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包子,拿好……」
櫻惜雪雙手接過紙袋,沖著包子店的伙計笑了笑,轉身隱入了人群當中。熱氣騰騰的兩個包子,卻不是給自己買的,反正早就到了闢谷期,不吃也餓不死。但是那個小家伙,唉,話說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昭晉王朝三百五十七年……距離櫻惜雪出生一百二十年前……天啊,雖然已經清楚明白地問了不知道多少遍,櫻惜雪還是郁悶地想撞牆。
不過那樣的話……
櫻惜雪看到街邊台階上那個坐著的男孩,嘆了一口氣,也就可以理解為什麼現在的幻朔月只有八歲大了。
喏,包子∼∼櫻惜雪把紙包遞過去。幻朔月似乎正在專注地想什麼東西,此刻被櫻惜雪一叫,回過了神,甜甜地給了一個微笑,櫻惜雪只感覺眼前亮光一閃。
……小小年紀,就有當紅顏禍水的本事……怪不得長大了天天面紗不離身,哼……櫻惜雪忍不住掐了他臉兩把,唔,手感真不錯,嘿嘿,正太就是好啊,欺負起來都方便∼∼
要是換成師父……櫻惜雪打了一個寒噤。
「給你一個吧。」幻朔月如天籟一般純淨的童音響了起來,櫻惜雪看著面前熱氣騰騰的包子,心中一暖,推了回去︰自己吃吧,我不用的。
幻朔月挑了挑眉,也不再退讓,專注地吃了起來。
櫻惜雪興致勃勃地看了他吃包子很久,卻是黯然地移開了目光。身後的牆壁上還貼著懸賞令,就算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還是沒有人揭榜。
因為,他干的太干淨了,一個活口都沒有留,自己又幫他善後放了一把火,燒的什麼都不剩……官府找得到線索才有鬼了呢!
「在想什麼呢?」
櫻惜雪回了神,隨便扯了一句︰沒什麼,就是今天又打破了一個碗,被掌櫃的罵了,有點郁悶。
鑒于自己身邊沒有銀兩,當初被嚇了一跳忘了順手牽點羊,為了養活身邊這個還要吃飯的家伙,櫻惜雪被迫成為了童工。也做不了什麼重活,年齡又太小,在試過包子店雜工(把糖當鹽放了)、玉器店打雜(打碎了一塊好玉)、布店小伙計(拿錯布料,虧了銀子)以及等等之後,櫻惜雪現在正在客棧里面當小跑堂。
可是……這些壞事不都是他干的嗎?結果自己也被辭退了……櫻惜雪又郁悶了,沒好氣地看了看身邊的人,對方很天真地眨眨眼看著她。
真是搞不懂他是不是故意的……偏偏又特別會察言觀色,一口一個姐姐叫的親熱,自己又舍不得扔下他不管。還好工錢是按時辰結的,不然可就虧大了。
「欺負姐姐的話……殺掉不就好了……」
喃喃的話語不經意地傳入櫻惜雪的耳朵,心一驚,回頭正對上他略帶陰暗的眸子。
「啪」櫻惜雪毫不猶豫地扇了他一巴掌。
「姐姐……」幻朔月一驚,捂著臉囁嚅道。
我說過,如果再讓我感覺到你那類似于殺的念頭,我定不會輕饒你。櫻惜雪冷著臉說道。
她知道他很不幸,很悲慘,幾乎在灰暗中渡過童年,但是,這不是他沉迷與黑暗之中的借口。她要糾正他的世界觀,既然當初沖上去拉他逃離了那里,那麼她就有責任照顧他。
「只要姐姐在身邊,我就絕對不有這個念頭,行不行?」幻朔月低下頭很久,卻是強裝普通,實則帶著一些怯懦地說道,感覺,有點讓人心酸。
櫻惜雪心疼,雙手捧起他的臉,讓他和自己雙目相對︰好,我們來約定吧。
櫻惜雪伸出右手,小指和幻朔月的小指勾了起來︰我櫻惜雪,在此和你幻朔月約定,只要我櫻惜雪在你身邊一日,你就不可再談殺戮,我櫻惜雪也會傾盡全力去保護你。
