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是想得開。可我們三個都在冷宮中,意味著消息也閉塞起來,如果宮中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就得不到消息。」
「管它宮里鬧的天翻地覆,與你我有什麼關系,吃穿用度我們又都不用別人來送,」明月不以為意,一直以來她就是想要躲開權利斗爭的中心。
「尋影,先不用想太多了。」秦女安慰尋影,明月正在興頭之上,哪里知道即使是冷宮中,也並非一片淨土,更何況尋影之前是皇後的人,秦女之前是朱厚照的人。
這宮里多的是落井下石,恨不得踩你一腳的人。
期盼許久的逍遙自在日子,明月心中一時放松,並沒有留意到尋影眼里一閃而逝的憂慮。
「我去看看小白。」明月興沖沖的直奔冷宮後那一處荒野。
因為心情極度放松,明月的身體也越發輕盈起來,足尖只是輕點,便已離地,身體翩然而起。兩步並作一步,一步之間的跨度越來越大,不知不覺間,上乘的輕功便在明月身上體現出來,這是氣息及身體運用到極致的體現。
似是感應到明月來,原先一直低頭啃花草的小白突然轉頭嘶鳴,明月角尖一點雜草,身體頓時飛躍而起,輕盈的落在馬背之上,直到這時,明月才發覺平日里到這里她需走上半個小時的腳程,這次竟然只用了一半的時間。
心中有所領悟的明月,突然縱身躍起,氣息一提,明月的身體又穩穩的落在距離小白馬一丈左右的地方,就像一個孩子發現了好玩的東西,明月不停的噴跑,時而氣息一提,身體便突兀的拔高,看著遠處高約六丈左右的宮牆,明月氣息一沉,長長的氣息一進一出,突然發力,到牆根之時,身體突然拔起,又在半空輕點幾下,身體突兀的超出宮牆。外面的景色一覽無余。
狹窄的街道里有一顆四人合抱般大小的老槐,明月並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但她相信這里一定可以離開皇宮,因為心中起伏,身體突然下落,明月穩穩降落在草地上,心情還是不住的起伏,小白馬在明月身後不停的嘶鳴。
明月轉身,將臉頰湊到小白馬前撕磨半天,「等你長大了,我們一起離開這里。」
心中愧疚良多,若非自己,小白馬也不會困在這里,自己的願望是滿足了,可卻苦了小白,每天只能在這方寸之地來回晃悠。
等明月回來時,秦女和尋影一臉蒼白,屋里也被翻的亂七八糟,兩人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多說,明月生活在這里。總有一天會踫到,只不過是看見的早了一些而已。
「發生什麼事情了?」明月將椅子扶好,又趕緊端著盆子從外面打來清水。
尋影看了秦女一眼,然後頹喪的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知不知道,這宮里有菜戶這樣一說。」
明月點點頭,從一進入宮里,她听了都不止一次。
「選秀之前,太後曾見我一面,那會是邱聚領我進來,當時我就不喜他那雙賊眉鼠眼,哪里知道我進了這冷宮,他還不曾死心,秦女都清楚。」尋影說不下去了。
「宮中有菜戶,上面默認,這些太監的膽子越來越大,那邱聚竟然闖進冷宮之中,要求尋影做他的菜戶,要與尋影對食,已經不止一次了,明著我們也不敢太反抗,只要這邱聚不要太過份就行,第一次是罵走的,只不過一些日子,這邱聚的膽子越發大了起來,威脅若尋影不做他的對食,他就要讓我們餓死在這冷宮中,知道我們自己種植了小米,還養了野雞。便三番五次指使人過來搜。」
「他知道不?」明月知道朱厚照承諾過兩人,一定要幫兩人離開皇宮。
「這等小事,我們還要說啊,再說我們也是多處藏匿,幸好秦女能提前知道他們要來,我們也可早做防備,只是這樣三番兩次折騰,有些心煩罷了。」
「邱聚?」默念這個名字,明月感覺記憶中好像也曾耳聞這個名字,而且貌似也是大奸之人。
「難道就只能這樣了?」明月平生里最恨這欺負女人並且強迫女人之人,而且這邱聚還是太監,想想就心里不舒服。
「呵呵,就是麻煩了一些,每次都要收拾,而且這些人來時都是破壞一番便走。」尋影安慰到,「這些不是最可怕的,明月你應該知道,我為何能進來?」
明月非但知道,而且非常清楚,就是因為身邊的春荷,太後才知道尋影並沒有按照她的意願行事,所以在秦女不清楚的情況下,當時皇後才會趁機將秦女和尋影一起塞入冷宮。
「你這一進來。只怕又讓她老人家不舒服啦。」秦女調皮的伸出舌頭。
「想來她貴為太後,不一定能夠知道這冷宮的事情,我就怕邱聚失去耐性,而將這里的情況報給上面,那我們的麻煩才真正來臨。」
明月知道尋影從來不故作擔憂,只怕她所想急有可能發生。
可是自己這一進來,非但是消息不靈通了,還牽連兩人,讓太後突然注意到這冷宮之地,明月便懊惱起來,若是如此。又當如何?
