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快些說啊!」听著邱錦蘭的催促。邱陌揚卻久久沒有出聲。
很像是在賣關子,可是邱錦蘭卻提不起任何等待的,因為她知道,現在兩個人所剩下的時間並不多。
「你要是沒想好要對我說什麼,就先放手吧。」邱錦蘭誠懇的道,「等你想好之後,再燒給我,我想那個時候我,應該,可以,大概能看到的。」
其實,一個人這樣的催促別人放手讓自己去死,確實是一件怪異的事。
邱錦蘭絕不會承認那是因為自己害怕拖累邱陌揚同自己一起死,她毫不猶豫的把這樣的求死,歸于自己性格中根深蒂固的骨氣。是的,她是因為不想拖累別人和自己一同去死,就算不是邱陌揚,她也一樣會這樣說。
「如果,現在抓著你的手的人不是我,你還會這樣求死嗎?」。邱陌揚十分湊巧的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邱錦蘭露出一絲淺笑,本想毫不猶豫的回答。‘是啊,不管是誰我都不會拖累他。’可是,話到了嘴邊,卻頓了一頓。這才發現,自己心底那一小抹求生欲的存在。
在邱錦蘭的遲疑中,邱陌揚竟生出一絲淺淺的滿足感。
「拉我上去!」就在邱錦蘭的驚訝下,她的視線中出現了卓寧和卓安的腦袋。
就在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打結的時候,已經被人救了上去。前些時候,她好像是在交代遺言,而且顯得十分有氣概。但是,這個時候,邱錦蘭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白痴。
一旁的史密斯,卻欣喜的看著她,道︰「上帝賜予你新生,這一切都太奇妙了。」
邱錦蘭無力的對史密斯翻了個白眼,她不知道那個時候史密斯本來想要撲過去把她和邱陌揚拉上來,卻被卓寧和卓安給制止了。
而這一切都在邱陌揚的掌控中,就在他飛身拉住邱錦蘭之前,居然還對卓寧和卓安下了命令,「不到萬不得已或是我下令的時候,不許搭救。」而這樣荒唐的命令,卻恰好成就了他听到邱錦蘭的那些話。
誰又能想到,從一開始邱陌揚下這個命令的時候,想的是和邱錦蘭一起死呢!!
邱陌揚坐在一旁,在懸崖壁上掛了那麼久,若不是感到自己漸漸力竭,他還真不介意在听听邱錦蘭說那些奇怪的話。
那個時候的邱錦蘭雖然說很奇怪。卻給他一種極為親近的感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像前一刻那樣的放松自己了。
邱錦蘭偷偷的瞄了坐在離自己不遠處的邱陌揚一眼,他的臉色看起來並不好,那樣掛在懸崖壁上,他應該比自己更難受吧。想到此,邱錦蘭撐起有些月兌力的身子走向了邱陌揚。
活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蹲在邱陌揚身前,「那個時候為什麼撲下來救我?」
邱陌揚看著那個與自己近在咫尺的邱錦蘭,不知為何,她雙唇一合一閉的,看起來極為誘人。「咳咳……」慌忙收起自己那甚是古怪的想法,側過頭不再去看邱錦蘭。
對于邱陌揚的刻意回避,邱錦蘭微微有一絲惱怒,但是好歹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她對著邱陌揚露出一絲友好的笑容。
「為什麼要救我?」邱錦蘭追問著,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像是電影回放一樣在腦海里出現。此時想起來,其實真的很危險。
「邱府中人都有保護錦蘭小姐的責任。」他說的理所當然,給外人听起來也是個極為合理的解釋。只是,听到他這個解釋的邱錦蘭卻一點都不相信他的理由。
「我不信。」邱錦蘭肯定的道。
「其實,是因為我害怕錦蘭小姐與冷雨同死的消息傳出去,會有人懷疑是邱某指使。這樣有損邱某聲明。」邱錦蘭不信,于是,邱陌揚便甩出了另一個理由。如果人們听到前後這兩個理由,或許大部分都會相信後一個。因為責任還是自己的利益,擺在人們面前似乎並不難選擇。
「我不信。」一如之前的否定,邱錦蘭還是說得十分肯定。
「那就是我今日突然想要做善事了。」邱陌揚避開邱錦蘭盯著自己的目光,他從沒有向現在這個躲避過一個人。
邱錦蘭看著邱陌揚不自然的閃躲,愈加的肯定起了自己心中突然冒出來的想法,不,那個想法並不突然,只是到了生死一刻的時候她才真正的面對了。
「我還是不信。」邱錦蘭半彎著身子,看著邱陌揚的眼神有些孤高。「就算是你編出一百一千個理由來,我都不會相信。不過,如果你能一一回答出我以下問的問題,我就可以不再問這個。」
她眯起眼楮,小小的縫隙,卻掩不住那狡黠的光芒。
邱陌揚沒有上當說‘好’,不過很可惜,邱錦蘭壓根沒有想要得到他的同意。
「當你看到冷雨撞我下山崖的時候,你是不是很害怕?害怕我就那樣死掉?!」邱錦蘭問得肯定無比,一點都不像是在尋求答案,倒是像極了在敘述一個事實。
「當你抓住我的手的時候,是不是突然覺得安心了,就算是和我一起掉下去,一起死掉也沒有關系!」邱錦蘭挑眉,看著邱陌揚一點一點復雜起來的表情,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站在一旁的卓寧,卓安都露出了極為驚訝的模樣。這錦蘭小姐所說的話,實在是太震撼了!
