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紀 (二)風波起 第六十一章 計中計,連環計

作者 ︰ 達達2

「奴婢謝過主子。一定給主子找個貼心敏捷手腳伶俐之人。」

「呵呵,先別謝恩,前日我跟父皇提過,他沒什意見,你也知道父皇病重,雖有後宮不可干政,但這也不算,你說呢,這是宮內事。明日我就去找母後去說,成不成這個事情還在母後。」朱厚照突然話鋒一轉。

明月暗自挑眉,好厲害的一招,明知劉瑾從皇後那里來,卻拋出一個大大的誘餌,先讓他心動不已,卻又說,自己沒問題,還要看皇後那一關,如若不成,卻是皇後阻止,而自己不盡力。

這就叫什麼?拋磚引玉?明月一時之間不太明了,只覺朱厚照不動聲色間。計計連環,卻不知皇後又會怎麼想,也算是聲東擊西吧,有些怨恨自己在府中之時,沒有仔細看那孫子兵法,只看了一些野史外傳。

寺里監太監總領?現在是誰,好像是劉順,他又算是誰的人,明月可記得他曾經隨侍在皇上身邊去過慶陽府。

劉瑾目光有些閃爍隨即趕緊低下頭,當年皇後娘娘曾承諾于他,後卻讓他跟隨身侍候在太子身邊,想來也是等著太子提出來吧,他有些不敢確定了。

「即便明日不成,總有一天你會是的。」朱厚照悠悠的說,似乎早已洞悉了劉瑾心中所想。

「來,明月坐在這里半天了,吃些水果吧。」朱厚早親自拿著鮮女敕的草莓放置到明月嘴邊。

真情還是演戲?明月睜開嘴巴,巧笑還兮,「謝太子爺恩典,奴婢喂您吧。」後面那一句話有些重,雖然朱厚照提點自己一兩句,可明月卻不喜歡被人利用。

而若朱厚照的寵愛落入他人之耳,等待她的又是什麼,寵妃向來沒有好下場,朱厚照此舉不過是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明月心中有些不快。

「宣,莫良人性情溫良。賢慧淑德,賞玉如意一柄,織錦一匹,上好胭脂一盒。」朱厚照眯著眼楮,嘴角翹起。

「是,主子,奴婢這就送去。」劉瑾說著就要轉身。

「無妨,讓小凳子去就成,你和莫良人在此繼續陪著我吧。」朱厚照揮揮手。

這人真可惡,明月細手藏在袖口里緊緊的捏在一起,自己人沒有回去,賞賜之物卻送到院里,這不成了院中所有女人的矛頭所向,剛才還覺不同,此刻又拿自己開涮起來。

「噗通」一聲明月跪下,「謝太子爺恩典,奴婢沒有侍候好太子爺,請饒恕奴婢。」說著又起身掏出繡帕,要給朱厚照墊上。

「小謹子,你說莫良人如何?」朱厚照不理會明月的殷勤,而是轉頭問劉瑾。

「回主子。奴婢瞧著莫良人很是體貼太子爺,如太子爺所說,賢慧淑德,又謙虛有佳,奴婢妄議了,還請主子饒恕。」劉瑾低頭屈膝跪下。

「宣,小謹子巧舌如簧,賜百金,莫良人賢慧淑德,謙虛有禮,再賞和田玉一對」朱厚照眯著眼楮,「小謹子去內務府傳我的旨意領了你的百金,庫里拿了玉鐲送去春園。」

「是,主子,奴婢領旨謝恩,太子千歲千千歲。」

「好了,你去吧。」朱厚照擺擺手,「快去快回。」

「是,主子,奴婢先告退。」劉瑾彎腰退出,歡快的撒開腿丫子跑走了。

「你應該謝謝我,」朱厚照動手自己倒了一杯茶,輕輕抿著,看著明月一臉不快,于是笑道。

「為何?謝你把我推到風口浪尖,謝你讓我成為眾矢之的,還是謝你賞賜了不少值錢的玩意,那東西不能吃,不能喝。更不能換錢,我要它干嘛,成本太高,代價太大。」明月氣憤。

「呵呵,你雖不是出自商賈之家,卻有一副精明的生意頭腦,怎地就不會算賬了,東西雖不可以吃,不可以喝,但卻可以側人心啊,」朱厚照笑眯眯的看著明月氣氛嘟著小臉,「人心所想,不過身外之物就可測出,你怎能不謝我,這可是你自己千思百想而不能得啊。」

明月一愣,測誰?測她屋里的春荷、薄荷,還是跟她住在前院八個低階宮嬪,抑或是住在後方的青青和李艾露,自己又從來沒想過,再說她就是得出結論又能如何?