「要不,我們一起出去吧。」明月思及她剛才看到宮牆之外的天地。「秦女你能否帶著尋影出了這宮牆。」
秦女點點頭,可尋影的眉頭卻皺的越發緊了。
「不是不可以,而是我們三人突然失蹤,只怕會引起渲染大*,且不說太後會怎麼想,只怕他也會不樂意。」尋影擔心的是朱厚照對明月的態度。
「只要我們策劃的好,就一定可以離開。」可為什麼突然想到離開之時,心中有一種撇下一個人的牽掛,明月心中突然煩躁起來,這不是自己期盼已久的事情麼。
「來一場大火吧。」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
「可是拋下師兄,我心有不忍。」秦女也有些傷感。
「要不,你們先走,我在這冷宮在等待一些日子,反正小白馬也馬上走不了。」似乎找到一個留下的合理借口,心中也突然安寧下來。
「明月,如果我走後,師兄就交給你了。」也只有明月一個人看不出朱厚照的情意,秦女有些擔心。
「呃,他是皇上,應該多關照我才對。」明月無語,秦女的托孤有些問題。
「如果我沒有猜錯,鄭旺將會在這幾天行刑,我們就挑那天吧,宮里的視線都會集中在那里,明月火勢發生之後,你恐會有些危險。」
「沒事,我也是受害人,只怕你們出去之後,帶不了什麼東西,秦女先準備一些男人的衣服吧,留下一些你們的貼身物品,這樣即使他們找不到尸首,也會相信。」
「好,今天我就出去買些東西,做好準備,順便買些好吃的。給明月打牙祭。」離別在即,秦女也是有些不舍,借著吃食來打趣。
「嗯,姐姐早去早回,一切小心。」明月抬頭囑咐到,然後繼續和尋影收拾凌亂的家具,雖然這里最將會在一場大火中化為灰燼,可至少三人還要在一起生活幾日。
三天後,一場大火沖天而起,也正是這一日,鄭旺因多次造謠當今天子身份,被處以極刑,正如尋影策劃的那樣,宮中的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那里,大火燒了足足半天,才有太監發現冷宮之中著火,當來人救下火勢之時,尋影和秦女早已化為灰燼,而兩人早已一身男裝,拿著明月給的一百多兩銀子快馬出了京城。
太監們將火勢滅了之時,在距離房子不遠處的菜畦里發現揮倒的明月,其實是明月發現有人來救火時故意暈倒,假裝被煙火嗆到,小臉上就像被貓抓了一般。
朱厚照得知冷宮之中大火起,以為是太後所為,便有些悔恨自己沒有早早將尋影和秦女送出去,當他得知明月在外面沒事之時,這才冷靜下來。
明月也自是演足了戲,哭個不停,也怕的不成,劉瑾乃是執事太監,青青是皇後,明月本是一個冷宮之人,大火燒了也就燒了,可偏生她和青青有些情份,劉瑾也知朱厚照對明月有些特殊的情愫,只是問詢了一下,雖然沒有找到秦女和尋影的尸首,但也寫了葬身大火之中。
從此兩人便可安然逍遙游于這天地之間。
冷宮沒有了,明月便沒有了容身之地,雖然還是罪人,但明月卻住進了原先距離冷宮最近的小院,幸好薄荷還在,原來都不過是被遺忘的人。
一波剛去,一波又起,從那次安達在冷宮之中見過明月起,蒙古韃靼的鐵騎又開始騷擾大明北方邊城。
入夜時分,朱厚照再次提著他那酒袋子而來,簡明沒有隨行。
「明月,他去了。」明月知他說的是鄭旺,「我保不得他,更無法救出母親,我是天子,萬人之上的天子,卻也有無能為力的一天。」
「你可見過她們。」明月其實問的是鄭金蓮,如果鄭旺卻是他的親人,那鄭金蓮就是他的生母了。
「也許,再世為人,會換一個好的地方。」這樣的安慰,放在以前明月是不信的,可想想她就那樣來到這個大明王朝,明月相信,鄭旺肯定是去了另一個地方。
「母親,我不敢見,也不能見,否則她什麼都明白了。」朱厚照一口接著一口的喝酒,「我什麼也做不了,就連鄭旺之死,我都得欣然同意,因為這是為了我的身份著想,也許我是自私的。」
「時不待我,你生為天子,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你做,蒙古入侵,京城不安,民心似煙,風吹而動。」不是做了萬人之上的皇帝就可以無憂,什麼事情都是兩面,有好名必有罵名,你能征戰保的一方平安,便會背負征戰殺戮之名,便會背負勞民傷財之名。
「時不待我,呵呵,若我生在凡人之家,管他江山社稷,與我又有何干系,為何我要答應父皇。」朱厚照似一直處于矛盾之中。
明月不知道該怎麼勸說眼前這個滿月復心事的男人,卻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若在後世也不過剛上高一,尚且處于安逸之中。