絕對不可以把自己交給黑暗,不能用殺戮和陰謀去填充自己的人生。記得,這個世界上就算所有人都離開了我們,我還有你,你還有我……
兩個大拇指莊嚴地摁在了一起。
櫻惜雪滿意地笑了,雖然她也知道這種誓約的可信度很低,但是,這樣至少讓她感到安心了一些。抬頭看幻朔月,他的銀紫色眼楮終于散發出了一些光彩,忍不住又掐掐他的臉,惹他一陣皺眉。
嘿嘿,都被姐姐我掐了三個月了還不習慣?櫻惜雪壞笑。她從來沒有過過這種生活,有一個人依靠著自己,那種甜蜜的責任的感覺,很快樂,很充實。有一個小家伙崇拜著自己吶∼∼
好了好了,我也該回去了……櫻惜雪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回頭囑咐道︰乖乖地回破廟等我,不許亂跑,好好地保護好自己。
頓了頓,櫻惜雪從懷里拿出一個面紗,小心翼翼地替幻朔月戴上。路過店面的時候看到的,和師父戴的那個一模一樣,就忍不住買了回來,況且手頭剛好有些閑錢。
恩,這樣就基本不用擔心被人販子看上了,雖然這小子那麼賊精,估計也騙不走。
幻朔月點了點頭,目送著櫻惜雪遠去。悄悄捂緊了面紗,嘴角彎起了一抹美麗的弧度。雖然不再願意相信任何人,可是她的感覺,卻是那麼的溫暖和特別。
想要保護她,然後,一直待在她身邊,哪怕需要一直裝的像個孩子一樣。
……
櫻惜雪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麻利地擦著桌子,自從被幻朔月搞砸那麼多工作之後就再也不敢帶他一起打工了。
「吶吶,听說了三個月前的那個滅門慘案嗎?……」
食客們的話語又不自覺地鑽進了櫻惜雪的耳朵,櫻惜雪又忍不住想起了那個畫面,完美而殘酷……
「因為他們對我不好,所以就殺了,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把偷來的藥粉灑進了鍋里。」
那真的是一個八歲的孩子該說出來的話嗎?如此輕佻地就結果了七十多條人命?
管不著也懶得管,至少他對于我來說還是沒有惡意的,那樣就行了。
「喂喂,小雪,別走神了,掌櫃的會生氣的。」小二哥哥輕聲地提醒道,櫻惜雪忙不迭地點頭道謝。
看來自己是出乎意料地喜歡那個孩子啊……櫻惜雪忍不住笑了。掌櫃的是好人,異瞳不管到哪里都是讓人很難接受的吧,恩,要好好工作才是。
一個下午很快就過去了,櫻惜雪看了看天色,問掌櫃的結了工錢,便走上了街。
哈,多拿了幾文的獎金!櫻惜雪歡快地在街上跑著,唔,買個好吃的給小月月好了。
「盤古開天,六界始見;四獸御守,閉天魔現;邪虐肆行,仁善得滅;仙神無法,花雪並劍……」街角兒童快樂的童謠聲響了起來,卻讓櫻惜雪驀地停住了腳步。
腦中蒼映血對著石壁的笑容一閃而逝,櫻惜雪眼前一花,似乎看到蒼映血從眼前走過……莫不是眼花了吧?櫻惜雪匆匆地離開了街角,感覺,真的不大好。
小月月……姐姐回來了哦∼∼櫻惜雪甩開雜念,邁著歡快的小碎步,往城郊的破廟跑去,手中拿著一個紙袋,里面是一家餡餅店賣的餡餅,在街上有很高人氣的。
跳入院子,櫻惜雪突然感到不大對勁。陰風陣陣,異常地寒冷,抬頭望天,夕陽只剩下余輝,天色已昏暗。周邊樹木無風自動,腳邊明明是春季卻是讓人心慌的枯黃。
一瞬間,櫻惜雪將紙袋收進了夕拾,拔出了風剎,躍進院子。
妖氣淡淡地傳了過來,看來危險不大,妖氣越濃道行便越高,雖然越高越會掩蓋妖氣。可是……對于一個手無寸鐵的八歲孩子,踫到妖怪那會是什麼情景?
櫻惜雪心里一緊,顧不得其他,直接沖進了破廟。小月月他會不會有事?該死的,早知道留他點什麼東西防身就好了!
