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秀女屏氣跟在管事嬤嬤身後,明月心中此刻卻如翻騰蹈海般掀起滔天巨浪,她不得不佩服青青的沉穩,無論是從面色還是氣息之上看不到一絲慌亂,而明月早已失去平日的冷靜,呼吸也比平日里稍微急促了一些,自己明明卻是參加初選,錦盒和春月斷是沒有必要對她們說謊。
原想著在第一關就被刷下的明月心中那絲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一路無心他顧,恍惚中明月跟著眾人來到便來到一處大殿跟前,抬頭望去,「謹宣殿」。
立刻有人推開厚重的大門,一個面色白淨,眉也細眼也細的小太監,將拂塵搭在身後麻利的跑出來。
「金姑姑,老祖宗、張大人,劉嬤嬤已在大廳等候多時了。」便昨晚一直照應這些管事嬤嬤的名為是金煥。
金嬤嬤點點頭,側身站立一邊,「淺公公,有勞了」,明月不禁多看了這位小公公一眼,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為何金嬤嬤還如此客氣,在心里悄悄記下。
淺公公,淺衣帶領眾秀女進入大殿之中,寬敞的大殿,里面除了三張紫檀雕花椅子,便是兩排淺色洋毯。
「寺里監劉大人、馮大人,還有谷嬤嬤」,淺公公這樣一介紹,明月便知正中那位提醒微胖,四方臉,如一尊佛像一般笑眯眯的便是寺里監的老祖宗劉順,他的左右邊有一位膚色較暗,眉眼之間帶著一絲精明相便是馮保,右便自然宮中的穩婆谷嬤嬤。
「小淺子?」
「小的在!」
劉順抬抬下巴,淺公公輕手輕腳關上殿門,自覺守候在外面。
「之前大家都通過層層選拔出來的,今日就是最後一關,若順利,是主子還是奴才就看個人造化了,排成兩列依次站好。」首先站出來的便是那個穩婆和馮公公。
明月和青青雖沒有參加初選,但卻都是識相之人緊緊跟在別人身後排好隊,只見那穩婆手中那一褐色的尺子在手中敲來敲去,一個個仔細觀看之後,點點頭,回來之時,時不時伸出手將某個秀女的下巴抬起來,左搖右晃一番。
「走兩圈看看!」
排在第一位的秀女就開始在大殿中走動起來,于是後面的人也都跟著一排排走過。
「月兌!」谷嬤嬤一聲令下,明月正在發懵,月兌什麼?
卻見周圍的秀女都開始麻利的月兌起早上穿戴了半天的衣服,當著肥胖老太監的面月兌衣服,明月頭皮發麻,不過遲了一步,便看到一束如探照燈一般探究的目光朝自己身上掃來。
于是趕緊伸手解開自己的衣服,一邊用余光看著眾秀女月兌到什麼程度,只見所有的秀女月兌的只剩下肚兜和褻褲,明月也趕緊跟著。
「躺下!」明月于是便也躺在身後的洋毯之上,她終于明白為何大殿里要鋪上這樣長這樣大兩塊毯子了,心中有些羞愧,卻不得不如此。
腦海中只閃過兩個字「牲口」。
也許她們連牲口都不如,牲口只要能干活,主人就不會虧待,可她們呢,此刻是被人挑三揀四,剛剛那個谷嬤嬤怎麼說來著,這是最後一關,此關之後,就決定是主子還是宮女,明月心神有些恍惚,難道自己已經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谷嬤嬤不辭勞苦蹲子,拿著尺子一個個的量著每個人的腳,明月這才知道為什麼讓自己洗那麼多次澡,感情人家也嫌棄啊。
到明月跟前量完腳剛抬起身,谷嬤嬤一愣,眼中閃過一絲不解,馮保見此情景走了過來。
「這……」馮保眼中閃過一絲不解,雖然有些失態,但所幸只是發了一聲,便沒有再說話,畢竟這個殿里,此刻最大的是劉順。
劉順終于從椅子上抬起,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看了明月在外的皮膚一眼,面無表情。
「叫什麼名字?」細長的聲音,驚的明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劉順面色更加不好看,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之色。
「明月!」該稱呼什麼?我?還是奴婢,想了想,明月所幸省卻前稱,直接說出自己的名字。
「哦,」劉順的反應更出乎明月意料,因為她看到劉順眼底閃過那麼一絲了然的意味,難道他听過自己的名字,明月心中一沉,果然事出蹊蹺,自己今日來,還真怕回不去了。
「全月兌了!站起來,」明月正黯然傷神,劉順的話,讓明月更加無地自容,自己連牲口都不如了,好賴牲口還有毛發遮身,自己還有什麼。
臉色愈發蒼白,即便她之前想過,可她也想不到是要在這樣的一個太監面前月兌光衣服,這種感覺,就像自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人侮辱,而且自己還不能反抗。
于是明月閉上了眼楮,因為她已經感覺到大殿之內一百多位秀女都朝自己看來,這與她自己當初的設想太不一樣了,她想過體檢,也想過要月兌衣服,她一直想著至少是一對一,哪知卻要經歷這種場合。
「哼,好了躺下吧。」劉順冷哼一聲,秀女沒有議論,她們不敢,但是明月知道,除了青青,這里面的每一個秀女都是從上千人中層層選拔而來,劉順此舉,自己已經成為眾矢之的,而他竟然沒有淘汰自己。
接下來,便是一個個進入大殿之後的密室,明月在失望中如木偶一般等待著,輪到自己的時候,明月木訥的任谷嬤嬤將自己翻來覆去,探乳,嗅腋,捫肌理,還要丈量自己的臀部寬度。
出來之後,谷嬤嬤吩咐大家穿上衣服,再次由之前的金嬤嬤領著回到昨晚居住的地方,侍候明月和青青的還是春月和錦盒,明月直覺身心疲憊,青青臉色也不好看,大家都是一聲不吭。
夏儒應該是知道的吧,明月想,此刻她只剩下滿心的悲傷,原以為夏儒心中還有她這個女兒,雖不至于疼愛,但也不至于背著柳氏和青蓮將自己送進這里,她還一直以為就是個過場呢。
而自己來時,竟然沒有帶點銀子,雖然只有一百多兩,但那也是有錢好辦事啊,不像此刻兩眼一模瞎,問誰?誰又願意給自己說呢?
直到晚上,春月和錦盒帶來消息,她們要在這里生活一個月,明月苦笑,閉塞的一個月啊,青青又賞了兩人一些碎銀。
「兩位姑娘,這是宮中慣例,主要在此期間觀察一下,才會選出最適合妃子的人選。」
青青點點頭,明月苦笑,在這里生活一個月,只怕彼此之間也會勾心斗角吧,怪不得劉順將自己樹立為眾矢之的,明月卻有些感謝那劉順,若非他,這些秀女們只怕還會提防自己成為妃子,此刻見自己身上有這樣丑陋的胎記,只怕她們也覺得沒有可能吧。
別人小瞧、冷眼或者背後的議論又算什麼?
平靜的生活只維持了一天,第二天,所有的秀女就開始拉幫結派了,明月也成了別人極力拉攏的對象,因為都知道她沒有威脅,但卻許諾若是她幫助她們,以後若當了主子,定怎樣怎樣。
不僅秀女之間亂了套,明月發現,時不時有太監來找宮女們嬉戲,當著眾秀女,當著金嬤嬤的面,名目仗膽曖昧風流,明月瞠目結舌,這又是什麼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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