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寧說是過府一聚,來人卻是引著蘇瑾浩到了西郊一處偏僻的大院呢,那院子離永州城里有約莫一盞茶得功夫,四周都是些高大的樹木,不易被人發現。
蘇瑾浩下了馬車似隨意般看了四周,這才進了院子,隨後蘇寧幾個隨從也一同進了去,那院子的大門在幾人進去後又緊緊的關上了,好一會自院外不遠的大樹上跳下兩個勁裝打扮的大漢,他們二人湊著頭嘀咕兩人,一人又跳上了樹,另一人卻是沿著蘇瑾浩來人的路跑了出去。
蘇瑾浩皺著眉頭快步進了正廳,凌楚正站在門外迎著,「王爺,主子正在里面等著,您請進。」
蘇瑾浩略點點頭,三皇子卻已經迎了出來,蘇瑾浩見他一臉憔悴,不由暗暗心驚,二人相對無言,凌楚見狀忙關上了房門。
「我也就幾日未見你,你怎麼就這副模樣了?」
三皇子僵硬的扯了下嘴角,道︰「你既是知道,又何必說我?」
蘇瑾浩忽然一陣心酸,三皇子自小不得皇上喜愛,就連他的母妃也只是個一味爭寵的女子,哪能看得到他?如今出了這些事,他能說的上話的,似乎也就自己一人了。
蘇瑾浩臉色繃了繃,「我知道什麼?我知道的不都是你告訴我的?你自己都說懷疑十四年前的大火,怎麼現在听了念真的事兒,反而沉不住氣了?好生生的還要學那苦情書生不成?吐口血就能覺得心里舒坦了?」
「又是哪個狗東西多嘴了?」三皇子也不反駁,冷冷的開了口,「哼你的好屬下,若不是我緊逼著問,只怕也無人跟我多說一個字」蘇瑾浩氣哼哼的說道。
說罷,二人都停了下來,好一會,蘇瑾浩才嘆口氣,語氣很是擔憂,「你可想好了要怎麼辦?我雖未從明潔那里得來什麼消息,可那念真的應該不只是一個丫鬟這麼簡單的。」
三皇子見他提到念真,放與大腿上的雙手,緊握在了一起,他澀然開口,「……我知道。」
蘇瑾浩見他那模樣,卻是真正相信他確實對念真是有感情的,只是他不知道兩個只見過幾次面,相處也只有幾日的二人,怎會有這樣的感情?
「知道,那你?」
三皇子忽的抬起頭,灼灼的看向蘇瑾浩道︰「你可還記得那日我與你說的話?十四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到底是誰?」
蘇瑾浩大驚,甚至還有些心虛,他不是母親親生子之事,因為還有祖父在一旁,反倒讓他並不覺得太過吃驚與難受,只是辰舒他是皇子,他的身世又豈有人敢做假?
「若是我說,我並不是父皇的親子,你可信?」三皇子幽幽的說道。
蘇瑾浩緊抿著唇,不發一言,三皇子嘲弄的笑笑道︰「怎麼,你以為我得了 癥不成?」
「你難道要因為一個念真就忘了皇上二十年的養育之恩?若是這話說出去,惹怒了皇上,你可有殺身之禍。」蘇瑾浩輕聲道。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三皇子詭異一笑,因他並未對著蘇瑾浩,所以蘇瑾浩並未看清他的表情。
「辰舒,我只當你糊涂了,今日我什麼都沒听到,你好自為之」說罷,蘇瑾浩臉色青白的起身就要離開。
「你小時候還時常同我說起,姑母待我比待你好,後來你我懂事後,你又說姑母是憐我母妃不疼寵我才如此,可你卻是沒想到,她待我好卻是因為她虧欠了我」
蘇瑾浩背對著三皇子,身子一顫,是,小時候母親確實事事都想著辰舒,事事都吩咐自己讓著辰舒,自己那時年幼分不清誰親誰近,也是母親囑咐自己多余辰舒接近,多多邀他回府中做客,想來,若不是母親小時吃長催促,他與辰舒今日也不會這般親厚。
「她拿了親生兒子做了賭客,保了那一方水土的安全,也保了她自己的安全與富貴。」三皇子淡淡的說著,「只是你就不好奇,我是她的兒子,你又是誰,還是你早早就知道姑母並不是你的親母?」
蘇瑾浩轉過身子,眼里一片幽深,道︰「我不知你從何處得來的消息,只是你說的這些我都不知,母親待我如何,我清楚,母親待你如何,你更該清楚,就算今**得了真話,又能如何?」
