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表情?」暖暖的風吹過臉頰,鑽進耳畔,絲絲地癢。
夢蘿還沒想好怎麼答,已經被人一把攬過了頭,被迫面對一張近在咫尺的俊臉。不知道是上次被嚇到的陰影還未散去,還是這樣近的距離亂了她的心弦,夢蘿又是死死地閉了眼楮,整張臉皺得像個包子。
面對這樣一張皺巴巴的臉孔,九阿哥自是沒了旖旎的心思,反被逗得「 吃」一笑。
很有趣,紅彤彤的面頰,皺巴巴的眉角鼻翼,活似個壽包,染了一臉羞臊的喜氣。點點她可愛的小鼻尖︰「又作什麼怪呢?」
這樣的親昵的動作上夢全身寒了那麼一下,忽然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不管不顧地睜了眼,雙手往前平推,大叫一聲︰「爺!」
還好,這回不再是上次一般觸手滑膩的美胸,而是松快干爽的中衣。
九阿哥這回是被她嚇了一跳,看夢蘿雙眼瞪得如銅鈴一般,眼中似乎還閃爍著計較的光芒,他竟然沒有因為她的一驚一乍而生氣,反只是帶些疑惑地想看她接下來要如何。
四目交接,夢蘿居然很沒出息很大聲地吞了一下口水。
九阿哥又想笑了,可是他得忍著。夢蘿一定還有後招,只是不知她這回又要玩什麼花樣呢?
「咳!」暗罵自己沒出息,卻還是故作鎮定地清了清喉嚨,一邊很小心地用垂在床邊的赤足去探地上的鞋子,一邊假意坐正了身姿,擺出一副要好好談談的架式。
九阿哥微眯了眼,已經注意到她的小動作。眉頭微不可查地一動,心中暗念︰「這丫頭,不會是又想跑吧?」
秦嬤嬤跟他解釋的話,他也算是信了一半。夢蘿若是真打心眼兒里怨著他,怕這些日子也不會時時真情流露,與他相處甚得。這般推卻,固然不乏了些怨念——那也是必然的,畢竟她昏迷那日的聲聲控訴,真迫得他恨不能一世躲著,再不願見她那副心碎的樣子——卻也難說不是為了身材走型,想著多推些日子好好恢復,免得惹了他不喜。
所以九阿哥並沒有十分不滿,只是看著她的小動作,似笑非笑地半眯著眼楮,一邊眉頭微微挑起,連話都沒有多問一句,只等著看她如何表現。
夢蘿本以為會遭到質問,一邊準備好逃生路線,一邊盤算好應答方略。可偏偏九阿哥擺明了一副看戲的姿態,讓她干咳了半天,也在床邊蹭啊蹭啊的,卻一張不開嘴找借口,二站不起身逃離,一時竟僵在那里,不知該如何應對。
看夢蘿不知所措的樣子,九阿哥的心情便沒來由地好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去調戲了哪家的姑娘呢,從不認輸的夢蘿還會有這副樣子給他看,真是有趣極了。
輕笑,探身過去,攬了她的腰肢,說不清是不是想看她進一步無措的樣子︰「有話想……」
唰地一下,早趿到了鞋有備無患的夢蘿居然腳底抹油,順著他使力的方向將腰身一擰,溜了。
想起來那天她也是這般逃了好遠,一臉的驚懼,九阿哥心頭不喜,正要發作,抬眼卻見夢蘿討好地沖自己嘿嘿一笑︰「呃……爺,您……咳,您好生歇著?」
「呵?」這是什麼廢話?大半夜的不好好伺候爺睡覺,還在這兒裝傻充愣?好吧,就算她現在沒有一聲不吭瞎鬧脾氣,可這番表現也太不入眼了吧?九阿哥說不清自己心頭什麼感覺,只一側身半躺在床上,用半是命令的語氣道︰「過來!」
好像是在招小狗哦……夢蘿深深地為他這種態度所震撼。同時也為那幅半倚床欄、美人春睡的圖像暗中嘖嘖。如果不是這人貌似對她存在著不小的威脅,她一定會先色迷迷地流上二斤口水再說的。
收拾了情緒,夢蘿很誠懇地看著九阿哥道︰「爺,前兒個太醫診過脈,夢蘿也很想伺候爺,可是……來日方長。」
「爺知道了。過來吧。」
那樣淡淡的語氣就好像是兩人在聊晚飯吃了什麼。而越是這樣,夢蘿心里對未知危險的第六感就越強烈。
「咳。爺,夢蘿……怕把持不住。」豁出去了,看九阿哥似乎還沒搭腔的意願,夢蘿干脆連臉皮也不要了,索性怎麼火爆怎麼說︰「爺……已久未與夢蘿……親近。夢蘿實在無法……如今為著我這不爭氣的身子,太醫又說沒什麼合用的方藥,所以……」
夢蘿實在不知她是怎麼把這樣的話說出口,好多關鍵詞都被她含糊過去,饒是如此,這話說完也已是心如鹿撞、面如火燒,只在心里恨恨地道︰「靠,老娘臉皮都搭出去了!我話都說這份兒上了,你就是再沒人性也不會怎麼著了吧?」。
「哼,」從鼻腔里輕笑一聲︰「過來。」淡淡的語氣,卻透著種從未被人違背過的自信。
夢蘿看看那個依舊像哄小狗一般歪在床邊呼喝著她的九阿哥,想要確定他這是什麼意思。看不出。不過他那一身撩人的妖氣讓夢蘿很不心安。
「還要爺親自請你嗎?」。九阿哥的聲音終于透出點不耐煩。三催四請?哪個女人能有這樣大的面子。
「爺,夢蘿得听太醫的,不能貪一時之歡。請爺見諒。」
破上了!
夢蘿也許真是消停日子過得久了,竟全忘了自己剛穿來時想過的,要好好過日子的打算。眼前,其實她早就不排斥九阿哥了吧?平時里兩人少不了一些日常親昵,她每每也會在羞惱之外加上幾分偷到香的愜意。帥哥哎,就算全沒感情基礎,都可以無條件讓人爭相迷戀的美男子,從面容到身材,從氣質到手段,無一不撩人心魄。說她沒有動心?匹諾曹的長鼻子都會長回去的。
可眼前夢蘿貌似乎已經抗拒成了習慣,或者是全無理由地為抗拒而抗拒,也可能真的是如她所想,兩人的確認識不久,不那麼熟,沒有感情基礎,總之,她居然已經失卻了初來時的小心翼翼,忘記了要提心吊膽謹言慎行。
于是她橫下心來說了那樣一句,緊接著福了身子,竟就這麼不管不顧地逃離了房間,留下了意外的九阿哥,獨自擺著他那醉人的半臥之姿,眸深似海,翻滾著深沉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