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楮,盡管已經換了一條厚些的被子,但是還是很冷。手中不自覺地拽緊兩條項鏈,項鏈散發出陣陣的暖意,這才舒適了很多。
謎團在心中縈繞,正常人都睡不太著,櫻惜雪也不例外,只是時間長了,便也迷迷糊糊了……
又做夢了,櫻惜雪並不能很清晰地看到自己眼前的景象,只是憑著直覺判斷,是來到尹家堡以後每天晚上必做的夢。夢中始終有兩個身影,一個紅衣,一個綠衣,委婉美麗,絕子。
「姐姐,我今天這件新衣服好不好看啊?嘻嘻……」宛若出谷黃鶯般美妙的聲音,妹妹(綠色)拉著新裙子,在姐姐的面前轉了好幾個圈。
「好看好看……」姐姐似是有些眼暈,連連說道,聲音雖不及妹妹動听,但是低沉中帶著一絲性感,「我妹妹呀,穿什麼都好看……」
「姐姐……」妹妹不高興地往床上一坐,好像嘟起了嘴巴,「每次你都那麼說,人家要听新的啦……新的,新的!」
「唔……啊,我親愛的妹妹今天真是太美麗的,讓姐姐我都不由心動萬分……」姐姐裝腔作勢地說道,一邊往妹妹身邊靠,一舉偷襲得手。
「哈哈……姐姐……我知道錯……錯了……」妹妹在床上打滾,逃避者姐姐的「辣手摧花」,「癢,癢死我了……」
姐妹兩個嬉笑地鬧做一團,櫻惜雪也不由淡淡地笑了,閉上眼楮,心中一片溫暖和濕潤,耳邊回旋的只有妹妹那清脆的聲音,「姐姐……」
「看上去你最近狀態不太好啊……」溫和恬然的聲音從四周傳來,櫻惜雪驀然睜開了眼楮。
「好久不見……」一句話不知不覺便說了出來。
「呵呵……」輕微的笑聲讓人感覺很舒服,「我想,我知道你在疑惑什麼……」
櫻惜雪點點頭,「那麼,能給我解答嗎?」。
對方並沒有回答,只是有著輕輕地嘆息聲,「你閉上眼楮,我帶你去個地方。」
櫻惜雪依言閉上眼楮,再睜開時面前的濃重黑暗已經急速褪去,眼前是一處小院落,夜晚的小院落。看上去已經很久時間沒有人居住過了,到處是荒草野花,將好好的園林布置糟蹋了。置身其中,櫻惜雪不自覺有一種荒涼的感覺。
「到這里來做什麼?」櫻惜雪不自覺地撥過荒草,但是沒有回應。「是要我自己解答嗎?」。櫻惜雪笑了笑,還是沒有回應。
聳了聳肩,櫻惜雪嘆了一口氣,認命地走了起來。荒草瘋了一般地長,似乎淹沒了小腿,癢癢的。穿過類似于院門的建築,櫻惜雪看見了一棟屋子,積滿了灰塵,下意識地一側身,躲了起來。
人影,有一道人影!櫻惜雪自恃夜視能力非常好,絕對不會看錯。
艷紅色的衣衫,襯得她整個人消瘦,但是並不病態,身材勻稱,很漂亮。背朝著櫻惜雪,低垂著頭,長發披在肩背之上,不用看臉就知道她是個美人,千里挑一的美人。
她的手上,捧著一束花,小小的,白白的,是一束瓊花。什麼人?會在這里?都那麼晚了。
對方好像沒有發覺她,櫻惜雪猶豫了一下,大著膽子朝她走了過去。漸漸靠近,櫻惜雪感到一種濃重的冷氣和悲傷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連自己都能感到那種沉重的哀傷。
「瓊花……他……還是只記得你……」
女子的聲音很動听,微弱地蕩漾在空氣里。櫻惜雪猛地一頓,腦袋倏地晃了一下,眼前的景色一片模糊,好像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握緊項鏈,好不容易才把異樣感克制下去。
「唰」一束瓊花被女子狠狠地摔在地上,與荒草發出摩擦聲,櫻惜雪睜大了眼楮。女子的周身泛出了一層紫黑的光芒,將她周身包圍起來。
邪惡的氣息在彌漫,濃重的腐敗氣息,讓櫻惜雪一陣作嘔……
一陣陰風吹來,女子衣服下擺被吹了起來,在空氣中飄蕩,櫻惜雪看到了她半透明的身體……鬼……鬼!櫻惜雪捂著嘴巴,愣愣地看著。
「我不甘心……」女子的右手舉了起來,紫黑色的濃霧抱住了她整個右手,蔓延到了她全身,「我要報仇……」一字一頓,仿佛要咬出血來一般,長發飄嬈,狠厲的陰風肆虐,帶著那種讓她難受的氣息呼嘯。
心髒劇烈地跳動,櫻惜雪感覺喉嚨口癢癢的,好像有什麼話要叫出來似的。
努力睜大眼楮,眼前的紅衣女子慢慢地轉會了身,露出那張艷絕天下的臉龐,櫻惜雪一滯,好像,長得好像尹莫……
女子好像沒有看見櫻惜雪,目光穿透了她一陣陰涼,莞爾一笑,她騰空而起,向遠處飛去。