細碎的鈴聲夾雜在腳步聲中,櫻惜雪沖進了門,兩把斧頭迎面削來。
哼,我櫻惜雪好歹也入了冥蒼派近四年了,難道這兩個怪物就會嚇到我?櫻惜雪不慌不忙地下腰,撐地,一個後空翻安全落地。
面前是兩只豬怪,完全就是穿了衣服的野豬,齜著獠牙揮舞著斧頭。小月月呢?櫻惜雪不動聲色地環視了一遍破廟內部,沒有發現他的影子,看來是見勢不妙躲起來了。還是先解決這兩個吧。
櫻惜雪不想戀戰,當下馬力全開。先甩出一張符咒困住一只,櫻惜雪使出飛葉劍招,攻向另外一只。挑起,斜刺,「摘葉奪風」,櫻惜雪準確地切中了豬怪的脖頸,濺出來的熱血涂了一臉,濃重的腥味讓自己想吐。
甩甩劍,另外一只豬怪見同伴被殺死,更加不要命地沖了過來。櫻惜雪未動,只是眯眼看著對方沖過來。
「姐姐∼∼」幻朔月驚恐地睜大了眼楮。
就在斧頭離櫻惜雪還有三厘米遠的時候,櫻惜雪驀地彎腰,繞到豬怪身後,動作迅速地往它後腦勺上貼上符咒,然後頓足跳開。
爆!
豬怪來不及轉身,頭顱依然炸開,重重地倒在地上,濺起灰塵飛揚。
呼∼∼櫻惜雪還劍歸鞘,還好平時練功還沒有忘記。不放心地嗅了嗅,空氣中還有殘留的妖氣……
「姐姐∼∼」佛像的後面幻朔月迫不及待的鑽了出來,飛快地跑向櫻惜雪。
等等!櫻惜雪驀地起身,一個急躍擋在幻朔月面前,「吼∼∼」一只豬怪不知道又從什麼地方撲了出來,饒是櫻惜雪反應快,僅僅被抓傷了小臂。
拔劍,櫻惜雪毫不猶豫地刺中了對方的心髒,小心翼翼地擋住所有噴濺的血花,一腳踹了開去。
呼……櫻惜雪轉身,看見幻朔月瞪大著眼眸一副說不出話來的模樣,不由心里一軟,模模他的頭,聊表安慰。
「姐姐,你受傷了∼∼」沉默良久,深呼吸之後的幻朔月沙啞著嗓子,第一句話卻是關心櫻惜雪的傷勢。
櫻惜雪笑了笑,從夕拾里拿出樂穗穗送的傷藥,自己包扎了起來,不忘把紙袋拿出來,遞給幻朔月。
果然……沒有眼花,那是蒼映血沒錯……櫻惜雪不由陰沉下了眸子。
「姐姐∼∼」幻朔月小心翼翼地撫上櫻惜雪包扎好的傷口,「對不起……」
櫻惜雪啞然失笑,這又不是你的錯,道什麼歉?反正是左手也礙不到什麼的。
沉吟了片刻,櫻惜雪小心翼翼地拿出了懺花,遞給了幻朔月,懺花在掌心里微微地顫鳴著。
這把劍,從今天開始就歸你了,它會保護你的。櫻惜雪異常地嚴肅︰但是,你要保證不被任何人發現這把劍,這是一柄神劍,名為懺花。現在的你雖然拔不出它,可是它依舊會保護你的。
「那我……什麼時候能保護你?」幻朔月小心翼翼地捧著劍,卻是認真無比地問道。
櫻惜雪一愣,卻是笑了︰等到你……可以把它拔出來的時候。
「恩。」幻朔月慢慢地撫著劍,很緩慢,也很莊重,只是低下了頭,讓櫻惜雪看不見表情。
好像氣氛有點沉重哦……櫻惜雪僵硬地笑了笑,一掐幻朔月的臉︰嘿嘿,小月月,我救了你一命誒,怎麼報答我?
幻朔月迷茫地看著櫻惜雪。
櫻惜雪洋洋得意地搖了搖手指︰以身相許什麼的就不用你了……不如呢……嘿嘿,親姐姐一下,怎麼樣?
一臉壞笑地看著幻朔月∼∼
幻朔月難得很呆地看著櫻惜雪,櫻惜雪得意地笑,得意地笑,嘿嘿,師傅你贏了我那麼多盤,也不興徒弟我趁您老還小欺負欺負你?
贏定你了!耶∼∼
幻朔月點點頭,櫻惜雪一邊在心里壞笑一邊將臉湊了過去,閉上了眼楮。奸笑奸笑,本小姐的第一次勝利,來吧,向我擁抱來吧,勝利女神∼∼
「啵」一個清清涼涼的柔軟物體擦過了櫻惜雪的……唇……
STOP!等下!
