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幻朔月果然加快了步伐。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櫻惜雪對著幻朔月微笑著︰你一定在疑惑我為什麼要當你的徒弟吧?
「恩,那麼你要怎麼回答?」幻朔月的目光凝聚了起來,銳利地讓人一陣窒息。平時夢幻的銀紫色眼楮驀地讓人感覺比黑暗還要深邃,咄咄逼人,似乎有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你的脖頸。
而面對壓力,櫻惜雪最喜歡的,便是笑,溫柔到近乎完美地笑︰你相信緣分嗎?
幻朔月未動,卻是淡淡地開口︰「……不信。」
我也不信……有一個人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偶然,只有必然。櫻惜雪慢慢地抬起頭,與幻朔月的目光相對︰我想成為你徒弟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你的那雙眼楮。
「眼楮?」幻朔月冷淡地說道,「你以為我會信嗎?」。
你不信……也不得不信。櫻惜雪雖然笑了,可是眸子,卻比幻朔月還要冷上幾分︰我知道你去調查過我吧?可是我並沒有可疑之處,就算你不信我的片面之詞,那麼你自己總也得信了吧?
調查我?和我接觸過的都死得差不多了,你往哪里調查?櫻惜雪心里冷笑出聲。
「這樣,才更可疑不是嗎?」。幻朔月意有所指。
櫻惜雪卻不惱,徑自繼續寫道︰那雙眼楮,從我第一次見面就發現了,和我的幾乎一模一樣。
幻朔月一怔,月光下櫻惜雪的眼楮清澈的像是透明的琉璃一般,閃爍著美麗的蔚藍色光芒;而湖水中自己的眼楮卻是迷蒙的銀紫色,混沌到了極點,深邃,望不見底。
他驀地輕笑一聲,簡直是清澈與混沌的兩極,怎麼可能一樣?
似乎是猜到了幻朔月心里所想,櫻惜雪又道︰不是指眼楮的外表,而是眼底,永遠都看不到底部的心是什麼樣的。無論是我的,還是你的……
說完,她望向了幻朔月,幻朔月也凝望了回來,一片清澈蔚藍,可正也因為極度的清澈,反而讓人感到了一陣虛無,什麼都看不見。
一樣的害怕,一樣的孤獨,一樣的寂寞,一樣的智慧,一樣的沉重,一樣的迷茫,一樣的徘徊,一樣的悲傷,一樣的……渴望。櫻惜雪重重地頓下了筆,凝結成濃黑色的一個墨點。
一朵雲彩悄悄飄了過來,遮住了月光,兩個人陷入了黑暗。
你的冷淡,我的純真,既然都是帶著面具生活的人,那麼為什麼不在彼此的面前松一口氣呢?我們都只是人,而不是神……
櫻惜雪露出了真誠而懇切的笑容,但是卻沒有祈求,只是平靜的看著幻朔月,帶著她與生俱來的傲氣,平靜地注視著對方。
月光慢慢散開,幻朔月很認真地看完了那幾行字,然後也抬起了頭,幽深的目光似乎要吞沒了櫻惜雪的所有光芒,可是她卻還是平靜地望著他。
櫻惜雪很緊張,因為她沒有辦法看透幻朔月,所以在幻朔月迎著月光笑起來說︰「我相信你」的時候,她也松了一口氣,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從心口蔓延了出來。
因為他說——「我信任你。」
盡管有飄飄的面紗擋在他笑顏之外,可是櫻惜雪還是感覺到他笑了,卻不是平時那種虛偽的笑容,而是發自內心的微笑。雖然目的不明,但是確實是笑了。
如果,可以一直笑下去就好了,無論是你……還是我……
……
……後悔啊,後悔啊,悔不該當初啊,沖動是魔鬼啊∼∼事隔一月,櫻惜雪一邊手持著掃把認命地打掃著庭院的衛生,一邊在心里暗自咒罵幻朔月魔鬼,魔鬼!
