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香至此就留在西山。和盧玉斐一起陪著稀墨玩耍。
稀墨還是稀墨,只是變笨了,學什麼都費勁,而且據白虎大王說,稀墨如今也才出生了幾年而已,扶香依此判斷,大約稀墨離開魔宮只幾年的時間,那會他被白衣抱走時,就是一直痴痴傻傻的,除了吃喝拉撒,幾乎不通靈性。
現在白虎大王逼著白稀墨學習寫字說話,有不怕虎仔的扶香和小玉斐,正是合它意。若不是這幾年白稀墨實在是沒進展,它不會逼急了去蘆花鎮把盧先生卷來山洞,只是事有巧合,盧先生也是早有讓自己的娃修行的念頭,這不兩個做長輩的一拍即合。
三年之後青蒙修整完畢後將大肆招生,白虎大王一腦門想培育白稀墨修仙成神,他自己沒本事教育,便想著找幾個資質絕佳的童子,把白稀墨這只小老虎帶著。作為戰寵,這樣的話,白稀墨就能進入仙家大派修行。
昨天它模過玉斐的根骨,非常適合修仙,原本是想讓他跟自家的虎仔多多交往,以後一起去修行能更放心,可是沒想到今天盧先生帶來的小女童深得白稀墨歡心,簡直是形影不離,待它模模扶香的根骨,心里就涼颼颼的,是個廢材,這要是自己的虎仔跟著小女娃,就算去了青蒙也拜不了好師傅。
糾結,找白稀墨談話,根本不管用,白虎大王心想反正還有兩三年的功夫,現在太著急也不好,就讓盧先生繼續教育虎仔先。
盧先生跟白虎大王談妥一切事宜,就惦記山下家里的娘子女兒,騎著白虎下山回家,不料家里卻發生了災禍,鎮里的惡霸竟然趁他不在家,把他娘子女兒都搶走了。
這可不得了,盧先生一介文弱書生,沒錢沒工夫,只好求騎來的花斑虎幫忙,花斑虎本來只是個坐騎。略通人性,他清楚盧先生是自家少爺的師父,當然格外尊重,于是就夜入惡霸院內,咬死了惡霸一家。
盧先生沒想過會鬧出人命,心知蘆花鎮是如何都待不下去了,只好強硬的把娘子和女兒都弄上了山。
上山後,盧玉萱沉默,一夕間似乎長大了很多,而齊小姐整日無聲哭泣,沒過幾日眼楮就花掉,盧先生內心頗有些嫌棄,在他的心里,齊小姐全是自作自受,不若是有些夫妻情,早把這髒了身子的女人趕走。
齊小姐心比天高,盡管生兒育女,仍日把女子的聲譽看的比命還重,這一日把盧玉斐招到眼前,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光耀門楣。光宗耀祖等等,盧玉斐看到他娘神情異樣,嚇得大哭。
等盧先生和白虎大王進來,齊小姐已經踫壁身亡,而牆角的盧玉萱瞪著大大的眼楮,死死的咬住嘴唇,一滴眼淚也沒留。
自這件事情後,盧先生傷心了一段時間,就恢復了正常,一心教導三個孩子一只老虎的學業。
玉斐和玉萱是極聰明的孩子,扶香愛學不學,丟三落四,被盧先生判定為愚笨之徒,于是盧先生又把四個孩子分成兩組,玉斐和玉萱一組,先學課程,學完了之後,盧先生會根據他們接收的程度,再挑選簡單的教習扶香和白稀墨。
扶香也很頭疼白稀墨,一只老虎,不能說他是笨還是聰明,按照以前白稀墨的靈性來算,他應該是極聰慧的,之所以現在學什麼都極度的慢,接收的少,經過扶香的分析,大約他是靈識被封住。
自從在延州城被不夜弄走後,直到魔宮里不夜再次送還白稀墨,這中間不知到底出現了什麼詭異的事情。把一個聰明可愛的白稀墨改變的面目全非,不夜也曾經說過要懲罰白稀墨,那會不會是他對白稀墨做了什麼呢?
