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黑屋子里的秘密
何花語隨在魯掌櫃身後進了廚房，凝碧齋的廚房寬敞且亮堂，各式廚具擺放整齊，有個身子頗為豐腴的婦人正在里頭忙活。
「阿福，今兒起，由你指點他干活。」魯掌櫃板著他一成不變的臉，「盯緊了，可莫要由著他偷懶。我這鋪子里，可不養閑人！」
「哎……」福嬸拖長音中氣十足了應道，轉而笑眯眯地看何花語。
「腿腳利索點！」魯掌櫃喝斥了句，便回了前頭鋪子。
人都說心善之人面也善，這福嬸一看便是個慈眉善目的，所以何花語見她一直沖自己樂呵，又見魯掌櫃走遠，忍不住也朝福嬸扮了個鬼臉。
福嬸擱了抹布，胖胖的圓臉上笑意未褪，「小哥莫介意，咱掌櫃的便是這模樣，他呀……刀子嘴豆腐心哩。」
「福嬸，叫我三小便成了。」何花語嘿嘿地陪了笑，「還需要做什麼，您盡管吩咐。」
「廚房收拾好了，坐著歇會罷。」福嬸在廚房里頭的小方桌旁坐下，招了手喚她過去，「正好，我先同你說說，咱這一日里該干些啥活兒。」
何花語乖巧地應了，越發覺著這個福嬸很是好相處。
「自福嬸進了這凝碧齋啊，可是近十個年頭未請人嘍。」福嬸嘆了口氣，「阿興可是打小在這鋪子里干，想不到，掌櫃的今兒卻是允了你進來。好好干，魯掌櫃這人看著挑剔，心卻是極善的。」
何花語嘿嘿干笑著，月復中卻如是想到，哪里是這小老兒心善，還不是因她不要工錢……
福嬸年已過四十，很是健談，這也是上了點年紀的女人的通病，平常又一人窩在這後院干活，也只能自說自話。這會子逮著何花語，豈不嘮叨個痛快。無須她打听，不過一柱香的功夫，何花語便將這凝碧齋了解了個大致。
凝碧齋雖為清平鎮第一糕點坊，鋪里人口卻十分簡單。就魯掌櫃、店小二阿興，及管事娘子福嬸，現在又多了個不要工錢只求管飯飽的雜役，何三小。
這魯掌櫃的鋪子里，果真是不養閑人啊！
魯掌櫃身兼掌櫃的、賬房、糕點師傅三職，阿興忙不過來時，還得幫忙著招呼買賣。而店小二阿興，迎來送往自是不可少，鋪子打烊後，還得負責收拾打掃鋪子。後院則是福嬸的地盤，還數福嬸最為勞累，事多且雜。這雜役的活兒，可是由福嬸一人包攬。
二人還要細說，遇上那魯掌櫃前來巡查，少不得喝斥了番。
福嬸也不太把掌櫃的喝斥當回事，依舊笑嘻嘻慢條斯理地回道︰「掌櫃的，我不正在教著三小熟悉這廚房里的活兒麼？」
何花語暗暗打量著這福嬸與魯掌櫃，一個是微胖的福氣相，另一個則是瘦身板尖酸刻薄相，然而二人立在一塊又出奇地融洽。
魯掌櫃瞪了眼何花語，板著臉朝福嬸道︰「阿福，既然多一個人做事，你也勿需似以前般拼命。否則，把你累個腰酸背疼，你兒子兒媳又該來找我麻煩。」
福嬸身子一顫，笑意僵在臉上，面上煞白了幾分。
何花語心下有些狐疑，然而也只能月復中亂猜測。別人的家事，她是沒興趣過問。她與外人接觸不多，只是今兒見著這福嬸很是和善，免不得對她多留分心眼。
魯掌櫃見福嬸異樣，也不再多言，轉而撇臉朝何花語呵斥道︰「你，還愣著做什麼！我可不是把你請來白吃飯的！缸里的水空了，還不去打水！」
「是，小的這就去。」何花語趕緊著應道，見廚房外牆角有對木桶，串了扁擔挑起，搖搖晃晃著身子問道︰「掌櫃的，這昌平街的公用水井在哪兒？」
魯掌櫃盯著挑著擔的何花語，懊惱地嘀咕，「真是折本的買賣，瞧你這小子，從未挑過擔罷？」
福嬸瞧著何花語的模樣，免不得也捂嘴笑了。
何花語本就人矮，扁擔兩端系的麻繩過長也不知道要挽起兩圈，這般一來，兩只木桶幾乎就是拖著地，且還如何挑擔？
「還有，阿三哪……阿三？」魯掌櫃皺了眉，「這個名兒喚著可不好，還是改了罷。阿福阿興阿旺，你便叫阿旺好了。」
「小的不要叫阿旺……」何花語臉差點都綠了，按說這三小的名兒本就是她隨口亂叫的，改改倒也無所謂。只是這阿旺，直覺便令她想起這汪汪亂叫的狗！那賣豬肉的李屠夫家就養了條惡犬，名為旺財，那李娘子亦常阿旺阿旺地喚，成日里叫罵它偷吃肉骨頭。
「那就叫阿祿！」魯掌櫃的語氣不容置疑，語氣又冷了三分，「阿祿，你可得記住，我這鋪子里，可不養閑人。」
「是，小的這就去挑水。」何花語無奈，阿祿就阿祿吧，總好過那啥子阿旺。可是，總得指點她這水井在哪個方位罷？
「阿福，你這人就是太實誠，有福不會享！」魯掌櫃逮住這二人繼續訓斥，「阿祿既是招來的雜役，你便盡管著使喚他去干活。這年青小伙兒，累不倒的。以後哪，像這洗刷掃地的活兒，便丟給他去干，你只管監管著他莫偷了懶便成。」
福嬸嗔道︰「掌櫃的，您便安生著在前頭守著，這後院有我，自會給您安排妥當。」
「只是，那揉面的活兒，可莫要懈怠了。」魯掌櫃又叮囑了句，不放心地轉身往外走。
「三小……」福嬸見魯掌櫃瞪來，忙改了口，「阿祿，你隨我來。」
魯掌櫃面色略微緩和了些，方才出去了。
福嬸不往外走，卻是領著何花語徑自來到後院角落里的一扇門前，掏了鑰匙打開門上的大鎖，側了頭笑著，「還愣著做啥，進來。」
何花語越發好奇，不是要去挑水麼？福嬸怎的把她領進這麼間黑屋子。
這間屋子在南北折角上，不同于後院其它房間的半木制結構，這小屋子四周皆是厚且大塊的青磚，砌的結實整齊，四面牆上皆無窗，僅有一扇一人半寬的厚木門。
「福嬸，這屋里有啥寶貝麼？」何花語剛從外頭進來，不能適應里頭昏暗的光線。
「可是寶貝喲，咱這凝碧齋能興旺，可都指著它哩。」福嬸的聲音傳來，莫名地帶了幾分空曠縹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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