「小雪雪∼∼不要偷懶,快點掃,快點掃∼∼」光矽坐在幻朔月的旁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幸災樂禍地說道。
櫻惜雪一個眼刀瞟過去,幽怨地看著光矽,殺傷力百分之兩百。
「小雪兒∼∼」低沉魅惑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了過來,硬生生讓櫻惜雪打了兩個寒顫,標準地立正姿勢。
幻朔月依舊還是老樣子打扮,可是現在非常沒有形象地翹著一個二郎腿,懶懶散散地坐在石凳上, 里啪啦地嗑瓜子,還不忘記把瓜子殼四處亂扔,左邊扔一個,右邊拋一堆,然後櫻惜雪就負責跟在後面掃地。
自從那天晚上過後,櫻惜雪終于看到了幻朔月不為人知的真正一面,可是那絕對是讓人掉大牙的。妖孽啊,那可是真正的妖孽∼∼每天指使著名義上的徒弟實際上的僕人的櫻惜雪做這做那,然後帶著無所事事的光矽和翎夢搞搞破壞,弄弄惡作劇,或者下盤棋啊,做做詩啊……優哉游哉,樂哉樂哉。
如果櫻惜雪想反抗,那麼他要麼像從前一樣,把劍一拔,然後一臉「有本事你打贏我,我就不讓你做」地看著櫻惜雪,或者就是用更加卑劣的招數,在櫻惜雪的耳邊用他那魅惑動人地磁性嗓音溫柔地說著讓櫻惜雪全身雞皮疙瘩都豎起來的「威脅的話」,比如……
請幻想自己面前站著一位白衣飄飄,貌似謫仙的帥鍋,邁著瀟灑飄逸的步子走到你的身邊,彎下腰,湊到你的耳邊,呼吸間的氣息柔柔地吹在你的毛孔上,就在你心跳加速的時候,用魅惑死人不償命的磁性聲音,輕輕地,充滿深情地對你說︰「不去的話……我殺了你哦∼∼」或者「不去的話……我把你交給祁明師兄管教哦∼∼」「不去的話……我把你扔進弒血樓哦∼∼」更毒的是「不去的話……我晚上去找你哦∼∼」
嘶——那絕對是一個個都戳中櫻惜雪的死穴,雖然旁人看上去有幾條最為無害,可是對于櫻惜雪,絕對是還不如殺了自己痛快地事。所以,造成了自己每次都被幻朔月吃的死死地場面。
默哀∼∼
「小雪兒∼∼」幻朔月站了起來,邁步走上前,櫻惜雪下意識地竄了三步後退。幻朔月笑的一臉燦爛,「是不是在心里罵為師啊?」
櫻惜雪狂搖頭。
「恩?為師好像感覺到有人罵我魔鬼,妖孽……什麼的……」幻朔月笑的很「無害」。
櫻惜雪默,好吧,您老什麼都知道了。
「呵呵∼∼我們家小雪兒真是可愛啊∼∼」幻朔月一把撒開瓜子,然後捏上櫻惜雪的臉蛋,笑的是……哎呀,那個春guang燦爛啊∼∼
說吧,你今天要玩什麼?櫻惜雪認命地看著地上一片新灑下來的瓜子,用口型說道,反正師父大人會唇語,不用擔心。
「果然還是小雪兒最了解為師了∼∼」幻朔月眼中精光一閃,櫻惜雪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今天就玩追逐跑吧,免得你說為師欺負你∼∼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如果沒有被為師抓到,那麼就算你贏,我會無條件答應你一個請求,反之,則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為什麼你是要求而我是請求……櫻惜雪無言地吐槽。
「答」幻朔月打了一個響指,翎夢非常迅速地拿出了一個香爐和一支香,點上。
「開始!」光矽高吼一聲,櫻惜雪猛的沖了出去。
所有的項目可能自己都遠遠落後于幻朔月,但是只有這一樣,櫻惜雪還有覺得有機會一搏的。她本來腳力就好,加上偌灕教習她曾經在號稱天下藏書第一的藏書閣偷看來的頂級幾步步法融合後的產物——唯我天下,速度驚人。
但是……為什麼就是甩不掉後面的那個幻朔月!櫻惜雪要抓狂了,近乎瘋狂地跑了起來,香汗淋灕,可是身後幻朔月就是不近不遠地更在十米外,看上去很輕松的樣子。
嗚哇,神啊,你不會那麼殘酷吧∼∼櫻惜雪欲哭無淚,這個妖孽師父什麼都比她厲害她也認了,可是居然在跑步這一項上自己都會輸∼∼
不要,不要,不要∼∼他那種BT的要求我才不要听呢∼∼早知道當初拜蘇琦瑤,夏薇,就算是蕭沐言也比他好啊∼∼自己還傻顛顛地跑過去說「把面具都摘下來吧」,天啊,現在寧願雙手奉上面具了。
櫻惜雪繞了一個圈,又跑回了庭院,香已經燃燒掉了二分之一……
「小雪雪,加油啊∼∼我看好你哦∼∼」光矽興高采烈地呼喊著。
櫻惜雪繞到了花園,靈巧地從樹杈中間穿梭著。
這不是第一次幻朔月打著玩游戲的名號捉弄她,上次比賽劍術,讓她在百招之內削下幻朔月的一根頭發,她輸了,幻朔月讓她在花園里當稻草人……拜托,花園里是有鳥還是蜜蜂啊?!櫻惜雪在太陽下暴曬了兩個時辰,沒有中暑已經是萬幸了。
上上次比賽符咒,看誰的威力大,櫻惜雪又輸了,幻朔月讓她下湖里捉魚,結果下去了才提醒說下面他養了幾群珍貴的食肉魚……注意,是幾群∼∼櫻惜雪根本就是在不停地游啊游,還要時刻保持警惕提防著魚兒偷襲,時刻準備躲閃。一個下午,等櫻惜雪爬上岸的時候,已經快要口吐白沫了。
上上上次比賽下棋,應櫻惜雪的要求下最簡單的五子棋,十盤論輸贏,然後櫻惜雪贏了第一盤,正洋洋自得呢,幻朔月一口氣就贏了九盤。櫻惜雪認命地幫他去偷蕭沐言的扇子,結果花了一整天時間偷到了,回到瀲悅居卻發現他和蕭沐言正對酒賞月呢∼∼
上上上上次……好吧,這種悲慘的回憶櫻惜雪已經回憶夠了,此刻晃晃腦袋,開始思考起這一場比賽了。額,怎麼說也得扳回一局啊……還有五分之一柱香,也就是三分鐘,看幻朔月也該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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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1日三更第一更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