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耳喂了馬找上樓來,還不知前面蘇錦押耳環的事。曹耳嬉笑著,要叫酒菜來吃,被晨露制止住,他這才想起來如今大家都已是一窮二白了。
四人躊躇,圍坐在桌前,思量著如何除去弄些錢來。一來要交房費,二來要籌備去長安的路費。
「我看不如我去賣藝!舞刀弄槍,飛檐走壁的雜耍我都會,不信一個早上弄不來錢!」曹耳拍著胸脯說道。
蘇錦听了不同意,反駁道︰「我看曹哥哥的脾氣,若是人家肯施舍錢財,你就高興;若是別人只看不給錢,我擔心你一發怒就直接去搶了……」
曹耳一听這話,蘇錦是介意自己有「前科」,立刻吹胡子瞪眼道︰「誰說我會去搶?就我這功夫,不怕那些看客們不給錢!」
皮日休也覺得曹耳這辦法不妥,再怎麼說他也是個逃犯,如此敲鑼打鼓明目張膽地上街去拋頭露面,不惹出麻煩來還好,若是惹出麻煩來,衙門里還壓著案底,就是死路一條。
皮日休提議道︰「我看不如我臨摹些古人的字畫去街上賣給那些文人墨客,這些人舍得花錢,也有銀子!」
蘇錦和晨露覺得此法甚好,只是又一想,如今分文沒有,又去何處尋覓筆墨呢?三人商量了一番,這個主意也只得作罷,畢竟筆墨紙硯在當時來說,湊齊一套的成本也差不多等于現如今買台筆記本電腦了。
晨露想了想說道︰「我看不如我做些胡餅去街上賣?」
蘇錦笑道︰「這街上別說是你這生疏的胡餅了,賣什麼的沒有啊?此法也不好。」
這下,四個人又陷入了僵局。曹耳有些被悶得不耐煩,直接嚷嚷道︰「真TM一分錢難死英雄漢!我看我還是去鎮外西山馬道上直接干上一票,這樣咱們晚上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蘇錦听了,也知曹耳只是說得氣話,勸慰道︰「曹哥哥莫急,既然下了山,咱們就得按白道上的規矩活。人靠手吃飯,我們四個人,不可能就這樣被活活憋死。大家先忍耐一下,待從長計議再說。」
曹耳听了蘇錦的話,雖有些不服氣,但也只好把接下來的話自飲了,坐在一旁干著急!
這時皮日休一拍腦門兒道︰「曹兄,錦兒妹妹給你講的《水滸》你還記得不?」
曹耳莫名其妙,「記得啊!」
皮日休激動地說︰「我看曹兄不如去鎮上最繁華的集市擺個說書攤兒~掙听書人的錢,豈不便宜?」
曹耳一拍大腿,「對啊!他娘的我咋就沒想到呢!」
蘇錦也覺得此法是目前最好的主意了,于是扯包袱中的衣服,給曹耳做了個幡子,又給他做了個簡單的坐墊。于是,皮日休便陪曹耳出門去了。
蘇錦想了想,自己也不能和晨露在家坐等吃喝,便和晨露換了男裝,也去鎮上找些營生的門路。
這蘇錦來到一家錢莊門口,想起自己讀書的時候算術不錯,不如進去看看這家錢莊需不需要個財務。說著,蘇錦便帶著晨露進去了。
此時剛過正午,只見錢莊內一個小伙計靠著櫃台打盹兒。蘇錦伸頭瞄了一眼內室,只見里面的幾個賬房也都昏昏欲睡,于是只好和晨露二人垂手站在廊檐上等。
「二位小姐如何站在這里?」蘇錦站了一會兒,忽听身後有人說話,心下一驚,立刻回頭去看,只見一個三十五六歲的長者,身著咖啡色長袍,頭戴員外帽,寬額大耳,豐唇星目,手持一柄羽毛扇,氣宇軒昂地站在蘇錦面前。
「這位先生,如何知道在下是女子?」蘇錦好奇地問道。
只見那長者劍眉微微一舒,邊往里走邊笑道︰「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姑娘,真當我有眼無珠麼?」
蘇錦見不好隱瞞,只得和盤托出道︰「先生慧眼,在下的確是釵環之身。」
那長者似乎並不在意蘇錦的來歷,只是徑直過去推醒櫃台後的小伙計,說道︰「傻子,別睡了,來客人了!」
那小伙計睜眼一看,立刻嚇得從凳子上滑落下來,手忙腳亂地開始整理櫃台,「老、老板」
老板?原來這長者是這錢莊的老板!
蘇錦見狀,立刻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問道︰「先生,不知你這里缺不缺賬房或是打雜的,小女想找份事做。」
那長者抬頭看了蘇錦一眼,疑惑地問道︰「我看姑娘與我家閨女年紀相當,還帶著丫鬟,如何會上街來找營生呢?」
蘇錦不敢說實話,只得編排道︰「家父病重,家中銀兩短缺,故而無法,這才……」蘇錦本只想編個幌子騙過那長者,沒想到說到「家父」二字,竟真的滾下淚來。
長者仔細打量著蘇錦和晨露,遲疑了一番,說道︰「我這兒倒是不缺賬房,只缺一個掃地的,不知姑娘……?」
「好好好!我干!我干!」晨露還沒來得及阻攔,蘇錦就一下子應承了下來。
那長者點了點頭,「那你明天就來吧!一天二十文錢!」
「好的好的。」蘇錦抱著感激不盡的心情離開了錢莊。一出店門,晨露就忍不住抱怨道︰「小姐也太性急了些,這種活怎麼能應了呢?小姐雖不是金枝玉葉,至少也是千金之軀,掃地這種粗活……」
蘇錦打斷晨露道︰「好了,都什麼時候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我知你是心疼我,可是現在這情況,就不要挑剔了嘛!」
二人又在街上游蕩了一會,沒尋著什麼機會方回。正巧皮日休與曹耳也到了門口,蘇錦忙迎上去問︰「戰況如何了?」
那曹耳垂頭喪氣地耷拉著腦袋,交給蘇錦10個銅板,嘟囔道︰「一個下午,就混到這些。」
蘇錦像管家婆一樣接過銅板笑道︰「有10個總比沒有好啊!今天晚上可以吃饅頭了!」
皮日休也不好意思地躲在曹耳身後撓頭,蘇錦見他那窘迫的樣子,覺得十分滑稽,便干脆大家挑明了開起了玩笑︰「你說你們兩個,這麼大人了,出去這麼久才混了10文錢,一個太常博士,一個山大王,你們這都怎麼混的?」
晨露也幫搶道︰「就是!還不如去搶呢!」
這皮日休和曹耳立著乖乖听訓,像極了兩個做了錯事的小孩,也不吱聲,十分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