櫻惜雪猛的將眼楮睜了開來,跳到背後三米遠處,瞪大著眼楮看著幻朔月,仿佛是在質問。後者卻是一臉純真地說︰「我確實在親臉上啊∼∼姐姐∼∼」說完,還眨了眨眼楮。
TMD!幻朔月,你欺人太甚,老娘和你拼了∼∼櫻惜雪確信自己看到了他眼角的調笑,他丫的明明就是故意的!嗚嗚,這才八歲啊,八歲啊∼∼怎麼就會耍心眼了∼∼而且輸得還是生理十歲,心理已經遠遠超出的我∼∼
櫻惜雪真想仰天長嘯,OMG,難道命中注定我贏不了他∼∼不要啊∼∼這可是我前世今生的初……初……居然給了那麼一個小……小……不活了,沒臉見人了……
櫻惜雪蹲在了陰暗的牆角,寂寞地畫著圈圈,挫敗無比,本來想將師父一軍的,結果反被吃了豆腐。釋然……我們要釋然……淡定……我們要淡定……
一炷香時間之後……
「姐姐……你沒事吧?」幻朔月忍笑,有些擔心地拍拍櫻惜雪的肩膀。
櫻惜雪默然,好歹平靜了下來,丟掉棍子,卻還是背對著幻朔月︰月,答應我,保護好自己……哪怕,傷害我……
預感太強烈,這種不好的預感……
……
第二天一早,櫻惜雪帶著幻朔月出了門,準備跋涉到另外一個城鎮。雖然幻朔月不清楚,但是卻沒有問,乖乖地跟著了。
呼……真的想躲開蒼映血啊,此刻的幻朔月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那麼自己呢?又是怎麼樣的一個角色?會改變嗎,這一切原本注定的故事?
櫻惜雪體會到了穿越到正統歷史里面女主的心情,生怕自己哪個舉動錯了,結果影響了後面的時空歷史發生了變化,那可是真的十惡不赦。
習慣性地模模鈴鐺,櫻惜雪指了指那片樹蔭,示意休息一下。幻朔月抹了一把汗,倒也沒有堅持,就坐了下來。
櫻惜雪看了看四周,似乎還算安全,便也坐下休息了。
「姐姐你的鈴鐺是從哪里來的?」幻朔月模了模鈴鐺,一臉好奇地說。
櫻惜雪沉吟了一下,卻是不知怎麼回答,難不成說是一百二十年以後的你送我的?
「……唔,小氣,連透露一下都不肯。」幻朔月嘟著嘴說道,「等我以後有機會,一定自己做個來玩玩……哼……」類似于賭氣的口氣。
櫻惜雪的笑容一僵,似乎有什麼念頭要從自己的心中破繭而出,可是,卻還是差最後一點。
窸窸窣窣,耳邊傳來了細微的響動,打破了櫻惜雪繼續思考下去的念想。和幻朔月對望一眼,櫻惜雪悄悄地探了過去,幻朔月盡量放輕步子跟了上去。
「我想……」
熟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櫻惜雪下意識地一愣,想抓著幻朔月回去,可惜已經晚了,因為幻朔月已經看到了……
盡管有面紗遮著,可是他的臉卻是前所未有的僵硬,皺起的眉頭怎麼也抹不開。那是……他的殺母仇人……
櫻惜雪忽然害怕起來,如果現在的他不自量力地去抗爭蒼映血,那麼結局用腳趾頭都想的出來!
