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瑄非常疼惜的吻著紫櫻的唇,淡而涼。
「不夜,一定要保住我和紫櫻的唯一血脈!」
銘瑄的全身籠罩著淡淡的金色光澤,有嗡嗡的聲音在屋里回蕩,銘瑄突然睜眼,眼中射出一束精光,沒入紫櫻月復中,他卻軟軟的倒下,生氣毫無。
紫櫻恢復了氣息,死死的抓住二娘,她的眼楮狠狠的瞪著,柔女敕的手臂青筋凸出,突然,她松開咬著的發辮,悲戚的喊道︰「銘瑄,銘瑄!」
白二娘渾身顫抖的抱著浴血的女嬰,挽好臍帶,抱到紫櫻的懷里,紫櫻淡淡的笑,嬰孩就從懷里下落……
北玄胸口如被重重一錘,這一幕如此淒涼。
紫櫻化了狐狸原型,銘瑄顯了龍身後化為無形。女嬰自出生,都沒有哭叫,異常安靜,白二娘輕輕拍了幾下,只換來她微弱的‘啊啊’。
不夜仍是沒有說話,他把紫櫻脖子里的紫色管笛掏出來,拴在了女嬰的脖子里,然後在紫櫻身上點了火,火燃了紫櫻,眨眼之間,紫櫻就化為一堆灰燼。
白二娘大驚失色,極為不解,碧落正好從屋外進來,慌忙解釋,銘瑄主人早有吩咐,不想給小主留下被威脅的把柄。
碧落告訴大家,銘瑄早期備好了一艘龍船,此龍船為東海太子所借,極具靈性,若乘坐此船,極有可能會回到東海,到那時,再回東齊就有希望。
北玄讓不夜帶著女嬰,碧落和白二娘趕緊上船,他拉著三少鄭重道︰「你若真心為扶香好,就不要管她,她既然已答應了銘瑄的諸多要求,你最好跟著不夜一起護送那個女嬰。」
三少心跳加劇,頭腦一片空白,他放不下扶香,扶香是他的主人,可是他也知道,扶香此刻不需要他,他不甘心的反問北玄︰「那你呢?」
「我?」北玄神色復雜,幽幽回道︰「我不一樣,我若此時刻意離開她,有很多事都不能再挽回。」
三少呼哧喘氣,他狠狠的捶著房門,跟著北玄他們上了船,龍船顯然是一只真龍所變化,看到幾人上船,竟然隨意變化了內部格局。
北玄跳下船,發現身後有腳步聲,一回頭,竟然是白三少和碧落。
碧落正著急的四處喊道︰「碧焰,碧焰!」
三少卻是直奔著扶香而去。
扶香在遠遠的海邊沙灘盤膝而坐,九道閃電一直不停的在她身上狂轟濫炸。
北玄抓了三少的胳膊憤怒的狂吼︰「你不準去,你不能去,你會死的,會灰飛煙滅!」
海水倒灌,龍船在波濤的蹂躪中時隱時現,白二娘在船上擺著雙手大喊,「老三回來!」
白三少踹了北玄一腳,根本不管白二娘的呼喊,瘋狂的向著扶香奔去,他沒辦法拋棄扶香獨自偷生,哪怕知道自己會一命嗚呼,也不能獨留扶香在島上。
北玄倒在地上,已經沒精力去阻止白三少,他掙扎著起來去捉碧落,碧落卻掙扎著去撈海邊淺灘里的碧焰。
「碧落,你回來,碧焰已經死了,你不要做無謂的犧牲!」北玄憤怒的大喊,為什麼一個兩個,關鍵時刻都不听話。
他給了碧落幾拳,把他扛著向龍船走去。突然听到轟隆一聲,腳下已經裂開一絲裂縫。
他緊張的飛奔回船上,命令不夜看著碧落和孩子,再次飛奔下去,已經來不及,裂縫迅速擴大,小島被劈開兩半,海水從中間噴薄而出,扶香那一半正迅速向相反的方向漂移。
北玄眼見著龍船離自己越來越遠,海水洶涌上島,他趕緊往島上最高處爬,海水緊跟著追逐他的身影。
忽然一聲清嘯,他一回頭,竟是不夜,甩開了臂膀,一根黑色長繩卷在他腰間,穿透海水,越過重重的阻力,等到不夜把他撈上船,他感覺自己死了好幾回。