山中日月枯燥而無聊,春去冬來,兩個年頭過去,扶香八歲,而玉斐和玉萱也已七歲。
白虎大王出巡歸來,就告之大家,可以下山去玩,據說帝王子女踏青江南,會經過蘆花鎮,若是孩子們想去湊熱鬧,可以去散散心。
這竟是兩年多來最大的好消息,扶香心中是一番激動,對白稀墨耳語,「三少,帶你去玩好不好。」三少笑眯眯,用虎腦袋蹭蹭扶香。
正是春來江水綠如藍,蘆葦蕩,白花飛,好不逍遙。盧先生帶著三個孩子再次回到蘆花鎮,頗有再世為人的感覺。
鎮子里的街道原本是一條通道,泥土路。兩邊是村民們自發的交易,此次因為要迎接王公貴族,全都鋪成了青石路,旁邊搭建了許多小屋,帳篷,像模像樣的成了個大市場,更有周圍村子里的一些賣小玩意的走販涌入蘆花鎮。
于是,那些流浪的乞丐等等都是被攆出了小鎮,而有的乞丐長年居住在蘆花鎮乞討,有的已經對這片土地產生了深厚的感情,自然是不想走。爭執吵鬧自然是少不了。
扶香幾人穿過長長的街道,回了自己的家,那個農家,兩年沒人打理,到處是灰塵。盧先生讓盧玉斐跟他一起清理灰塵,玉斐只得同意。
扶香晃晃悠悠的想自己去玩耍,卻被後面跟來的玉萱一把抓住,「姐姐,帶我一起去玩啊。」
渾身打個機靈,扶香撓撓耳朵道︰「我要去破廟里看看被趕走的乞丐,髒兮兮的,你回家去吧,小心被乞丐嚇到哦。」
玉萱眨眨水靈大眼,櫻桃小口嘟嘟,搖晃扶香的胳膊︰「不嘛,不嘛,姐姐帶我去啊。」
扶香滲的齜牙,無語的帶著玉萱一起溜去破廟。
話說自從齊小姐死了之後,玉萱就像變個人,再也不傲慢欺侮扶香,整日姐姐長姐姐短,她長的甜,嘴巴甜,心靈手巧,又聰慧好學,整個西山洞府里就數她最招人疼。
雖說盧玉斐才是盧先生的寶貝兒子,可是要說寶貝,盧玉萱的分量也不比盧玉斐差哪去,然而扶香對這個玉萱實在是沒好感。
不說她從小欺侮扶香的事,僅憑著一股感覺,就覺著這娃不討喜,就像盧玉斐傻乎乎的,天真善良,心眼實在,有時候跟白稀墨鬧別扭,扶香不會覺得他可惡,反而會覺得那是屬于孩子的純真。但是這種純真,盧玉萱並沒有,就算她裝,裝的也滲人,可是,偏偏盧先生是很吃這一套的,白虎大王也是睜只眼閉只眼,根本不在乎。
到了破廟不遠的距離,就聞到一股臭味,玉萱捂著鼻子,眼楮里全是厭惡,扶香也捂住鼻子,只是她的眼楮里多了一抹深思,自從為人,她就不能再一眼分辨仙妖魔等等,但是在西山里,整日抱著白稀墨,好歹對妖獸的味道還是熟悉的,而這破廟里,就是有一股妖獸的味道,並不像白稀墨那樣純淨,聞起來血污而腥臭。
玉萱躲在扶香身後,猶猶豫豫的道︰「姐姐,我害怕。」
扶香皺眉,「那你趕快回家吧。」
玉萱卻是不走,倔強道︰「姐姐不走,我也不走。」
扶香無奈,拉著玉萱趴在一個草垛後,就听到廟里面稀里嘩啦的,好像是有人在打架。 的一聲,倒飛出來一截手臂,白生生的肉,紅呼呼的血,玉萱看著立馬就回頭哇哇的吐去了。
打架能把人給分尸了?
早就感覺這里很奇怪,扶香一時的好奇才過來看,現在見場面太過血腥,反而疑惑,拉著還在吐的玉萱就後退,她們還小著呢,能安穩的活到大不容易,此等血腥命案少招惹最好。
誰料玉萱捂著嘴,沒看見腳下路,一不小心被草垛絆倒,啊~!
與此同時,從廟里竄出一條灰尾巴狼,叼著斷臂的同時,警醒的瞪著趴到在地的玉萱。
玉萱畢竟年幼,在白虎洞府里,從來都沒遭遇過暴力事件,血腥場面,此時經受不住刺激,頓時哇哇大哭。
扶香無奈了,悶頭拖著玉萱後退。隱藏在暗處的白稀墨搖晃著白虎尾巴踱出來,張開嘴巴叼著玉萱,一路往回小跑,扶香氣咻咻的跟在身後。
白稀墨跑得快,一溜煙就沒了影,扶香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經過鎮子外面停下歇歇,這一歇就發現不對勁,怎麼周圍四五只大灰狼瞪著狼眼嗷唔。
娘呀,這可不得了,扶香最多就會點修行吐納的功法,她女敕胳膊女敕腿的,要是幾只灰狼來吃她,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扶香抖擻著靠著牆壁,手心里,腦門上全都是冰涼涼的汗水。白衣啊白衣,快點出現啊,你只說讓我被養母迫害,可沒說我會被大灰狼吃掉啊。
灰狼可有可無的前進,扶香舉步維艱的後退。
屋漏偏逢連夜雨,扶香足足在鎮子里生活了五年,竟然忘記了身後就是鎮子中最最晦氣的死井,因了很多寡婦和受辱的女人都是投了此井而死,冤魂不散,井水更是不敢用,村民們平時經過這里都會膽戰心驚,而扶香居然好巧不巧的正落進此井里。
井下面漆黑一片,她啊啊啊的往下掉,怎麼也沒個盡頭,似乎很久很久,頭上有著急驟的壓迫,一團圓乎乎的東西下墜,很快與她持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