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謐又是羞怯,又是自責。又是心疼胤的傷,想要抽回小手,卻又貪戀胤唇上的溫度。
看著如謐皺作一團的小臉,胤伸出另一只手捧起她的下巴,姆指在她似哭似笑的腮邊撫摩。
如謐一眼瞥到胤的胸口,壓下心頭的悸動,扁了嘴,抽回小手,又壓下胤的大手,擺出一副氣鼓鼓的樣子︰「討厭!」
沒等胤變臉,如謐已經撐著床板坐起身來,向著紗賬外的燈光揚聲道︰「來人,伺候爺換藥!」
胤眉頭一動,唇邊重又泛起笑意,暖心。他眼中流過一線戲謔,向著如謐伸出手去。
如謐一驚,倒抽口氣,正要責止胤胡來,一低頭,見到自己不著寸縷的身子,立時撩起被子。捂了胸口。一邊又紅著臉扯下那在她胸前作惡的大手。
胤笑在胸間,雖然每笑一下,傷口都傳來撕裂的痛楚,但他還是樂此不疲。現在的夢蘿……真是有趣呢。
「老奴在。藥已備妥,只待福晉起身。」
秦嬤嬤的聲音又冷又硬,但如謐根本沒心思去注意。她正在慌張地四下打量,見到散在床邊的一件中衣,便一手扯著被子,謄出另一只手把它拉了過來。背過身去,如謐迅速地套上中衣。轉頭嗔了胤一眼,這才伸手去掀紗帳。
胤早瞧出如謐身上那件衣服,根本就是他的。可他一聲沒吭,只是吊著嘴角,欣賞她的慌亂。
收到如謐嗔怪的一瞥,胤眼中的戲謔更盛。他才不管如謐是不是已經掀開了紗帳,只偷偷將放在被中的手移了幾寸,在她腿上擰了一把。
「哎呀!你……」如謐身子一縮,飛過一個白眼,坐遠了幾寸,急急扯過被子,自腰間牢牢圍住自己。她果然是失了方寸,竟連衣裳都會忘了穿齊整。
偷眼去看床邊站著的秦嬤嬤,借著油燈的光,可以看出秦嬤嬤一直低垂著眼。饒是如此,如謐還是臉紅得要滴出血來,十分之不好意思。
由于心虛,如謐並沒有發現。秦嬤嬤眉間的緊皺。主子和爺感情好,放在平時,這絕對是喜事一樁。但眼下爺有傷在身,主子這般失了分寸,若真累得爺傷口復發,在太醫面前是鐵定瞞不過去的。此事傳進宮里,只恐對主子不利。
又惡狠狠地剜了再三作惡的胤一眼,如謐正了表情,認真檢查秦嬤嬤托盤上的物什。
點了點頭,如謐轉過臉,一看到躺在床上一臉無賴的胤,立時又覺得好脾氣不起來了。皺著鼻子作了個鬼臉,如謐俯,要扶胤坐起來,好替他清理傷口。
「哎呀別鬧!快起床!」如謐繼承了夢蘿的一身巨力,哪管胤如何痴纏,直接就強勢地托著他的後背,把他扶起了身。
也不再看他,如謐專心地解開紗布。隨著胤傷勢的好轉,包扎的厚度也在迅速減薄。畢竟傷口這種東西,能透透氣也是對恢復有好處的。
「 ……」出聲的不是胤。他只是微微擰眉。倒是如謐,一臉疼得要命的架式。
胤的傷口由于用力,生生被縫合用的腸衣線勒開,一道道一條條,個別嚴重的地方,竟已經血肉模糊地翻出肉花來。
以前替他處理傷口時,如謐可從來沒有這麼不忍心過。沒想到不過是倆人關系比以前近了那麼一點兒,眼下如謐的手竟然開始發抖。
「呵,皮外傷而已。你不是下手挺狠的嗎?」。胤想起之前夢蘿替他清理傷口時,手底下的動作,那叫個隱準狠,宮里正經的太醫也比不得她那副毫無心理負擔的樣子。說實在的,他還頗為她那一身專業的氣場而傾心不已呢。
如謐抬半抬眼皮,只描到胤的下巴和嘴邊的笑意,就心虛地紅透了臉。心想,以前你算哪顆蔥啊∼
草草應了一聲,如謐強迫自己敬業一點,盡量輕柔卻又不失力道地妥善處理好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傷口。胤說的沒錯,由于沒急著拆線,所以胤的傷口並未開裂,眼前這些傷口,是被腸衣線生生扯開的,絕大部分都止于表層,倒也算得上只是皮外傷。
整體清理一遍,畢竟還是有一些地方似乎撐開了原本的傷口,由于縫合著,也不好深入清理。如謐便建議道︰「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去請太醫?」
旁邊的秦嬤嬤一臉緊張,若是此時請了太醫來,宮里必然是瞞不過去了。福晉在山中靜養時。那個烏珠穆沁的娜仁拖婭格格來過府中。她看著爺時的眼神,時常偷偷閃動著異樣的光芒。這些日子隱約听說,那位格格深得太後歡心,若她真被指進自家府里,借著這樁由頭,極有可能先壓上福晉一頭。此舉于福晉可是大大的不利呀。
「哼,都說了是皮外傷。奴才們哪個敢多嘴的,你也千萬別心軟縱著。怎麼,自己作的惡,這會兒倒心疼了?」
「我……」我哪有啊?!明明是你……
「呵呵呵……」胤露出兩排白牙,看著如謐紅著臉,瞪著眼,無聲地用眼神控訴著他的無恥。
「別笑了!」這會兒如謐終于狠得下心了,手上的動作終于麻溜起來。敢情這位根本就是一皮厚的,她還瞎心疼個什麼勁!
