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美男在側,夢蘿卻不敢絲毫放松警惕。听得九阿哥問她拳法,那語氣分明透出些信息︰原版夢蘿,八成是個懂行的。
奠定下這層認識,夢蘿干脆就借著後世之利,照著自己對太極拳的印象,借著中學時玩對聯的功底和穿來後讀的那些古文,似是而非的拽了幾句,邊說邊想,緩緩地自櫻唇間吐出︰「我看……爺練這拳法剛柔相濟、虛實相間,展開闔之勢、蓄纏絲之勁,發乎外而存乎內,似有綿綿之意,又有頓挫之形,竟隱隱帶著些四兩撥千斤的味道?」
「哈哈,好個四兩撥千斤!」九阿哥听得興起,擊掌而贊︰「縱放屈伸人莫知,諸靠纏繞我皆依。夢蘿,你那剛柔虛實開闔頓挫之評,恰合了這陳氏拳經總歌的首句。而那纏絲勁力,分明是陳家老爺子的獨門首創,竟被你一語道破。更有四兩撥千斤之語,簡直是慧眼獨具,一語驚人哪。夢蘿,怎麼幾日不見,你在拳腳造詣上也進境如斯,我的福晉,怕不是真要去上戰場吧?」一邊說,一邊早把夢蘿攬在懷里,連拍帶晃的不知蹂躪了幾番。
夢蘿被九阿哥調笑似地輕托了下巴,俏臉早已是飛紅若翡,映在斜射的朝陽下就似雲震一般。饒是她定力再強,此刻也支撐不住,目光與九阿哥閃亮的鳳目一踫,便撇了開來。一邊在眉眼間寫滿毫不作偽的嬌羞,夢蘿一邊在心里暗道不好︰聰明反被聰明誤,這下顯白過頭了,可怎麼圓過去是好?
強定下心思,一個「也」字透露出她對原版夢蘿的判斷基本上還是不錯的,雖然眼下證實她在拳腳上並未精熟,但其它的某項功夫定然不俗︰「呵,一理通百理明,夢蘿臥病日久,想來功夫早還給師父去了,還不興賣弄一下嘴皮子?」一扭臉擺托了九阿哥本就沒承力的手指,順勢推離九阿哥虛攏著的懷抱,如嬌似嗔,渾然天成。
「呵呵,你這嘴皮子賣弄的,可要把那些爺們都羞死了。」九阿哥畢竟是有身份的人,被老婆嬌嗔著推拒了,便只笑看著她艷紅的小臉,負了手也不再上前。
夢蘿月兌離了被調戲的姿態,原該是松一口氣的,可剛才壓下的心跳此刻卻是咚咚如擂鼓,再听不清九阿哥又說些什麼,只好賭氣似地白了他一眼,省了答話。
九阿哥心情甚好,看著她笑了一陣,卻只見夢蘿臉上越來越紅,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的模樣,禁不住眉頭一揚,有些意外。他卻也沒多想,只笑問道︰「爺看你嘴皮子賣弄的好,有心將這拳法傳上三招兩式于你,你可有意?」
「嗯?」夢蘿瞪著九阿哥回味了半天,咂麼出點味兒來,登時眼楮一亮︰「你要教我?」差點就把「太極拳」三個字也一並帶了出來。夢蘿上輩子實在太懶太宅,心心念念地想著要練瑜伽、要練太極,可壓根連個起勢都沒學全乎過。看剛才九阿哥的動作圓融知意、粘纏不息,加上古人聞雞起舞的勤快勁兒,沒準她還真能圓了看武俠片攢起的太極夢呢。
九阿哥笑笑︰「來。」牽了夢蘿待伸不伸終是沒敢搭上自己的小手,在院子里拉開陣勢,一招一勢地比劃起來。
有道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尤其這夫妻之間,全然無需避諱,在九阿哥捏手掰腳的悉心指點之下,沒一會兒功夫,夢蘿已經把陳拳的第一式打得有模有樣。
這邊夢蘿舞得開心,一旁的九阿哥則是眼放精光,心下暗嘆。這陳拳發勁形式與別不同,全身每個關節都似在旋轉之中,且左右順逆甚有講究,平素練慣了直來直去的招式,一時半會兒還真沒幾個人能把握到這動作獨特的「纏絲勁」。可夢蘿居然並無半點不適,听他說了關鍵,又憑他矯正了幾回姿勢之後,竟然順利圓融地完成了起手式懶扎衣的動作,意態間甚是瀟灑。若不是知根知底,他簡直要懷疑夢蘿是不是早看人演練過千百遍了︰「好啊!夢蘿,你可知我學這第一式用了多久?」
「嗯?」看到九阿哥眼中的熱烈,夢蘿心頭的成就感登時又放大了數倍。雖然剛才練拳的時候兩人互相吃了不少小豆腐,可夢蘿這人就是有這麼個好處︰做正事的時候絕不存歪念。偏巧九阿哥跟她差不多,九阿哥平素閱女無數,也斷不會在不合適的場合生出任何不合適的念頭。所以兩人很和諧很正經地一個教一個學,當夢蘿完整而順利地打出第一式拳法的時候,意念中自己就是那《太極宗師》的女主角啊!恨不得舉手投足都帶出幾分仙氣。當下听了九阿哥的話迎上他眼中疑似仰慕的光彩,登時就覺得,自己終于是可以得意一番了吧︰「多久?」
「呵呵,足耽誤了三天呢。這陳氏拳法勁力獨到、世所罕見,可是讓我好一通琢磨。」
「哈哈!」夢蘿開心地揚手拍了拍九阿哥幾乎齊到她眼楮高度的肩膀︰「姐姐我是武學天才,小胤好好地教會了我,以後姐姐照著你!」
「放肆!」九阿哥听她說得不對味兒,當即變了臉色,極嚴厲地低聲呵斥。
夢蘿嚇得渾身一顛,就覺得兩腿發軟,直欲跪地說一聲奴婢該死。可是轉念間,她卻柔了表情,把張小臉皺得跟個包子似的,整個身子一軟,就貼在了九阿哥身上︰「爺~~」這一聲軟軟地喊出來,一波三折,充滿了害怕和委屈。隨著這一聲喊出來,夢蘿眼中也當即因為怕死而蓄滿了淚水,汪成一片滿含著懼意的波光︰「夢蘿一時忘形,沖撞了爺,不敢求饒,只求爺照規矩責罰。頭前那一刻,我只想著爺是我的額依根,竟把些規矩禮法都忘了!這在院子里還好,若是在外頭,怕不早獲了罪。爺一定要好好罰我才是,夢蘿再也不敢了……」話說到「額依根」時,那含著的淚珠就啪嗒一聲掉在九阿哥的手腕子上,而這話一說完,夢蘿的腿也就適時地軟了下去,貼著九阿哥的身體就要蹭到地上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