼的。
「快點走,不然又跟不上了……」雲遙在前方催促著。
嗚哇,路漫漫其修遠兮,櫻惜雪面對眼前的康莊大道,眼前是一片灰暗——嗚嗚,我不要走路啊!!!
……
傍晚時分,眾人終于趕到了昭晉王朝號稱第一繁華的都城——鄴城!
呼——櫻惜雪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躺在了大大的床鋪上,別的不說,幻朔月出手大方這種習慣還真是特別好∼∼至少不用忍受和玉泠雨一起生活的尷尬了,萬一一不小心,豈不是小命都要翹掉?!櫻惜雪打了一個寒噤。
打開窗子,外面的天空潔淨如洗,明朗的月亮掛在空中,溫暖地泛著黃色。櫻惜雪閉上眼楮沐浴在這一片祥和之中,好久沒有看見那麼明亮的月光了,腦海中泛起一個身影,不知道蘭若最近怎麼樣了?不辭而別應該很生氣吧?
櫻惜雪保持著相同的姿勢跪在床鋪之上,腦袋支在窗台上,呆呆地看著外面。
這月還是月,可是月下的人卻不再依舊了……
一陣悠揚的簫聲從外面蔓延開來,櫻惜雪手不禁一抖,手中的銀鈴滑落到了床鋪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胸腔里的心髒快速地跳動了起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卻沒有那種急切想要見面的感覺,而是,一種淡淡的,泛著輕輕酸澀感的淒涼意味。
「……吶,這首曲子叫什麼啊?」
「它呀……叫……」
熟悉的對話在腦內重演,櫻惜雪猶豫再三還是慢慢穿上了鞋子,走了出去。
客棧很大,還有一個很大的院子,種著一片蒼翠的竹林,在月光下泛著點點地銀色,美麗異常。竹林的中央有著小小漆紅的亭子,不起眼,但在這一片竹林之中倒是幽靜極了,頗有韻味。
細微的衣衫摩擦聲融在簫聲之中,難以察覺,但是又怎能瞞過他的耳朵?
「既然來了,那你就出來吧。」幻朔月冷冷地說道,比起以往,居然更加讓人難以靠近。
倏地,黑暗里出現了一個身影,在朦朧的月光下依稀可辨。幾乎在黑影出現的同時,兩個身影也從幻朔月的身後躥出,擋在主人的面前。
「光矽,翎夢,退下!」幻朔月命令道。
「主人……」翎夢擔心地重復道,卻還是和光矽退後了。
「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許再靠近這個亭子一步!」幻朔月接著冷冷道,「包括滄和沁也是……」
四周寂靜無聲,一直旁觀著的黑影忽然撲哧笑出,帶著揶揄的口氣說道︰「喲?怎麼了?怕我傷害你的寵物?」話的語氣很輕佻,但是從對方的口中出來卻帶著濃重的陰冷。
「他們不是寵物……」幻朔月看都不看一眼對方。
「呵呵,我們都多久沒見了?一見面怎麼是這種口氣?」黑影森然一笑,「你對待老朋友也未必太過分了吧?」
幻朔月挑眉,熟識他的人都知道這個動作代表著他內心隱隱的怒火,帶著警告。
「呵,火氣還真是大呀。」月光灑在黑影身上,黑影邁前一步,終于可以看清了面容。來者是一名長相俊帥的男子,有些清秀的面容泛著淡淡的蒼白,仿佛很久沒有見過陽光的蒼白。五官和諧不出眾,但是那雙眼楮卻有著鷹一般的尖銳,只一眼,就讓人難以忘記!如同他語氣一般的陰冷的感覺會沿著你的後背蔓延,危險,這個男人周身的氣息仿佛就是這詞匯的充分證明。
不知道為什麼,自然的動作,自然的語言,卻給了人一種異常的違和感,好別扭,雖然說不出哪里別扭。隱藏在暗處的櫻惜雪靜靜地思索著,本來是找簫聲的主人的,誰知經過這里的時候發現了如此詭異地一幕,以及那名男子的出場。
長得很帥,怎麼那麼陰冷呢?櫻惜雪忍不住小小地嘆息+吐槽了一下。
「……難道,你還在抱著那個可笑的念頭嗎?」。來者和幻朔月身形相似,輕輕地拍上了幻朔月的肩膀,用極其危險地口氣說道,「……還想殺我嗎?」。
後背一麻,仿佛全身被蛇纏住一般,櫻惜雪感覺到渾身顫栗,好冷,好危險,我不要見到這個人!後知後覺地害怕,櫻惜雪的頭皮都麻木了!為什麼?幻朔月為什麼要殺了他?他們之間有什麼事情嗎?我,我……
櫻惜雪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 嚓,清脆的聲音傳來的同時,櫻惜雪就有了大難臨頭的感覺。驀然,陰風從背後吹過,櫻惜雪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用回頭櫻惜雪都知道,那個黑影已經到了她的背後。
一條手臂慢慢掐上她的脖子,櫻惜雪卻顫栗到渾身都不能動。腦袋里剩下的,只有恐怖,驚人的恐怖!