而史密斯卻看著邱錦蘭。兩眼發光,就像是看到了獵物的狼的眼神。
「當你听見我說,‘死前見到的應該是生前最留戀的人,為什麼會是你’的時候,你很生氣,這是為什麼呢?!」邱錦蘭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落在邱陌揚那如潭的眼眸上,只是那潭水,似乎已經被她接連的問題給攪亂了。
邱陌揚覺得有幾分混亂,就算是有些話早就已經明白了,甚至到了喉嚨里,他還是說不出來。或許是因為自己與邱錦蘭是義兄義妹的關系,還是因為曾經對李風舟承諾下的那些事,似乎他們之間有的只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妄想就是妄想,又怎麼能成真呢?!
「love!」
就在邱錦蘭還沒有繼續追問時,一旁的史密斯突然開了口。那雙藍色的眸子,發出灼灼的光華。
「那就是愛!」只見他,一手按在胸口,臉上露出一個柔和到了極致的表情。雙目緊閉,那一句感嘆,帶著讓人感覺肉麻無比的語氣。
邱錦蘭突然有種作嘔的感覺,這史密斯是演話劇的嗎!!
而邱陌揚卻慢慢的起身,拂去衣角的灰塵。然後抬起頭,緩緩的瞥過史密斯一眼。
就是那一眼,史密斯完全被震撼了,那種氣勢一瞬間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卻又很想感嘆,這個人身上有上帝的氣息啊!
卓寧和卓安,早就在史密斯那一句,‘那就是愛’中石化了。
邱錦蘭看著突然起身的邱陌揚,雖然不能從上而下的俯視他,但是也不影響邱錦蘭骨子里的強硬。
「為什麼要走?難道是被人說中了嗎?!」每一個女孩都會期待一場別樣的告白,就像是現在的邱錦蘭。她十分希望能從邱陌揚的口中听到答案,她心里的那個答案。
邱陌揚回過身,看著正跟在自己身後的邱錦蘭,眸底依舊恢復了往常的波瀾不驚。
看著他恢復往常的神色,邱錦蘭卻覺得一陣難言的失望襲上心頭,本來觸手可及的人突然就變得站在千里之外了。難道,從一開始自己的想法就是錯誤的嗎?他真的不喜歡我?只是責任,只是害怕流言,只是因為一時的善心!!
「錦蘭小姐,邱某所做之事無需多做解釋。不過,既然你如此執著于答案,那麼我就告訴你。」邱陌揚嘴角輕啟,說話的聲音低的只有邱錦蘭能夠听見。
見邱陌揚俯子,邱錦蘭不由得往前走了一步,那溫熱的鼻息落在自己耳側,帶著一絲絲的酥麻。
「我曾經答應過一個人要好好守著你,所以不論是今日,還是以往,甚至以後,我都會為了信守諾言而守護在你身邊。」邱陌揚用一種極為冷淡的語氣,說出了這番極為傷人的話。
邱錦蘭睜大雙眼,視線卻微微有幾分模糊起來。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答案,之前的想法,只不過是自己的自以為是!多麼可笑啊!
「誰?」邱陌揚已經站直了身子,而身後卻傳來了邱錦蘭的再一次問話。
「你母親。」他沒有回頭,或許是害怕自己看到她之後,會控制不了心中滿溢的情緒吧。邱陌揚只是停頓了一步,然後,邁開步子,漸漸行遠。
站在原地的邱錦蘭,輕撫了一下自己發燙了耳根,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
「如果想哭,我的肩膀可以借給你用一下。」史密斯沒有像卓寧和卓安那樣識趣的離開,他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呆站在原地的邱錦蘭。對于一個紳士而言,惹女孩子哭泣,是一件極為可恥的事。
而認為自己的紳士的史密斯認為。看到女孩子哭泣而不安慰的人,也不是真正的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