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但是房間里的怒吼依舊爆了出來,「咱們走著瞧!」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了,櫻惜雪吃著晚飯,味同嚼蠟,一點進展都沒有呢。
「師叔,吃菜……」對面的玉泠雨用甜不死人的聲音說著,夾菜給幻朔月。幻朔月皺了皺沒有,勉為其難地吃了。櫻惜雪看著,莫名的想笑。听光矽說,幻朔月好像有輕微的心理潔癖。所謂心理潔癖也就是指生理上不會排斥某樣事物,但一旦心里認定了,就會不顧一切排斥。
默默地,一塊雞肉被夾到了碗里,櫻惜雪朝雲遙點了點頭,雲遙還是面無表情。嘆過一口氣,櫻惜雪有些頭疼,一天下來體力消耗的很快。
尹莫和葉然沒有來吃飯,不過尹狄倒是並不介意,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嘛。
吃晚飯,櫻惜雪向尹狄討了向兩人送飯的差事,往門外走去。「我陪你去。」雲遙幾步跟上,簡潔地說道。櫻惜雪點了點頭。洛桑楠走過一遍,冷冷地哼了一聲,面帶鄙夷,櫻惜雪氣悶,又怎麼惹到他了?幻朔月帶著小尾巴玉泠雨也出了門,應該是夜巡吧,昨夜出事的時候,他正好出去了,所以才讓對方有機可趁。幻朔月打量了她一眼,「早點睡,黑眼圈,真難看。」
噗——櫻惜雪吐血三升,有沒有搞錯!一個比一個損我!當下氣結,邁著重重地步子,挎著食籃,向前方沖去。
「梆梆」,櫻惜雪禮貌地敲了敲門,門「咯吱」一聲打開了,葉然恐是沒有想到是她來,不由一愣。櫻惜雪笑了一笑,並不介意,直接跨進了房內,擺出了飯菜。雲遙皺了皺眉頭,似乎對櫻惜雪的行為略有微詞,不過忍住,沒說。
「我沒胃口,算了吧。」葉然在一邊淡淡的說道,語氣里是說不出的疲憊。
不行哦,你不是還要找哥哥呢嗎?櫻惜雪笑著搖了搖頭︰所以你不是為了自己一個人吃的,還有你哥哥哦!頓了頓︰還有為了我,我還等著你到時候道歉呢。充滿自信地瞟了對方一眼。
葉然不由松下臉部肌肉,淡淡地笑了︰「那麼自信?到時候你輸了怎麼辦?」
不可能!櫻惜雪拎著食籃,走到門口,目光在燭光的映襯下,閃耀如水,仿佛在說,想要我輸,再等個一兩百年吧。
門被掩上一半,櫻惜雪忽然想起了什麼,連忙推門︰你哥哥叫什麼名字?
「葉玄……怎麼了嘛?」葉然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回答。
哦……櫻惜雪點了點頭,歉意地笑笑︰我想我來幫你留意一下,兩個也比一個人找起來快啊。說著掩上了門,只留下葉然對著小半桌的飯菜發愣。
陰冷的小路,因為有了人的陪伴而並不顯孤單,櫻惜雪還是很感激雲遙的。半路,雲遙的房間先到了,櫻惜雪便勸雲遙先回去。雲遙拗不過她,便叮囑了幾句,進了門。櫻惜雪轉過身,面對浩瀚的夜空,忽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果然啊,我就是那種受不得別人關心的人。
搖了搖頭,櫻惜雪向尹莫房間的方向走去,繞過假山,卻發現了三娘的身影,匆匆地走著。那麼晚了,還出門?櫻惜雪懷疑道,但想了想,又不關自己的事,便走了。
進到尹莫房間,尹莫一臉的黯然,櫻惜雪不由問都知道,一定又是找到灰木寒卻被他溜了。尹莫勉強打起了精神,一邊和櫻惜雪說話,一邊吃了幾口飯。櫻惜雪看她實在是精神不好,便當晚在她房間住下了。
「……小雪你,有沒有喜歡的人?」一著枕頭,櫻惜雪的眼皮就開始打架,迷迷糊糊中听到尹莫那麼問道,聲音遙遠地似乎從彼方傳來,搖了搖頭。
「是嘛……難怪……」尹莫也躺到了櫻惜雪邊上,「我爹他不喜歡我娘……一直都不喜歡,但是很喜歡我……所以娘便把我當做了寶貝,能讓她多見見心上人的寶貝……就算是三娘生下了兒子,但是爹喜歡的還是我,所以我呀,就猜想到了,爹他喜歡的,根本不是我們任何一個人,恐怕是逝去的二娘吧……年齡較大的下人都說我和二娘長得有些像。」