一手捂住他的嘴,櫻惜雪硬是將他拖了遠去。
五米,十米,二十米,櫻惜雪帶著幻朔月隱藏在草叢後的一小塊空地邊緣,這才松了手。
「為什麼要攔著我?」幻朔月語氣冰冷地說道。
因為你打不過他。櫻惜雪卻不意外,反正這才是她習慣了的。
「你認識他?」幻朔月的眼楮眯了起來。
櫻惜雪聳了聳肩,卻是無可奉告。
「那麼就不要阻止我去殺了他。」幻朔月猛的舉起了懺花,用力想要把它拔出來。
……「如果強行拔出神劍,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經脈寸斷,全身靈力被吸收殆盡,然後……耗竭,死亡……」……
櫻惜雪猛的按住了他的手。
「不要攔我∼∼」幻朔月生氣地喝道,用力甩開了櫻惜雪。
懺花它不是你用來殺人的工具!櫻惜雪目光灼灼地看著幻朔月,他也不由有些猶豫了。
「嚓」「嗒」
耳邊傳來了輕微的聲響和帶著殺氣的涼風,櫻惜雪的身體已經快過意識地做出了反應,擋在了幻朔月的面前。電光火石,可能連一秒鐘都沒有。
櫻惜雪只感覺到胸口一涼,然後有鮮血濺在了幻朔月的臉上,他銀紫色的眼楮不可思議地睜得很大。
啊呀,好可惜,明明不想再讓他沾染上血色的。
櫻惜雪微笑,就這樣倒了下去,黑色的刃,準確地穿過她的胸膛,刺穿她的心髒。
身體在急速變涼,可是意識卻是莫名地清晰,胸口的項鏈散發著溫暖,似乎是在拖延著變涼的速度。
這樣……也好……櫻惜雪咳出了一口鮮血。
「唰」,蒼映血將劍毫不猶豫地抽了回來,櫻惜雪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哼,小丫頭反應倒是挺快的嘛……不過我要教你一課,永遠不要把後背留給敵人,輕敵,最要不得。」蒼映血甩甩劍,歸鞘。
我看,錯的是挑錯了對手吧。櫻惜雪難以置信自己居然還在笑,不過很明顯蒼映血也愣了一下。
「啪嗒」劍落地,櫻惜雪艱難地轉過頭,看見了幻朔月呆滯的臉。伸過手,輕輕地抹掉他臉上的血跡,櫻惜雪用口型極慢地說道︰以後,要靠自己了……一定,不要忘了……約定……
「你以為他會活得過今天嗎?」。蒼映血在一旁戲謔地嘲笑。
會的。櫻惜雪看著蒼映血,笑著說︰你不會想就此失去一個對手的,一個可以與你對局的對手……你,舍得殺嗎?
「好,說得好……」蒼映血笑了,還是那種陰冷的,與他那張帥臉極不相配的笑容,蹲下來,「如果不是因為拿一劍太準,小丫頭你一定會死,我一定要把你留下來慢慢玩……」
咳咳……那是我的榮幸……櫻惜雪松了一口氣,這一把,算賭贏了吧……
「你……」蒼映血似乎還想說什麼,可是被打斷了。
「何方妖孽在此行凶……」一聲極為有力的叫喝,蒼映血一愣。
「算你們走運吧……我還有事,懶得和這些正派人糾纏。」話音未落,蒼映血的身影就轉眼消失在林中。
聞聲趕到的是一個身穿道士服的人,看樣式,竟然是冥蒼派的。櫻惜雪努力睜大眼,是個二十多歲樣子的年輕人,可是那雙眼楮透漏著的睿智卻是遠不符合年齡的。看來真的是修真者。
好熟悉啊……這個人……櫻惜雪皺起眉頭,感覺腦子運轉的很慢很慢。
「不要走……能不能不要走……」
櫻惜雪轉過頭,卻是看到幻朔月近乎乞求地對著自己說道,眼眶里不停地打轉著淚水。
不要哭啊……我最不會應付的就是眼淚了……櫻惜雪剛想著,他的眼淚就落下來了。不過這樣也好,畢竟你才八歲,只是一個孩子啊……
櫻惜雪握緊幻朔月的手,他在顫抖。
害怕嗎?原來幻朔月你最怕的是身邊人的離去……尤其是……你重視的人……真好,我也是其中一個……櫻惜雪笑了,卻是一陣暈眩,看樣子快到時間了。
「丫頭……你……」道士蹲了下來。
丫頭……啊,是你……櫻惜雪驀地想起來了,笑開,燦爛無比。另一只手抓住道士,櫻惜雪用嘴型慢慢地說道︰請你……幫我……照顧好……他……
「放心吧,有我南宮離在不會有人欺負他的。」道士似是看懂了,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果然是南宮離……櫻惜雪笑的更開心了,那麼便沒有問題了吧︰我知道你看中了他的天賦,所以要好好栽培哦……要是被我知道你欺負他了……定不饒你……
南宮離苦笑,這小丫頭好厲害的嘴,當下卻也只是點頭。
你還真是……不管是一百多年以前還是一百多年以後……都是那麼好心……櫻惜雪笑著撇開了頭,卻讓南宮離一陣發愣。
「不要走……」幻朔月泣不成聲,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哭出來,只是一個勁兒地重復著這句話。
櫻惜雪想安慰他,可是卻被陣陣襲來的黑暗所侵蝕,眼一瞥,卻是最後一眼看到了懺花,微微發著亮光,尾端,濺上了自己的血,在亮光下特別顯眼。
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