「哎呀,有迷路的小貓咪啊……」背後的人吐著陰冷的話語,氣息噴在櫻惜雪的脖頸上,冰涼涼的,「讓我來看看吧……哦?」櫻惜雪就這樣被對方掐著脖子,拎著轉過身,蔚藍色的眼眸里清晰地映著對方的身影。
櫻惜雪沒有和帥哥零距離面對面的愉快感,反而有一種寒毛倒立的感覺,特別是在對方非常帥氣的一笑之後。
「……還真的是好像呢……差點我都認錯了,如果不是我親手……的話。」對方笑的有些瘋狂,這女孩,原來,原來是這樣……一瞬間,對方的命數呈現在他的心中,他不由瘋狂地笑了起來,太好玩了,太好玩了……他將眼光投向幻朔月,分明在說著︰看到沒有,看到沒有,這個女孩,她居然……
「呵呵,哈哈……」他的眼神在一瞬間攝住了櫻惜雪的魂魄,輕輕地繞到櫻惜雪的耳邊,慢慢地一字一頓地說道,「這樣也好,既然又是這樣一個場面,那麼讓我玩第二次吧……」櫻惜雪的眸子在一瞬間放大了。
噌,一聲劍響,清冷的劍身在月光的映襯下放出冷冷地光芒,「不要當我不存在啊……」威壓在一瞬間展開了。
劍的目標,黑影在一瞬間扔開了櫻惜雪,沒有人看的懂他的身法,只是在一瞬間,竟已站在十步開外。
櫻惜雪晃了晃麻木的腦袋,強迫自己找回理智。
「……她不是她……」幻朔月冷冷道,劍尖直指對方,「而且如果真的是她,我也不會讓這事發生第二次!」眼里有著從未現過的黑暗。
「……你以為你有能力阻止?」對方伸出鮮紅的舌頭微微舌忝了舌忝嘴唇,「如果不是那多事的小丫頭,恐怕你也早已死在一百多年前了吧……」當時殺了他就好了,就沒有那麼多麻煩了,不過,這樣才有趣不是嗎?他的眼神慢慢犀利了起來。
回答他的是凌厲的劍氣,幻朔月欺身而上,右手手腕輕翻,果斷地朝對方劃出一劍。對方鬼然一笑,向幻朔月輕輕擺了擺手,往旁邊邁了一步,避開劍勢,劍氣依舊削下他的一縷黑發。
「今天就玩到這里吧,我還有事。」他的身影在慢慢淡去,「我們後會有期∼∼」留下的只有森然的笑。
幻朔月沒有動,只是慢慢將劍收了起來,面無表情,盡管嘴唇在一瞬間已經發紫,但是在面紗之下,無人發覺。
「翎夢,幫我把她送回去。」幻朔月恢復了平常淡淡的語氣。
「是,主人!」
櫻惜雪呆呆地看著,直到被送回房間躺在了床上,良久才反應過來。多年之後,櫻惜雪依舊清晰地記著那個夜晚,那時她第一次感覺到那種恐懼和無力,深深地仿佛吞噬了自己所有的思考!
屈辱!
屈辱感,不甘心,憤怒,櫻惜雪在一瞬間被暴風驟雨般的負面情緒所吞沒。面朝陰暗,作為櫻惜雪永久的恥辱,回過神來的她狠狠地咬緊了嘴唇,給我記著,我櫻惜雪是不會忘記的!
……
「主人……」翎夢悄聲無息地返回了亭子,幻朔月果然還在,只是已經換成了一開始的靜坐。
「恩。」淡漠地點了點頭,幻朔月的神態自如。
「主人,這樣什麼都沒做沒關系嗎?」。主人特地跑這一趟,不就是為了見他嗎?翎夢疑惑極了。
「沒關系,反正在我的計劃中也並沒有真的想和他打起來……」幻朔月輕抿一口涼透了的茶,換上了從未有過的邪魅微笑,「見到他,就好了……」
風吹過,翎夢低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