「這麼大的院子,我住的一點都不開心。」尹莫的語氣有些飄渺,「我希望將來嫁的那個人,可以疼我,愛我,不必每天都你儂我儂,但是,心里卻惦記著對方。不用溫柔,不用帥氣,不用非常厲害,可以和我兩個人,廝守一輩子就好了……」
櫻惜雪終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尹莫面對著月光,听著櫻惜雪的呼吸聲,不禁笑了,不是拍著胸脯說要听自己傾訴煩惱的嗎?怎麼又睡的比自己還快?幫她掩了掩被子,尹莫忽然發覺,櫻惜雪這才像個孩子,平日里的言行,竟然掩蓋了她是一個孩子的事實。
「或許,我們兩個都有不幸福的童年吧,在強迫中,學會了成長……」尹莫嘆氣,心中有因他而隱隱刺痛,睡吧,過了今夜就沒事了。
……
第二天早上,櫻惜雪和尹莫是被吵醒的,外面的聲音嘈雜萬分,該是出了什麼大事了吧。兩個人相視一眼,連忙穿起衣服來。簡單快速地將自己梳理的可以見人,兩個人拉著手,奔向人流攢動的地方。
「小福,出什麼事了?」尹莫拉住一個慌張的下人。
「回大小姐,有一個下人死了……」小福惶恐地說道。
「咯 」一下,櫻惜雪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跟在尹莫身後,進了人群。房間很髒亂,看起來不怎麼打掃,一旁尹狄正在盤問一個下人,應該是與死者同一個房間的吧。幻朔月在一旁听著,若有所思。
雲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忽而又快步上前,掀開了遮擋尸體的白布。
「呀」現場丫鬟們連聲驚叫,捂住了眼楮。尹狄眼疾手快,捂住了尹莫的眼楮,「莫兒,不要看……」玉泠雨倏地一下,迅速撲在幻朔月身上,咳,你還真是會利用時機。
「啊!」一聲小小的驚訝從尹奇,也就是尹莫的弟弟口中發出,櫻惜雪不由回頭看了一眼。三娘捂住了他的眼楮,可是自己的眼楮卻直直地盯著尹莫,很陰冷很怨恨的眼神,仿佛要……櫻惜雪皺了皺眉頭。
環顧四周,現場的女孩子們都被保護了起來,就剩自己一個明目張膽地看著了,自我安慰了一下,櫻惜雪走上前去,鎮定地將雲遙掀到一半的白布,完全掀掉,檢查起尸體來,周圍人莫不對她膜拜有加,這女娃兒的膽子真大。
櫻惜雪置若罔聞,眉頭漸漸蹙起,這下人,死的真慘。兩眼暴突,五官抽搐,全身上下只有一處傷口,想來就是致命傷了吧。喉骨被活生生地捏碎,白色的碎片混合著暗紅色的血肉,攪成一團,模糊到幾乎看不清。暗紅色的血跡干涸在地面上,散發著腥臭味,因為天熱已經有腐爛前兆的尸身散發出難聞的異味,在場的人有些不由干嘔起來。
櫻惜雪沒有害怕,這不算什麼,對于見識過滅門慘案的自己來說,能被嚇到才是了不起。
「死者今年四十有余,平時品行惡劣,吃喝嫖賭無所不做,干活也不輕快,因管家念在他為尹家勞累一生的父親的面子上才勉強容他待下去。」雲遙在一旁解釋道。
櫻惜雪點了點頭,惡僕嗎?觀察完了尸身,櫻惜雪打量了一邊周圍,幸而眾人只是被攔在房間外面,房間內部的人並不多,現場並沒有被破壞完全。櫻惜雪沿著房間看了一圈,努力不遺漏掉一個角落。木櫃上有深深地抓痕,聯系死者損壞的指甲,應該是他臨死時掙扎留下的吧。地上掉了不少木屑,這得用多少的力啊,可見他死的真是非常痛苦。一時之間,竟有些不忍心去看了。就在她扭過頭的一瞬,一道微微地亮光從木屑中反射出來,這是……櫻惜雪撿了起來,是一件首飾,瓖著美麗的珍珠。
撥開木屑,櫻惜雪在地面上發現了一灘小小的紅色,看色澤,不是血跡,應該是紅顏料。
疑點叢生,櫻惜雪有些腦袋疼,揉了揉太陽穴,將東西收好,恰是眾人都在研究尸身,並沒有著眼。櫻惜雪退到尹莫身邊,卻側眼打量著一旁的三娘。三娘並沒有看尹莫,只是緊緊盯著眾人,臉色有些發白。
「小雪,沒事吧?」尹莫關心地問。
櫻惜雪搖了搖頭︰能跟我來一下嗎?