「我們必須開船了!」不夜終于說話,聲音很具有磁性和穿透力。
北玄眺望遠遠的三個小人,其中有個桃紅身影被卷進了雷電中,慘烈的喊叫被湮滅,閃電又把她拋了出來,只剩下一些殘肢斷臂,白二娘什麼時候下的船?他忍住了眼淚,卻忍不住想吐……
不夜踢了發抖的北玄一腳,就去跟龍頭默默私語,龍船極具靈性的躲避魔化的波濤,向扶香那半個小島行去。
島上三少一身白衣的躺著,渾身濕透,臉色蒼白,無知無覺。扶香白色發絲凌亂飛揚,雙眼赤紅,不人不鬼,不男不女。
‘九天花開’擊打在她身上,猶如隔靴搔癢,無足輕重。她斜挑眉眼,抹去三少嘴角的血跡,一腳把他踢上龍船。
海水更加洶涌如地獄惡鬼,紅色的海水淹沒了整個小島,一個浪頭過來,扶香連同小島一起向海底沉去。
扶香……
北玄在心底輕輕的念,你不會有事的,我北玄的妻子,注定不是平凡之輩,你不要讓我失望。
曾經藏身的小島再也不見蹤影,漫天的血水漸漸平復,天空飄落杏花絲雨,唯美的花,清雅的香,安靜乖巧的海面……
不夜昏昏然倒下,北玄神志不清,三少,碧落仍在沉睡,孩子放肆的哭聲充斥著整個海面。
有杏花手掌逐漸形成,掐著孩子小小的脖頸消失,唯余龍船漫無目的的在海上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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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木燃燒, 啪作響,偶有火星蹦出火堆,墜向漆黑一閃即逝。
穿著粗布藍衣的男子,風塵僕僕走入洞穴,卸下長劍丟在洞穴一角,垂首解下包袱,凌亂的發絲鋪滿整個背部。
幾個冷硬的饅頭裂著干口,鐵青色的窄口酒壺,骨碌滾向一邊。
包袱的最里邊有個油紙裹,藍衣男子扒開油紙,用樹枝穿上里面的肉塊架在火上,順便把饅頭和酒壺都挪向火堆,肉香味慢慢溢出來,此時藍衣男子便走出洞口,不一會捧回半罐子清水也架在火上。
嗯哼,洞穴的某一角,烏七八黑的一坨正在緩慢挪動。
溫暖的火堆,噴香流油的肉塊,汩汩冒泡的開水,這是哪里?
蘇扶香撐起半個身子,渾身撕裂般的劇痛,不禁垂著腦袋回憶,小島淹沒,陷落海底,然後海底暗涌,後來,後來就來到這,她就納悶了,活不成,死不了,最後會是個什麼結果?
火堆邊有個男人走過來,嗓音清朗,胡渣滿臉,他捏著扶香的肩膀,無所謂的問道︰「神仙?」
扶香下意識搖頭。
「妖怪?」
扶香再次搖頭,既然回不了妖界那還做個鳥的妖怪。
「凡人?」這次問的有點詭異。
扶香郁卒的第三次搖頭,敢問閻王爺有膽子讓她輪回做凡人麼。
藍衣男子抓根樹枝在地上劃呀劃的,「有親人麼,來自哪里?」
「無家,無親人,無依無靠。」嗓音嘶啞,心情沮喪。
扶香眯眼,想起了三少,想起了老爹,一個認了主仍會對主人搖擺不定,一個毫不解釋丟下女兒消失無蹤。
「好,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不要試圖反抗!」
清朗的聲音伴隨著左肩膀的刺痛,蘇扶香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