「傳宗接代,江山社稷勿要落如旁人之手,我要這江山做什麼?」朱厚照喃喃自語。
「傳宗接代乃是人之根本,天將降大任與斯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江山乃民之根本,沒有安寧的環境,社稷大亂,民不聊生,你穿的衣服,安然的坐在這亭子中品酒又都是誰提供的。」明月自覺說的都有些牽強,但卻不得不挖空心思勸說朱厚照。
明朝最後一任皇帝乃是吊死萬崇山,是李闖王,明月可是記得很清楚。
後世讀書之時,也曾想過大權在握,萬人之上的為所欲為,總覺得封建社會的皇帝可是舒服的緊,卻沒想讓自己見到了天子的無奈。
「呵呵,根本,我與誰傳宗接代,青青麼,我的妹妹還是姐姐?」朱厚照嘲笑,又灌了一口酒,迷離的黑魔眼回頭看著明月,「與她還不如與你,至少我不用背負**之名,好狠的心吶。」
朱厚照踉踉蹌蹌搖搖晃晃的湊到明月跟前,不得已之下,明月只得閃身,也不知道朱厚照所說,好狠的心是說她,還是說太後。
「幸好,青青還明理。」是暗幸,青青也無奈,都不過權利下的犧牲品,明月的心也跟著朱厚照糾結起來。
「如果有一天,你可否放青青一條生路。」明月想起那日離開坤寧宮時,青青的自言自語。
「如果有那樣一天,你可願與我逍遙于這天地間。」不答反問,明月也知自己的要求有些苛刻了。
「做我的妃如何?」溫潤的氣息夾雜著酒香撲面而來。
「我知你不願,總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他自問自答,連看都不曾看明月一眼,便知道答案。
「如果有一天可逍遙天地間,我便陪你。」心中如然一軟,明月還是做出了這樣的承諾,雖然未來到底在哪里,明月自己也看不見。
「好!」簡單的一個字,明月卻听到如泰山般沉重的諾言。
「陪我,我不強迫你。」只留下這一句,朱厚照再次搖搖晃晃離去。
第二天明月便听到消息,皇上不顧眾人反對大興土木,修建宮殿,當時的明月並不知這與她自己有何關系。
工事起,百姓怨聲四起,因為需要籌措銀兩,劉瑾大肆攬權趁機斂財,引起朝臣不滿。朝廷六部九卿,即全部官員集體上書,要求懲辦,朱厚照壓下,每日和那包工頭一般視察工事的進展,忠臣再三上奏,朱厚照再次置之不理,在朝廷之上公然與眾臣言︰「權利不予挑戰。」
于是,三日後,劉瑾非但繼續執掌寺里監,還轉享一人批紅之權利,一時之間劉瑾的權利凌駕于眾大臣之上,成為朱厚照的代言人,民間直道朱厚照乃是昏君。
這一次,朱厚照似乎是累了,完全依照他的心性而來,不再為任何人而活,所有人直道是他繼位後丟棄了偽面,忠言朝臣多次上書,批評其懈怠朝政,而每每他當面在朝廷之上做出檢討,退朝之後卻依然我行我素。
一年後,在紫禁城西北興建了的宮殿完成,取名「豹房」.這里完全是朱厚照的個人領地,不但有處理政務的樓宇以及廣置美女的宮室,還設有校場、佛寺,還豢養了老虎、豹子以及外國朝貢的長頸鹿。
豹房落成第二天,大批美女入住,第三天,明月便接到旨意。
「莫氏賢慧良淑,可為美人,賜予豹房居住。」
無奈之余明月和薄荷收拾了包袱便最清冷的院落移居到繁華的豹房中,當明月來時,朱厚照正一臉笑意在籠中在戲耍老虎,還喜滋滋的回頭看看明月,頗有為博君一笑,故作小丑之嫌。
突然,老虎一聲怒吼向其撲來,明月心中一驚,就在這個危急時刻,貼身護衛牛二挺身而出,將老虎制服。朱厚照瞪了牛二一眼,摔掉手中一直舞動的長劍,「吾自足辦,不用爾!」
便從籠中出來,一臉紈褲之氣,笑著模了一把明月的臉,「莫美人受驚了。」
明月觀之朱厚照身側,有眉清目秀的太監數名,就連隨侍一旁的宮女也是一個個花枝招展,便看不明白這朱厚照到底所謂何事。
可憐她拘謹的像是劉姥姥剛進大觀園,任這些宮女擺布,並且侍候她洗浴,身上那塊猩紅的胎記早已消失,沒有任何準備,她白皙的肌膚便呈現在宮女的眼內。
明月見其中一名宮女眼中閃過猶疑的異色,心中便起了疑心。這里也並非是朱厚照的天下,也不知其是太後還是青青的耳目。
沐浴剛過,明月被強行換上薄透的紗衣引致房間中,明月心中火氣蹭蹭拔高丈許,這就是他的不強迫與她,便恨起自己一時心軟,承諾與他逍遙天地,可卻被他囚禁于這豹房,如花瓶一般當成寵物來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