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子早前在自家藥盧給蘇鳳岐診治,便囑咐讓他好好休養。當時蘇鳳岐一徑的沉默,他只當是這小子把他的話記在心里。
如今再次看到蘇鳳岐的慘狀,才曉得這小子根本把他的關心當成了耳邊風。
「臭小子,你若不是小十三的徒弟,老夫才不管你生死,枉費我一番心血。」天山子不滿的搖頭。
仔細診斷下來,情況十分糟糕,一句話總結,無藥可救。
蘇鳳岐大約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只虛弱央求︰「師伯給師佷多拖延幾日便可。」
一棵樹倘若根部已經壞死,那樹上的綠葉還能撐幾天呢?丹爐房里,天山子心情不爽的烘制丹丸,搖著蒲扇,嘴上念叨有詞。
豐山子跟前跟後的旁敲側擊,就是得不到一句實話,他急了,便狠心奪過蒲扇來。
天山子沒好氣的白他一眼,索性丟下丹爐,起身離去。
「老二,小仙鳳真的沒救啦?」豐老道既著急又心涼,不安的甩拂塵。
天山子大步前行不回頭,只揚揚手道︰「有救相當于沒救,先拖延幾日,等幻冰老前輩的消息。」
兩個一前一後回到觀里,坐著喝茶等消息,一會忠厚的鯤起過來稟報小鵲兒病情有反復。
天山子表情很臭︰「你帶著那死丫頭回青蒙吧,豐山並不安穩。」
鯤起並不在意天山子的冷言冷語,二師伯面冷心柔眾所皆知,既然他說的這樣直白,那鵲兒就真的不適合在豐山養胎,于是,立刻抱拳告退,去哄中離鵲起跟他回青蒙。
至于小和尚鶴起的事情,因了鯤起說已通知宗主,宗主自有決斷,中離鵲起雖依舊擔心,但也無可奈何,她不能再任性的給大家制造麻煩,而且她懷了身孕,不宜多操心。
王鳴寶確定做了豐山子的徒弟,王金山夫婦就陪著女兒在豐山定居,期間蘇鳳岐來找過王金山談話,王金山回來後沉默了一會,卻也沒有其他異狀。
然而,想營救鶴起回來並沒有那麼容易,晚上,逆冰終于回來,神色極度不好,剛進觀就訓斥豐老道︰「你這滿山的小童丟了幾個?」
豐山子一凜,趕緊掐指速算,「糟了,糟了,少了十二個,都是七月初七午時三刻出生的孩子。」
逆冰冷哼,「算的倒是不錯,先前我說拿自己換鶴起回來,鳩主老賊已經答應,誰知道不過跟他喝了半壺酒的功夫,他就變卦翻臉,豐老道,這可是你看顧不周造成的後果,山上既有命格奇特的童子早該送到青蒙尋求庇佑,為何會如此疏忽?」
天山子也是應和︰「大哥,我早跟你說把十二個孩子藏起來,你偏不听。」
「唉,誰讓老夫存了僥幸之心。」豐山子懊惱的解釋︰「只不過是想著等他們練完了新創立的陣勢,多不過耽誤五六天的功夫,誰知道……」
逆冰已經不想跟他說下去,趕忙喊了齊鳴志過來吩咐︰「你不是想去蘇蘇身邊麼,現在就過去吧,說我這邊出了事,一時半會回不去,讓她好好管教逆火。還要告訴她,必須警惕魔徒,魔尊對東齊和白桑有歪心思,魔徒不僅有明面行動,暗里陰招使的也不少,最好讓她跟佑信王通報,細細徹查,千萬不要讓魔徒混進朝廷。」
齊鳴志一一銘記鄭重答應,隨後與父母妹妹打過招呼,就由天山子護送,去往扶香那里。
豐老道等齊鳴志和天山子走了,才緊張的問逆冰︰「鳩老賊要什麼?」
逆冰不解的反問︰「你們修仙派的靈果是干什麼用的?」
「靈果能提煉靈氣,讓修仙者靈力純淨,但是極為難得,而且是修仙歪招,一般遇到重大渡劫期,沒把握的修仙者才會被迫使用,若渡劫成功,對自身修為會有損傷。」豐山子老老實實的分析。
「修仙的東西,魔徒要了干什麼呢?」逆冰十分不解。
同樣,豐山子也疑惑,這種靈果雖然稀奇,但魔族想找還是能找到的,何必非要來豐山青蒙索要,如此明目張膽,分明愚蠢之極。
他這麼想,就這麼告訴逆冰,逆冰一听,就面色大變︰「完了,中計了,看來我幾千年不在人世,腦子遲鈍太多。」
「到底怎樣?」
逆冰沒閑心搭理他,火急火燎的跑到山腳下,魔徒的臨時落腳點果真消失無蹤,暗罵幾聲,急慌慌的給豐山子去個訊息,毫不猶豫的追著鳩主老賊的行蹤而去。
豐山子得到逆冰送回的訊息,只能無奈嘆息,待得天山子也回來,巴巴的講了前因後果,誰知道天山子也不理他,直接扛了蘇鳳岐就走人。
「你這是要去哪,小仙鳳有救了麼?」豐山子極度郁悶,為什麼老二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天山子自然不是不把豐山子放眼里,他只是覺得豐山子太過嘮叨,膩歪的煩人,生死關頭,還要默默唧唧,豈不最容易壞事,看幻冰老前輩做事多爽快,先做再說,先斬後奏,多魅力!
他扛著蘇鳳岐坐在藥葫蘆上,晃晃悠悠的往延州飛去,下方海面的腥味沖天,海腥味里夾雜著濃厚的新鮮的血腥,昭示著下方正在進行著屠殺。
心中疑惑,稍微把藥葫蘆降到半山腰,探著身子往下瞄,黑藍兩方正瘋狂的廝殺,簡直殺紅了眼。
更讓他震驚的是,這個屠殺事件發生在一個小鎮里,而小鎮里里外外已血流成河,毫無生氣,無論牆壁,樹干,街道還是農田,全都被濃黑的血液浸滿。
雙方仍舊沒有停止屠殺,刀劍,弓箭,長矛,板斧,暗器, 啪啪響個不停。
天山子把蘇鳳岐往藥葫蘆上拽拽,昏迷的蘇鳳岐居然醒了過來。
「快放我下去,二師伯!」蘇鳳岐著急的大叫,奈何藥葫蘆被氣層包裹,他死活掙月兌不開。
「不行,臭小子你不听話,若下去逞能今晚就得見閻王!」
蘇鳳岐表情陰郁,已十分不耐,雙眼紅絲密集,突然沒有理智的大喊︰「我要下去,我要下去,快放我下去。」
不好,看他這個模樣,已經被下方邪惡的殺氣侵染。天山子認真的加厚保護結界,任蘇鳳岐大吼大叫,發瘋發癲,他兀自不理。
再行一會,又遇到下方血流成河的戰場,天山子感覺不對勁,仔細琢磨,才發現這里已是白桑國土。
天啊,他豈不是飛過了頭。
然而,白桑怎麼會是這種狀況,已經被魔族控制,還是正在淪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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