等等!櫻惜雪不自覺地跟過了好幾步,心中不停有一個聲音在催促自己跟上她,但是最後,還是讓她消失在眼前。
「不要……不要……姐姐……!」
櫻惜雪听到一聲悲愴的呼喊聲,腦子轟的一下,炸開了,一片光亮刺激著眼楮,難受之極。
……櫻惜雪倏地睜開了眼楮,大口地呼吸著,汗水淚水混合在臉上,濕潤一片。側過頭,窗外依舊是深夜,只是原先明亮的月光卻不知為什麼不見了。
「我要報仇……」
耳邊回響起女子狠厲的話語,櫻惜雪猛然坐了起來,只來得及抓起外衣,鞋子也沒有穿,就瘋了一般地跑了出去。夜晚的風吹在她的臉上,風干了汗漬和淚漬,澀澀的生疼,但櫻惜雪渾然不覺。
不知不覺中,幻術解開了,櫻惜雪那雙蔚藍色的眼楮在黑夜里似乎發著淡淡的熒光,地面的道路通通看的一清二楚。仿佛熟識路已經很久了一般,櫻惜雪機械一般地往前方飛奔,用上了步法。
院子里靜靜地,只有櫻惜雪快速移動過的時候與空氣的摩擦聲,盤旋,回繞。
「吧嗒」櫻惜雪一腳踹開目的地的房門,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好像……來晚了……
櫻惜雪努力睜大著眼楮,看著房間內部。幻朔月,玉泠雨,洛桑楠,雲遙,一個不落地站在一個角落,不同的只是,幻朔月的手上有著一團淡銀色的光芒,似乎凝結成了一道鎖鏈。順著鎖鏈望去,是一團艷紅色,散發著淡淡的紫黑色。尹狄站在她身邊,一言不發,只有沉默的背影。
櫻惜雪的闖入顯然嚇了大家一跳,眾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櫻惜雪,櫻惜雪的眼眶一下子就濕掉了,淚水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小雪?你怎麼了?」雲遙探身往櫻惜雪身邊走去,卻被幻朔月攔住了。幻朔月看了櫻惜雪良久,隨即取出自己的佩劍,將銀色的鎖鏈繞在上面,狠狠地插進地面,下陷進去。
緩步,走到櫻惜雪面前,俯下,長長地面紗拖到了地面。「抬起頭來……」清冷的言語,櫻惜雪不自覺地照做了。
銀紫色的眸子一瞬之間,緊鎖了蔚藍色的眼眸,輕輕一眯,右手隨即從懷中取出一張符咒,一瞬之間貼上了櫻惜雪的額頭。
「逐!」
隨著一聲輕喝,櫻惜雪感覺有什麼東西一下子從身體里出去了,輕松了很多,似乎也不冷了。淚水止住了,櫻惜雪猛然思維又清晰了起來,疑惑地看著四周。
「……丟人,身為修真者居然還被附身。」了解事實的玉泠雨在一旁冷冷地諷刺道。
櫻惜雪了悟,不由撐著門框站了起來,退到幻朔月邊上。地上慢慢浮現出一個人影,一身碧綠,正嚶嚶哭泣,雖然沒有眼淚。
「誰告訴我到底出現了什麼狀況?師叔為什麼連用了兩個法術?」洛桑楠顯然很迷茫。尹狄贊同地點了點頭。
「道行不夠,看不見鬼。」玉泠雨淡淡地吐槽道。
幻朔月眉頭都沒有皺,直接又是捏了一個法訣,「現!」櫻惜雪是沒有感到什麼特別,不過看眾人的臉色就知道是看到了。
「怎麼是你們……」尹狄失聲錯叫道,然後又狠狠地抿上了嘴。
「是你!」洛桑楠似乎一下子抖了一下,指著那個紅色的影子叫道,然後飛快地躲到了幻朔月的背後,「抓傷我的果然是鬼!」
櫻惜雪擦干了臉上的水漬,深呼吸了一下,開始下意識地觀察起四周。紅衣,綠衣,感覺思緒一下子轉回了夢里,不由想到,這兩個會是夢里的姐妹嗎?
櫻惜雪從容地走上前,仔細地看了看兩人的容貌,一模一樣!
「尹堡主,不為我們引見一下嗎?」。幻朔月淡淡地提醒著發呆已久的尹狄。
「染……碧……」尹狄的口中吐出不清晰的字節,斷斷續續,根本算不上句子。
「尹堡主,好好思考一下再說出來。」
房間里彌漫著尷尬地沉靜,倒是那紅衣女鬼倏地笑了出來,張狂地大笑道,「怎麼了?見到心上人就什麼都忘了,哈哈……尹狄你也不過是個……偽君子!」
尹狄難堪地苦著臉色,努力地平靜自己的心情。
這是,跪坐在地上泣不成聲的綠衣女鬼卻忽然出聲了,眾人只覺著聲音听上去說不出的動听。
「姐姐……」
兩個字,證實了櫻惜雪的猜想,那麼這些夢都是她的回憶嗎?
「姐姐?」紅衣女鬼愣了一下,似是剛剛才注意到綠衣女鬼的存在,「……騙人……我妹妹,早在10年前被我親手殺掉了……騙人,你在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