扶胤躺回去時,如謐被他順勢攬進了懷中一起倒下。不過想到自己總還得洗個手拾掇拾掇那些藥品,如謐總算是蹭出胤滑如絲緞的溫暖懷抱,坐直了身子,在秦嬤嬤端上的托盤上簡單擺弄了幾下,便湊上近前的水盆,刷刷洗淨了手。
兩人折騰了大半宿,生生被人從睡夢里撈出來,如謐這會兒想著終于可以好好睡一覺了。听說做一場愛抵得過踢一場足球。她沒踢過足球。不過照她的感覺,就是踢三場足球,也比不過眼前的消耗大啊。
「福晉,您連日來不眠不休地照顧爺,身子也多有虧虛。如今天寒,早晨還听您打了五個噴嚏。爺身上又帶著傷,恐防過了病氣。為著爺和福晉的貴體著想,老奴斗膽,請福晉回房安歇。」
打著呵欠正要放下帳子躺回去的如謐,听秦嬤嬤這麼說了一通,眼楮里閃過一些猶疑。她回頭看看躺著的胤。說實話。這當口讓她回去獨守空房,只是想想都覺得太過淒涼。只是,她要這麼留在這,恐怕確實是對胤的傷勢大大不利。就算後半夜只是很單純的睡覺吧,憑她那惡劣的睡品,胤肯定少不了受罪。
胤回了如謐一個微笑,向她伸出手來。
如謐遲疑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小手搭上,任由他握住。
微一使力,如謐的身子便順從地軟倒。胤轉身把她攬在懷中,在她額上輕輕印下一吻,一邊輕柔地撫著她的後背以作安慰,一邊微側了頭,也不看身後臉色鐵青的秦嬤嬤,只淡淡然吐出一個字︰「滾。」
如謐的身子怔了一下。她知道這不是說她的,可還是被胤強大的氣場嚇了一小跳。胤繼而又印下的輕吻並沒能驅散她心頭的疑慮,听著秦嬤嬤終于退出房間的腳步聲,如謐還是忍不住道︰「我……我還是去睡軟榻吧……」
天地良心,她其實一點也不想的。這世界上哪里會有這麼好抱的男人啊?她敢去找個嬰兒打賭,任何最高檔的搖籃,甚至母親的懷抱,都比不過胤讓人安心和舒服呢!誰要去睡那個硌得死人的軟榻啊!
可惜眼前不是貪戀溫柔鄉的時候啊,她才不希望為了自己一時睡得舒服,就害胤的傷勢再度反復。其實她剛才,真應該听秦嬤嬤的話的,唉……
「你想去?」
呃……胤聲音好冷哦……以前有限的接觸中,她大概已經明白這是個很容易翻臉的人了。真是的,大男人家家的,好小氣……
「叭!」先是響亮地在他胸口沒被紗布遮擋的絲滑肌膚上響亮地親了一下,如謐才好聲好氣地哄道︰「才不會呢∼」胸袋又貪戀地在他頸肩之間蹭了蹭,「我怕再弄傷你……我睡覺可不老實呢……」
胤對夢蘿今兒的表現十分滿意。一手把玩著她的發絲,胤道︰「你舍得?」聲音中已是含了笑意。
「……」還真臭屁咧,不過……確實……「舍不得!」答得極其堅定。
「呵呵……」輕輕拉過如謐的雙手,環上自己的窄腰。
如謐也沒閑著,趁勢貪戀地模了幾把。
「別調皮!」感受到自己背上那雙不老實的小手,胤雖然喜歡,卻還是出聲喝止︰「等爺傷好了。隨你怎麼撩撥。」
嗅著如謐發間愈顯難聞的汗餿味兒,胤眉頭都不皺半下,嘴角含笑地閉上了眼楮。
如謐倒是忿忿地月復誹了半天︰呸!誰要撩撥他了?!不過是吃吃小豆腐嘛,這麼好模……哼,大,心理一點也不純潔!
抗議地扭了扭身子,如謐把一只腳勾上了胤的小腿,在他懷里尋了個踫不到傷口,又最舒服的位置枕上自己的小胸袋,也勾著一抹微笑合上了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