兩個人退到了人群之外,櫻惜雪︰你們堡里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要請我們來?
尹莫咬了咬嘴唇︰「其實是因為堡里老是出一些事情,比如莫名地少東西啊……或者有雞鴨莫名地死了啊……牆壁上被亂涂亂畫啊……本來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頻頻發生,連爹也壓制不住下人們的流言蜚語,只好請你們來……」頓了頓,用極其輕微的聲音說道,「還有我娘生前用的房間鬧鬼的傳聞……」
你三娘有什麼愛好嗎?櫻惜雪頓了頓又問道。
「呃……畫畫吧,曾經有人以黃金來買三娘的畫呢。」
原來如此,櫻惜雪終于可以把所有線索歸納起來了,不由露出了一個自信的微笑,找來了尹莫到身邊,悄悄地寫了些什麼,遞給了尹莫。
「你確定要那麼做?」尹莫疑惑地說道。
櫻惜雪點了點頭,很是肯定。
「那好吧。」尹莫也笑了笑,「我相信你。」櫻惜雪的心里一窒,笑得有些牽強。尹莫沒有懷疑,走了。
櫻惜雪看著對方的背影,眼里彌漫出悲傷。請你不要相信我,因為我……不是好人啊……這份信任,我承受不起……
「妖,妖女……」身後傳來洛桑楠輕微的聲音,櫻惜雪急忙轉過身去,卻見洛桑楠的左肩掛了彩。這是怎麼了?櫻惜雪連忙問道。洛桑楠抿了抿嘴,不肯說。
我靠,什麼破脾氣!櫻惜雪嚴肅地看著洛桑楠︰你可以不跟我說,但是你現在必須和我去包扎傷口,然後再去找你信任的師叔如實報告!
洛桑楠一愣,被櫻惜雪抓住機會拖走。
從夕拾里拿出樂穗穗給的藥,櫻惜雪翻了半天,才找出來傷藥。又找出繃帶,剪刀等等器具,櫻惜雪二話不說開始干活。用剪刀把他整條袖口剪掉,櫻惜雪看到了三道傷痕,看那傷口,不像是利器所為,倒是有點像被指甲抓的,不過,誰的力氣那麼大?櫻惜雪聯想到滿地的木屑,忍不住眼神黯然了一下。
很疼吧……櫻惜雪輕柔地清洗著傷口,動作熟練而輕快。洛桑楠靜靜地看著櫻惜雪,不知為何有些郝然,櫻惜雪的睫毛很長,變成了黑色的眼眸比以前順眼多了,可是這個時候,洛桑楠竟有些懷念起那雙蔚藍色的眼眸了。
好了!櫻惜雪小心翼翼地剪完了繃帶,開始收拾起了東西。
「吶……你的動作真熟練啊……」洛桑楠無話可說,只好隨便扯了個話題,打破寂靜。
還不都是你害的……櫻惜雪很冷靜地回答,洛桑楠的嘴角僵硬地抽搐了幾下。
收拾完東西,櫻惜雪又一次把眼神落在傷口。
「吶,其實一定不疼的,不要用那種看阿貓阿狗的眼神看我。」洛桑楠用手將傷口掩起,說道。
櫻惜雪深吸一口氣,走到門邊,這才扮了個鬼臉,亮出了手上的那張紙︰白痴,我是在心疼得我的特效藥和繃帶好不好∼∼
「妖女!」雖然及時掩住了門,但是房間里的怒吼依舊爆了出來,「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