貌似這筆生意最大的獲益者好像不是她,「商人重利,更何況這等手筆,太子出手豪爽。自然是最大的漁翁了。」

誰是商人,明月撇撇嘴巴,他才是唯一獲利的那個人。

「不,各取所需,皆有利。」朱厚照笑的一臉春風,明月心中一動,若朱厚照此次是要測試,那在春園中就應該有他親信之人,可他安排的人又會是誰呢?難道是春荷,不像。

明月咬著嘴唇,「春荷。不知太子可听過此人之名,別讓我一個不小心當成賊人來防。」還是問一嘴吧,省得自己百般考驗,費心費力。

「你當她是賊,她就是賊。」朱厚照笑笑,卻不給明月準信,「不是給了你機會麼。」

人悲哀之處,莫過于別人利用你,而不自知,自知卻無能為力,最悲哀之處,莫過于利用與被利用之人都很清醒,被利用之人以為會是同盟,利用之人還不領情。

誰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自己就是那頓免費的餐,明月恨恨捏著手指。無能為力的感覺真不好受,這就是不同等的差距。她似乎有些能夠體會朱厚照明知青青和宸濠之間的情愫卻無能為力那種感覺。

報應來得如此之快,誰讓自己逞一時口舌之利。

「你是不是早就謀劃好了,我也是。」明月直白的問,為的就是朱厚照不會左顧而言他,卻忘了這樣的話根本不合身份。

「你?」朱厚照轉身看著明月,「你是個有趣的人,我謀劃你什麼?美色?」不無調侃之意。

明月的臉頰之上立時飛來一朵紅雲,是呀,他又需要謀劃自己什麼,美色,他定也知道自己從胸膛到肚皮上的那塊丑陋胎記了,竟敢嘲諷自己,紅雲之上,是明月惱怒的神色。

「我身上也有一塊胎記,你想不想知道在哪兒。」朱厚照突然回頭調侃。

明月腦羞成怒,他果然知道自己身上的胎記了,竟然嘲笑自己,美色?懷疑的口氣。

「能長哪兒?自然是在上了。」本是怒罵,本是口舌之快。

「非也,剛才還宣旨說你賢慧淑德,怎可說話如此粗陋。是長在臀部。」朱厚照舒爽的拈起一塊桂花糕放進嘴里,「恭喜你猜對了,說說,需要什麼賞賜。」

「賞賜,是不是我能想到你都給。」明月瞪著眼楮,從來到這里,自己無時無刻不落在下方,一定要扳回一城,一時之間有了爭強好勝之心。

「你能想到,我能給的都給。」朱厚照趁機改話,「若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我可是摘不下來。」

「這片山水,你可舍得。」明月盯著朱厚照手里畫了個圈,卻是這大明的江山。

「有舍才有得,有何不可,要它何用?」朱厚照一臉的沒意思。

「敗家子。」明月嘟囔,心中不免暗暗想,這個世界上可還有他在乎的事情。

「敗家子,這個詞不錯,家就用來敗的,否則要它干嗎。」朱厚照突然之間興奮起來,黑墨眼灼灼發光,一股強有力的吸力突然從他的眼中向外迸發,明月心肝不小心漏跳了一下。

那種吸力像什麼?明月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詞,黑洞!自己卻又突然發了抖,若是黑洞一般的眼神,那豈不是吸進天下萬物。

抬眼,卻見朱厚照又盯著遠處那片朦朧的山巒,專注而又認真。

「大師曾說,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山不是山,人不是人,你說人也罷,山也罷,都只可遠觀,若只是風景多好,可山卻永遠是風景,人心卻不是風景,而是利器。」突然之間,朱厚照又有些感傷。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清醒與糊涂,不過一線之隔,時而清醒,時而糊涂是你所向往,還是生性如此,眾人皆醉,你卻獨醒,識得真面目,又能如何?」說得明月自己都覺得拗口了,連人家所要表達的意思都不清楚,就也這樣打了一個機鋒。

什麼是機鋒,便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雲里霧里,把人繞暈了才是正理。只是朱厚照卻一副若有所思的之感。

明月心中暗嘆,果是大智若愚,自己這般胡亂鄒出來的,他都能想出道道。

「你胡鄒的吧!」朱厚照冷不生問,明月愣住,朱厚照的目光卻轉而深凝起來,清澈如水一片中,黑洞逐漸開始擴散,明月漸漸被吸的失去神智。

「唉,………」一聲輕嘆,將明月從黑洞中拉出來,一個激靈,明月指甲狠狠的掐了一下手心。

果是妖異,以自己的定力,都能被吸進去,朱厚照並非美的天神慚色。偶看也直覺美罷了,卻沒有這等無可抗拒的吸力。

一旦他目光專注或者迷離起來,那股黑洞就會出現,好生危險,明月心中暗暗叫怕。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世界有妖怪麼?明月搖搖頭。

「頭疼不?」朱厚照突又親昵的湊上來,眯著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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