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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阿哥見夢蘿似乎真是嚇著了,雖因她自作主張要管外宅的事而心中不快,卻終是懷了不忍。夢蘿此番能自生死關頭挺回來,他原想著要好好補償她的。只是不知她是真的太過在意子嗣,還是又找了由頭推拒他,總之自她醒來,一切都透著些不尋常。他屢屢試探,並未從她那澄澈的眼中看到想象中的怨懟,可他心中始終有個結。今日見夢蘿忽而反常,他就那麼在心底里認定,她隱忍了多時,不過是委曲求全。如今他稍一變色,便引得她抗拒如斯,一時心中竟涌起百樣滋味。既有引起她失常的愧意,又有她竟拒他至此的忿然。
他想緩步上去攬住她,軟語溫存、柔聲安慰。自來女人便是如此,只要假意疼寵、哄上兩句,再深的怨懟都可一息盡消。但他不願再被她像拒毒蛇猛獸般推開,更不想去看她那曾意氣風發的眼中,激射出直白的懼意。他厭惡那種被畏懼著的感覺,更厭惡這感覺背後可能隱藏的恨意。自古最難消受美人恩,一朝卿若相負空余恨。他女人很多,卻從不願往府里帶。露水情緣惹人回味,可若真擺在家中,卻往往意味著無數的麻煩與算計。女人皆是如此,你給她一點,她便想要很多,你給她多一點,她便想霸了你的全部,而你若把全部都給她,她又難免懷疑你藏私,又或者干脆棄你如弊履,妄以為自己值得更好的。真正比饕餮還要貪婪。
他想跨步過去抓住她的肩膀晃醒她,告訴她記得自己的身份和誓言,既然愛著他,就不要幾次三番地惹麻煩,好好打理這座皇子府,莫做他的後顧之憂。可這些時日以來,夢蘿所做的努力他皆看在眼里,他相信她是真心想悖了自己的本性,做一個柔順賢淑的福晉。但僅僅因為他的一個冷眼,便讓她瞬間崩塌,退回到躲閃的殼兒里去,似乎想如臥病時一般,再也不醒來。他想問自己究竟有什麼對不起她,惹出她那樣大的委屈。女人善妒,在這天下間便是頭一條不容于世的。他既沒寵妾滅妻,又沒冷落毒打,府務是她自己不願理的,府里的女人除了上頭指的,便是各院的通房,迎兒和姿兒還都是她自己娘家安排了,她親自塞到自己房里的。雖說不常在府里,可但凡在的時候,哪一回不是顧著她的體面,當先便歇在她的院中。可她倒好,竟然要跟他使性子。沒娶回家的時候瞧著倒像個好的,誰知天下間的女人,擺在屋里竟是一般的不可理喻。
他想拂袖而去,由得她喜怒憂懼,從此只冷了情,當他身邊從沒有過這號人物。只要她安了本份,理好府中事務,他便由了她自在飛揚或是斂聲靜氣。橫豎夢蘿的心胸智慧,自來都可與男子抗衡,他既不格外寵她,也不必太擔心那許多的齷齪,她會應付不來。即便她也冷了情,不想打理那些後宅瑣碎,他也可以由著她。不過這點小事,他總能調配得開,一票人盯著後院那點子「實權」呢。可是看著她獨自立在冷硬的地板上,四下里空蕩蕩的,似乎全世界只剩了那一副單薄的身子在風中顫抖,素來惜花的九阿哥,又哪里硬得下心腸,看著那個當年不可一世的驕傲女子如今竟似風中枯葉,搖搖欲墜。他畢竟是她口中的額依根,他是她的天,只要她肯俯首,卸去防備、盡展溫柔,他便知自己有足夠的力量,為她撐起一片無風無雨的萬里晴空。跨馬鞍、邁火盆、喝合巹酒,求的不就是一世相守、平安和樂嗎?
一時溫柔,一時忿忿,一時又生出幾許不耐、幾分厭怠。九阿哥只冷眼看著自他懷中跳得遠遠的夢蘿,她此刻緊閉著雙眼,他眼中卻是她掙月兌前那滿眼的驚懼。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九阿哥微側了頭,不知心里在想些什麼,只若無其事地緩緩站起身來,動作緩慢卻毫不遲疑地轉身,離去。
「福晉!」「福晉!」「福晉!」「福晉……」九阿哥再無回轉的跡象,房里房外伺候著的奴婢們紛紛圍攏過來,喊得再大聲,也喊不回他的片刻駐足。
夢蘿並沒有如願暈倒,雖然被身邊健壯的婆子抱住了身形,她的頭腦卻還是該死的清醒。只是緊閉著眼楮,希望再掙開時可以回到那個自己並不喜歡的世界里去。那里似乎沒有什麼值得她牽念的東西,可,那里畢竟有她熟悉的氣息。
她討厭陌生人的懷抱,僵著身子,卻並沒有廝打抗拒。只由著人把她扶到床上躺好,感受到蓋在身上的薄被,便一把拉了蒙住頭,整個身子瑟縮成一團,頭死死地抵著里面的牆壁,似乎那冰冷的牆,比這陌生世界里的每一個人,都更能給她溫暖。
外間的擔心聲,漸散。夢蘿剛要覺出一分輕松,便又被一聲充滿關切的聲音吊起了心房,恨不能立時消失在這世界上,躲過了這刺耳的嘈雜。
「福晉……」秦嬤嬤充滿擔心和安慰的聲音透過沒有厚度的薄被傳來。夢蘿身子一抖,固執地與她爭搶起兜頭裹住的那一角薄被。
「福晉,莫要捂壞了身子。」秦嬤嬤擔心的聲線里透出一絲心疼的哭腔,本應讓人心里扎扎實實地暖。可夢蘿卻清楚這一切都只是夢境,與她沒有半分的干系。那執意要搶去她被子的手,就像是來尋替身的水鬼,心懷叵測地要把她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也許她只要端起主子的架子,隨口道一句「滾」,便可輕松打發了身邊這個奴才。可她不願開口,因為一開口,便是證明了自己還在這個夢魘中不得清醒,甚至還要與夢中勾魂的妖魔對話,無異于與虎謀皮。
見夢蘿只是揪緊了薄被,不知是在拼命搖頭還是止不住身軀的顫抖,秦嬤嬤也不敢與她硬搶,只是想到主子近來都愛放下床邊那厚厚的賬幔,心下一動,便不再與她相執,只說道︰「福晉,您且好生歇著,太醫當不久就到了。奴婢已差了人,去給您端碗補氣寧神的甜湯來。老奴就在簾外候著,您若有甚差遣,盡管開聲。」說罷體貼地替夢蘿放下了床邊層層疊疊的帳幔。
她每放下一層,夢蘿的心里便輕松一分,直到秦嬤嬤向簾外退去的腳步聲越來越輕、越來越遠,掀了簾子停在外間,這室內似再沒有其它的聲音,夢蘿才終于漸漸地平靜下來,放了蒙在頭上的薄被,半眯著眼享受著厚床帳內昏暗冷清的光。
這小小的方寸,才是她的世界。她睡在宿舍自己圍了三面的床簾中,頭頂是上鋪的姐妹,總愛在熄燈後講著「我和你背靠背」的鬼故事,惹來一室的笑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