三皇子身子一僵,不達眼底的笑意徹底僵在了臉上,是啊,即使自己得了真話又能如何?難道真要與父皇鬧翻了臉,到時不光自己沒有好下場,只怕他周圍的人都要受到牽連,那時自己與念真更是毫無可能了……
宣帝翻著手里的奏折,因為底下之人的稟告,眉頭皺在了一起,「蘇王爺進去後約莫半個時辰才從三殿下的別院中出來,出來時三皇子是與蘇王爺一起的。」
「退下。」曹正見宣帝一臉不耐,又緊抿著唇,忙對底下之人輕斥道,那人輕聲起身,躬身退出了大殿。
「曹正,老三這幾日都見了什麼人?」宣帝「啪」的一聲合上奏折,道。
曹正忙斂了眉目,道︰「回皇上話,三殿下這幾日只是見了幾個宮中的舊人,並無其他異處,」說著,他心頭一動,接著道︰「底下的人來報,三殿下去了右相府一趟,與陳將軍相談了約一個時辰。」
「哦?老三向來與重中官家不打交道,怎麼突然去見了陳重?可探出二人談話的內容?」宣帝異光一閃,冷冷的問道。
「回陛下的話,陳將軍府上一向守衛眾多,奴婢怕驚擾了陳將軍並未遣人進府,不過倒是買通了里頭的丫鬟,那丫鬟也只听了大概,」曹正說著臉上有些怪異,道︰「那丫鬟說,是三殿下看上了相府的一個丫頭,要找了陳將軍要了那丫頭,更奇怪的是,陳將軍竟然回絕了三殿下,只听說那丫頭是李小姐身邊伺候的一個嬤嬤的佷女,李小姐與她關系甚是親密。」
宣帝眼里有絲興味,道︰「哦?老三竟然也知道想女人了?那丫頭可是十分出挑?還是長的不錯?」
「回皇上話,那丫鬟還年幼,也無甚出挑之處。」曹正不敢說假話。
宣帝微眯了眼,道︰「太後她老人家對老三的婚事多有擔憂,你一會親自去太後那里,讓太後也知道這事情,若是太後不嫌棄那丫鬟身世低賤,那便讓老三迎她進府做個妾吧。」
「皇上聖明。」
「你下去吧。」宣帝揮手讓他退了下去,待曹正退下後,宣帝從胸前掏出一方帕子,那帕子是上好的白色絲綢,或許是因為年月太久了,那帕子有些黃了,宣帝沉沉的看著帕子上那唯一的一個「靜」字有些出神。
王太後听完曹正的話後,卻是不發一言的閉上了眼楮,辰舒的性格她最是清楚,若真是辰舒像右相府要了人,那必定是辰舒真看上了那丫鬟,只是如今皇帝的做法倒讓人費解了。
一個好生的皇子竟然要迎個丫鬟過門,外面的臣民知道了這事不要要笑話死辰舒了?難道?王太後精明的睜開了眼,難道這才是皇帝的真是相府,他就是要辰舒被外面的人說些什麼?
「既然是皇帝的吩咐,而哀家也是想看著辰舒早些成親生子的,那就照著皇帝說的,迎這丫鬟進府吧,來人,寫道旨意與曹正,曹正你帶著哀家寫好的聖旨,自去右相府吧。」
遂是曹正如此精明,也沒想到王太後竟然如此爽快,他忙道︰「是,太後娘娘。」
「恩。」王太後看著屋里兩個嬤嬤正拿出文房四寶來,輕聲道︰「你且說說那丫鬟是個什麼來歷?哀家听著是李明潔的貼身小丫鬟?」
「回太後娘娘的話,三殿下要的這個姑娘的姑母本是陳家二小姐的貼身丫鬟,後來陳家二小姐去世後,就又做了李小姐的貼身嬤嬤,因她與李小姐自小一起長大,關系親厚,她的賣身楔子也在李小姐手里。」曹正一板一眼的回著話。
王太後微眯著眼,記憶回到十幾年前,只一瞬,王太後就轉過視線看向曹正,道︰「當年在右相府發生的事,若不是皇帝極力護了你一命,現在想來你早該死了。」
曹正身子一顫,兩頰的肉有些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他忙跪了下來,趴伏在地上,道︰「太後娘娘明鑒,奴婢對皇上忠心耿耿,太後娘娘還請明察。」
「哼你在皇帝那里挑了辰舒這事來說,卻是何意?陳靜嫻因為當年的事,身邊的小廝丫鬟沒有一個活了命,現在你卻又跟哀家說這個念真看上的小丫鬟,是陳靜嫻貼身丫鬟的佷女,你這不是欺君?」王太後一字一句的說道。
「太後娘娘明察啊,奴婢絕無此意,還請太後娘娘饒了奴婢這一次。」曹正低聲求道。
「看來此事還得皇帝商議,哀家記得當時皇上親下了口諭,那些伺候的丫鬟小廝一個都不能留,倒是不知這個女人是個什麼角色,竟能讓陳靜嫻留下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