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原本在旁邊閑涼的想事,奈何盧酸腐的表情神態太過考究,做作的過于虛偽,在如此落魄的境地中,實在是很不倫不類。吸氣吸氣,他可不想笑出聲破壞了盧酸腐刻意營造的悲戚氛圍。
郁卒的扶香贈送不夜白眼一枚,自然是怪他看笑話。
不夜看到扶香有了生氣不滿的表情,心中反而歡喜,于是走得遠些,不願打擾扶香演戲。
‘咳咳’。
扶香心有所想,便望著盧酸腐,眼神無比真誠,聲音無比柔和︰「盧大使,本王听聞此噩耗,時時刻刻于心不安,禮部眾人皆為本王娶親而喪命,本王愧對他們,所以我決定齋戒三日,以表誠摯悼念之心。」
不等盧酸腐有反應,她迅速的把牛肉和桃花酒都丟到小溪里,等酒肉順水漂走,她才小小得意,讓你盧酸腐也嘗嘗啞巴吃黃連的滋味。
盧酸腐貌似還沉浸他營造的氛圍里,突然踫上扶香施詭計搗蛋,他瞪大混濁的雙眼發呆,接著撫胸輕拍,眼神相當郁悶,卻當真就跪在了溪邊,嘴里嘰里咕嚕的不停。
扶香聳肩,開始無聊起來,剛才做戲只不過是一時興之所至,怎麼竟忘了人家老頭子是官場里出來的,雖然人家沒演技,但演戲的耐力卻很深厚的。
無奈的跟不夜打眼色,不夜這會想討好扶香,硬著頭皮去哄勸盧酸腐,盧酸腐只不過做做樣子,悲痛欲絕的干嚎幾下,就跟著不夜去了一塊石頭邊歇息。
扶香瞅著不夜變出來的吃食,盧酸腐居然沒再講究啥,乖乖的吃了起來,貌似跟不夜相談甚歡,一邊晃腦袋一邊笑呵呵。
扶香不禁感嘆,還是不夜有辦法啊,他怎麼干什麼都輕而易舉呢?自己一向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是不是需要跟不夜學習學習呢?
她最近特愛想事情,想著怎樣把自己變強一點,嗯,是好事,扶香自我安慰,困意襲來,身上頗疲軟,于是安心睡去。
睡夢中感覺有人搖晃她的胳膊,溫暖親和的氣息彌漫過來,潛意識里,扶香認為是晶晶。
她明明知道在做夢,卻仍是想到在山洞里醒來時,晶晶毫無顧忌的撲在她懷里,糯糯的喊她爹爹的溫馨場景。當時只覺晶晶很煩人,想推她遠點。為何現在只想把那柔軟女乃香的身子揉在懷里,告訴她自己思念如潮。
「晶晶……」
睡夢中顯露出的柔弱和真心,被不夜完完全全的撲捉。
不夜很納悶,他一直以為在扶香的心里蘇鳳岐才最重要,因為她自從離開無根島後,就一直跟蘇鳳岐糾纏不清。
或者北玄和白老三,再或者是那個美貌絕倫的月月紗,都在扶香心里有一定的地位,為何在她心里,最根本的關愛只給了干女兒晶晶呢,這太讓他不解。
「晶晶……」
扶香不安的翻過身子,雙手環抱胸前,雙腿蜷起,眉際顯示出不安與恐慌。
「唉。」不夜嘆息,把扶香抱在懷里輕拍。
按常理判斷,神經大條的女子不該如此自閉,可扶香時而霸道時而懦弱,時而笨得不可救藥,時而又敏感聰慧的讓人驚心。
都說女子與小人不可養也,扶香是個性格散漫,做事散漫,心思散漫的古怪女人,身體也是不倫不類的古怪。
真的是不太好養,嗯,不太好馴養,不夜暗自思量。
瞧著扶香還在做噩夢,終于拍的重一些。扶香豁然睜眼,雙眼透著無盡的寒氣。
「晶晶呢,你把她藏哪了?」就算是真的做夢,那樣的夢也讓她憤怒。
不夜迷惑,放開扶香,任她冷冷的盯著自己,他只是說道︰「老頑固同意了,只要你還在朝廷,他就堅定的站在你這邊,除非你離開了朝廷,離開了東齊。」
可惡的不夜,天下哪有如此便宜的好事,扶香開始氣憤,忍不住的捶了不夜一拳,怒道︰「又把我賣了!」
不夜抓住扶香的拳頭,無奈的說︰「你本來就打算把老頑固弄到手的,不付出代價怎麼行,況且這算人家倒貼,怎麼都是你賺夠本。」
「怎麼說!」扶香才不信老頑固會愚蠢的倒貼,但是不夜的本事她是知道的,他想干的,不論合不合理,大概都能辦得到。
「他有一個寶貝孫子,叫盧左旭,今年十六歲,跟他一樣好文厭武,年底將會參加科考,準備入朝為官。」不夜說的很是平緩,他在試探扶香的底線。
扶香听的莫名其妙,抓狂的控訴︰「條約上可說好的,五年之後我就自由,頭五年算我爽約,沒有回東齊,那我再貼五年進去總可以吧,五年之後的事,不夜你想過沒有,那時候我遠走高飛了,什麼狗屁東齊,跟我早已毫無關系,你現在給我安排朝廷鷹犬在身邊,最終害的可不是我,到時候人家付出所有,竹籃打水一場空,怎麼辦,你講點良心好不好!」
「你今天怎麼了,有點狂躁!」不夜發現之前極度安靜的扶香,現在不安分的有點過頭。
扶香確實很煩躁,她使勁的跺腳,繼續對不夜拳打腳踢。
「晶晶呢,晶晶在哪?」
「不是告訴你了,白稀墨帶著晶晶來找你了,有北玄接應,你擔心什麼?你到底怎麼了?」不夜攬住扶香的腰肢,以免她有更過分的拳腳動作,雖然拳腳對他來說不痛不癢,可是看她發狂,他心里也略覺煩躁。
扶香無力的倒在不夜懷里,淚水直流哀求道︰「不夜,我知道你本事大,你把銘瑄的孩子藏了起來,是不是打算拿晶晶頂缸?我求你了不夜,我可以把自己賣給你,你想怎樣都可以,你不能害晶晶,誰也不能害晶晶,我會拼命的!」
不夜震驚,望著扶香的眼神,迷亂中帶著狠厲,一點都沒有開玩笑。
晶晶,那個小女孩,居然真的對扶香如此重要,比她自己的命還重要!
「你說話呀,你為什麼不答應我,我知道你把她關了起來,關在沒有盡頭的黑夜里,她一直哭,一直在喊我,喊我救她出去,我好心疼,你快放她出來。」
不夜生氣了,很生氣,他抓住扶香的手臂大吼︰「首先,盧酸腐把自己的寶貝孫子給你做侍郎,你必須接受;其次,不準養成對我動手動腳的習慣;第三,晶晶跟白稀墨一塊,她出了什麼事與我無關;最後,銘瑄的孩子的確是個女兒,但是,在無根島時她就消失,與你我無關,我們都已盡力,這筆賬我不會算在你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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